“司空大人繆讚了。老夫那有那長遠的眼光,當時皇上拜的老夫為師時,老夫卻也沒有想到會有今日!”想著劉辯當日拜師的情景,盧植不禁發出一陣苦笑之聲。隨即就滿臉疑惑的向袁逢看去,稍微的沉吟了片刻之後,才低聲的說道:“而且,以司空大人在朝廷之中的資曆,隨意進出皇宮也不是什麽難事吧,而且,這份殊榮雖然讓人羨慕的緊,但卻也壓的老夫長喘不過起來啊!”

聽到盧植這老狐狸一般的言辭,袁逢的雙目瞬間就凝固了起來,心中暗罵盧植的狡猾。

“既然太傅大人要去拜見皇上,正好老夫也有事要請教皇上,不如和太傅大人一同前往如何?”袁逢滿是深意的看著盧植,平淡的說道。

“司空大人要去拜見皇上?”盧植一愣,難以置信的低呼了一聲。

“怎麽?難道太傅大人以為老夫去拜見皇上就那麽難以置信嘛?”袁逢皺著核桃一般的臉龐,淡笑著對盧植說道。

看著袁逢那刻意掛出來的笑容,盧植的身體不由得緊了一緊,袁逢這樣的老狐狸,隨便從他身上拔出跟頭發來都是空的,誰知道他有什麽心思,不過袁逢也是朝中的權勢人物,盧植雖然對袁逢要跟他去拜見劉辯很是疑惑,但還是隻能答應下來。

“司空大人說笑了!既然司空大人想要去拜見皇上,那麽我們同去就是!”盧植聳了聳肩幫,錯開袁逢的問話,平淡的回了一句,隨即稍微的有些疑惑的向袁逢問道:“不知道司空大人前去拜見皇上所為何事?能否相告與老夫知曉?”

“其實也並沒有什麽事情,隻是自從皇上登基之後,老夫就沒有單獨的拜見過皇上,而今日恰巧見到太傅大人要去拜見皇上,一時性起,也就想陪同太傅大人一起前去!”平淡的輕笑了一聲,袁逢看著盧植淡然的說道。

眼見袁逢不透露消息,盧植也知道不可能在從袁逢的口中得到消息了,而也就在兩人談論的這功夫,兩人已經穿過重重的樓閣宮殿,來到了劉辯現在所居住的嘉德殿深處。

“司空大人,現在已經到皇上的寢宮了,不知道是我們分別進去還是一同前往?”來到劉辯的寢宮之外,盧植稍作猶豫之後,還是沉聲的向袁逢問道。

“既然是一同前來的,太傅大人何必如此一問?”袁逢滿臉怪異的輕笑了一聲,低聲的說道。

看著袁逢那怪異的神情,盧植內心之中對袁逢的用心更加的疑惑了起來,這袁逢今日死纏爛打的要跟著他一起來拜見劉辯,如果說沒有特別的含義,即使打死盧植他也不會相信,可是讓盧植無奈的是,這袁逢身份不同一般,就是盧植他現在已經身在太傅高位,卻也不敢輕易的得罪與他。

“是老夫失言了,那麽司空大人請!”盧植麵帶慚愧之色,快步的走上前去,對著早已經等候在寢室之外的容姐使了個眼色,隨即高聲的喊道:“皇上,老臣盧植偕同司空大人前來拜見!”

而於此同時,在寢宮深處,劉辯正端坐在龍床之上,緊促著眉頭與荀彧。荀攸兩人交談著。

“袁司空?他今日怎麽會突然的隻身前來拜見與皇上?”荀彧神情明顯的一愣,有些失神的低聲自語道。

“文若,不用疑惑,如果朕沒有猜測錯誤的話,今日這袁老狐狸前來此地,是來試探與朕的!”低聲的冷哼了一聲,劉辯滿是玩味的說道。

“試探?皇上怎麽會有如此的想法,雖然袁逢平日裏與大將軍走的很近,但還是不會為了大將軍前來試探皇上的吧!”荀彧滿是不可置信的搖了搖頭,說道。

“不會是為了何進之事,應該是為了他袁式一族!”低聲的歎息了一聲,劉辯隨即對荀彧說道:“文若,公達,和朕出去迎接一下太傅與司空大人吧,不要讓袁逢覺得朕有失宜之處!“

聽見劉辯的話,荀彧、荀攸兩人含笑點了點頭,說實話,兩人也對袁逢今日突然的拜訪很是疑惑。不過袁逢的身份畢竟不比尋常,按照東漢時候的族製,三公拜見皇上之時,皇上要親自起身相迎,也正因為如此,所以劉辯才有如此一言。

“皇上有命,豈敢不從?”荀彧。荀攸兩人對視了一眼,輕笑著說道。

劉辯苦笑著搖了搖頭,就徑直向外走去,而等的劉辯來到寢宮之外,卻見到盧植正在那裏滿臉苦笑,看到這種情形,劉辯稍微的有些失神,心中暗自疑惑到底在盧植與袁逢的身上出了什麽事情,居然使得盧植如此的苦惱。

“袁愛卿。”劉辯麵帶微笑,疾步走到袁逢身前,滿是親熱的說道。

袁逢見到劉辯的動作,滿臉微笑的拜倒在劉辯身前,恭敬的說道:“老臣袁逢,參見陛下!”

“袁愛卿請起,你是三朝老臣,更是朝中三公,以後見到朕不用如此多禮的!”劉辯含笑請袁逢扶起,隨即滿臉疑惑的向袁逢問道:“不知道袁愛卿今日前來所為何事?難道朝中又發生了什麽大事不成?”

“朝中並無事務,隻是老臣近日頗為想念皇上,所以特意前來拜見!”袁逢看了眼劉辯,含笑說道。

聽見袁逢之言,劉辯差點破口大罵出來,對於袁逢這個老狐狸,劉辯還是很清楚的,如果說朝廷之中,還有一兩個人是他劉辯所看不懂的,那麽這袁逢絕對是第一人,在劉辯此時的心中,雖然對未來的董卓與曹操很是忌憚,但在此時此刻,劉辯心中的大敵卻隻有袁逢與張讓、趙忠渺渺幾人。

“這老狐狸心中到底在想些什麽?”劉辯暗自嘀咕了一聲,隨即含笑說道:“既然袁愛卿現在無事,那麽不如進殿內慢慢細說如何,朕正有些朝政之上的事務要向袁愛卿請教!”

“不敢……,皇上天縱奇才,就是老臣也佩服不已,怎麽敢承受請教二字!”袁逢後退一步,平淡的說道。

聽見袁逢之言,劉辯淡笑這將盧植與袁逢迎進寢殿之內,待得容姐將茶點送來之後,劉辯就將除了荀彧。荀攸兩人之外的所有人都打發走,才麵帶陳色的向袁逢說道:“袁愛卿,現在這裏的都是朕的親信之人,有什麽事情你就直說吧!”

“恩……,那就恕老臣直言了!”袁逢很是讚賞的看了眼劉辯,稍作沉吟之後,才低聲的向劉辯問道:“老臣今日前來,是想向陛下詢問今日朝堂之事?”

“今日朝堂之事?”低聲的自語了一聲,劉辯用手指敲打著龍椅的把手,沉默了片刻之後,才凝聲說道:“難道袁司空認為今日朝廷之中的事情有什麽蹊蹺不成?”

“難道陛下感覺不蹊蹺?或者應該說是陛下刻意而為?”袁逢語氣一變,毫不掩飾的直接逼問道。

“袁愛卿這是什麽意思?難道是在懷疑朕有意縱使皇祖母不成?”劉辯揮手打斷袁逢的話,麵色陰冷的向袁逢說道:“皇祖母是朕的長輩,而且袁愛卿也應該早有所聞,皇祖母對朕深有成見,朕還是不能夠如此的吧!”

搖了搖頭,袁逢那渾濁的雙目驟然的爆射出一陣精芒:“陛下,老臣並不是說陛下操縱與皇太後,隻不過是說陛下有意縱容!”

聽到袁逢如此之言,劉辯心中一跳,雖然很早之前,都就已經知道自己的行為瞞不過袁逢這樣的老狐狸,但卻也沒有想到袁逢居然會直接的詢問與他。

“果然。能夠在朝廷這個黑暗之地混跡數十年的,又那裏有一個簡單的人物,朕前兩日剛剛在朝堂之上打壓袁式一族,現在這老狐狸居然就開始反攻了。”劉辯看著袁逢,心中飛速的思量著,袁逢這一手以退為進,先在朝堂之上放鬆他的戒心,隨即直言詢問與劉辯,卻是也將劉辯逼迫到了絕境之中。

“那麽袁愛卿認為朕今日在朝堂之上所為,意圖為何?”稍微的沉默了片刻,劉辯豁然起身,冷聲的向袁逢問道。

對於劉辯這惱怒的神情,袁逢並沒有一絲的害怕之色,袁逢也是久在朝廷之人,早就已經見慣了大風大浪,對於權勢所帶來的壓迫更早也已經習慣。而劉辯剛剛登基,雖然因為手中掌握權勢,確實也養成了一絲上位者特有的威嚴,但這些對袁逢來說,還並不看在眼裏。

“如果老臣沒有料錯的話,陛下是想要對大將軍動手了吧!”

袁逢的話音剛剛落罷,盧植與荀彧等人就傻楞在了那裏。雖然幾人都很是清楚,袁逢這個老狐狸前來拜訪劉辯,必然會有著難以言語的用心,但卻也從來沒有想過他居然真的有如此膽量,當著劉辯的麵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來。

“恩……!”雙目一凝,道道精芒不時閃爍,劉辯輕笑著展了展寬大的衣袖,壓低了聲音,問道:“袁司空怎麽會有如此一問?還好這是在朕的寢宮之中,如果在外麵,有人聽到袁司空如此言語,恐怕現在整個朝廷都將會陷入混亂之中了!”

“難道陛下認為不是嗎?亦或者是老臣確實老了,連陛下這麽簡單的用意也無法發現?”淡淡的冷笑了一聲,袁逢頗是有些玩味的說,他話中有話。

聽到袁逢這頗有深意的話,劉辯卻渾然不在意的的輕笑了起來,扶膝而起,緩步走到寢宮一側的台案之上,愜意的拿起一尊酒,喝下一口之後,才淡然的說道:“司空大人認為呢?大將軍是朕母舅,至親之人,朕又豈會無故相害與大將軍?”

“陛下是不會無故相害與大將軍,但怎奈大將軍現在的權勢太過龐大了一些,已經嚴重的危害到了陛下的穩定,所以……,陛下有如此行為卻也就名正言順了!”袁逢桀桀的冷笑著,毫不畏懼與劉辯的身份,沉聲的說道。

“司空大人失言了!”放下手中酒尊,劉辯含笑看著袁逢,但話語卻是字字句句冷冽無比:“暫且不談這些朝廷政務,不知道袁逢袁愛卿今日前來拜見與朕,到底有何用意?如果隻是為了說這麽一番話的話,那麽袁愛卿現在可以離去了!”

“當然不是為了說這麽一番話!”袁逢豁然起身,走到劉辯身前,低聲的說道:“老臣今日前來,是想詢問一下陛下對我袁式一族的看法?如果可能的話,也不介意與陛下討論一番現在朝廷的政務?”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狂傲和自信,似乎完全沒有把劉辯放在眼中。

“袁式一族。司空大人太過多疑了些吧,袁式一族輔助過數代先皇,四世三公,名聲遠播與四海,朕又會有什麽特別的想法?”劉辯一愣,稍微的猶豫了片刻之後,又低聲的說道:“至於現在朝廷的狀況,有大將軍與大司空、太傅等人執掌,朕也很是滿意!”

“難道陛下就真的如此放心嘛?恐怕不是吧!”袁逢渾濁的雙眼之中驟然爆射出一道精芒,疾聲的向劉辯問道。顯然,袁逢對與劉辯這番含糊的回應很是有些不滿。

劉辯此時的心中早已經被袁逢這一番的言語所惹怒,如果不是劉辯對袁逢所掌控的權勢很是忌憚的話,恐怕此時的他早就已經發火了,如果在他沒有登基為帝以前,受到袁逢如此毫不客氣的追問還能夠理解的話,那麽今日的袁逢在劉辯看來,也就太過分了一些。不過也正因為如此,劉辯心中對袁逢今日的來意也更加的好奇了起來,在這期間,劉辯數次含糊其辭的回答與袁逢,就是想套出袁逢的來意,但袁逢太過老辣了一些,雖然咄咄逼人,但來意卻從來沒有顯露過。

而看到劉辯神情微有不耐之色,此時的盧植已經知道袁逢今日的話已經惹惱了劉辯,在稍作猶豫之後,盧植暗中咬了咬牙,起身走到袁逢身前,低聲的說道:“袁大人,如果你有什麽話就請直說吧!”

袁逢聽見盧植之言,側眼向劉辯看去,見其麵帶慍色,也就已經知道他剛才的一番話已經將劉辯惹惱了,而現在盧植說出如此之言後,袁逢也見到劉辯並沒有阻止與他,在稍微的沉吟後,袁逢才幹笑了數聲,緩緩的坐到席位上之後,好似自語一般的說道:“想我袁式一族,輔助與大漢曆代先皇,深受皇恩。而現在大漢皇朝日漸沒落,老臣袁逢雖然已經老邁,但也是痛心不已啊。每每想及輔助聖上重振我大漢基業,卻總是有奸佞小人阻撓,而現在陛下有古之聖皇之風,但怎奈不相信與老臣,真是讓人悲哀啊!”

聽見袁逢的自言自語,劉辯不禁稍微的一愣,在稍微的沉吟了片刻之後,劉辯向荀彧、荀攸兩人看去,見兩人在沉思過後,緩慢的點了點頭之後,劉辯嘴角勾起一絲微笑,緩慢走到袁逢身前,對著袁逢緩緩的一拜。

“袁司空,是朕誤會你了,還請袁大人見諒!”

“陛下不必如此,老夫也是大漢老臣了,對於現在朝廷的狀況也很是了解,陛下有如此行為,卻也是可以理解的!”袁逢閃身讓過劉辯的一拜,緩緩搖了搖頭,沉聲的說道。

“司空大人是大漢老臣,不知現在有何可以教朕?”劉辯見袁逢讓開,也並沒有多做強求,低聲的問道。

“陛下現在做的就很不錯,已經很是讓老臣感到欣慰,何必還要請教與老臣呢?”滿意的點了點頭,袁逢淡笑著說道。

聽到袁逢之言,劉辯不僅稍微的有些錯愕,雖然劉辯很有自信,袁逢並不可能會知曉他全部的計劃,但袁逢作為大漢皇朝的第一老狐狸,劉辯還真的不敢多做保證。而袁逢今日既然能夠獨自前來,還對劉辯行那咄咄逼人之態,卻也不得不讓劉辯很是疑惑。

“那司空大人今日前來?”微微蹙起雙眉,劉辯不禁疑惑的問道。

“老臣今日前來,隻為了今日早朝之事!”袁逢展了展寬大的衣袖,隨即麵帶慍色的說道:“老臣對於陛下要維持朝廷平衡並沒有任何的疑慮,隻是陛下要靠張讓、趙忠等十常侍維持朝廷平衡,是否太過冒險了一些?畢竟這張讓、趙忠雖然能夠幫助陛下掌控住朝廷的權勢,但這幾人都是奸佞小人之輩,一朝得勢,恐怕會危機朝廷社稷啊!”

袁逢的話音剛剛落罷,劉辯的神情就變得怪異起來,雖然在袁逢的話語之中,劉辯確實也聽到了一些對朝廷社稷的擔憂,但更多的,卻是對劉辯在朝堂之上扶植張讓、趙忠等人深有不滿。

“哼……,這老狐狸,話雖然說得好聽,但歸根到底,你還不是貪戀你那手中的權勢。如此說來,今日這老狐狸的來意也就很顯然了,這是來試探的。不過,這老狐狸卻也太過輕視與我了!”暗暗的冷哼了一聲,劉辯緩步走到龍椅之上,麵帶沉色的向袁逢問道:“那依司空大人的意思,朕應當如何作為?”

袁逢見劉辯並沒有表現出一絲的不滿之色,也就不做猶豫,稍作沉吟之後,緩聲的說道:“陛下,依老臣之見,陛下可以在朝廷之中扶植一股新生勢力,但萬萬不可啟用十常侍,就是啟用,卻也不能給予十常侍太過重大的權勢啊!”

“不知司空今日之言,是你自己的意思還是大將軍的意思?亦或者是你們兩位朝中重臣的意思?“劉辯伸手接過容姐遞來的茶杯,淡淡的泯了一口之後,低聲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