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攔路的大漢長相凶惡,但腳下虛浮,看樣子不是街頭流氓就是大戶人家的打手,這些人自然不會放在我心上。但青天白日之下,鬧市人群之中,我也不能音刃亂飛,殺它個血流成河,尤其是昨晚上將臨安城最大的官史彌遠給揍了,難免會懷疑是不是史彌遠故意讓幾個傻瓜找茬,所以心中雖然不耐,卻也隻是坐在馬車之上冷冷的看著車前的幾人。
出乎我的意料,幾個家夥的目標並不是我,而走當先摔倒在馬車前的那個瘦子。幾條大漢如狼似虎,圍著躺在地上的小個子拳打腳踢,嘴裏不停的罵罵咧咧。原來並不寬闊的衙道,被這幾個人堵得死死的,但街上的路人隻是恨恨的望著這群人,卻沒有人敢出來說句公道話。看樣子這幾個家夥如果不是有厲害的後台,就是這地方的土霸王。
雖然我有心不惹麻煩,但車前的這幾個家夥實在讓人看不下去,隨手拎過老頑童手中的長鞭,對著離馬車最近的個大漢重重的就是一下,冷冷的說道:“好狗不擋路,都滾到一邊去。”
我有心給這群家夥個教訓,所以這一鞭子勁道十足,挨鞭子的家夥後背瞬間就出現一道深深的血痕,一聲慘叫,在地上滾了幾滾,沒了聲息,顯然背過氣去了。
這聲慘叫讓另外幾個大漢愣住了,呆了一呆,才手忙腳亂的上前察看挨鞭子的那人,領頭之人上前一步,抱拳道:“閣下何人,敢在臨安五虎的地頭上撒野?”幾句話說得凶氣十足,隻是小腿卻在微微顫抖,讓人知道他現在是色厲內荏。
一旁察看兄弟傷勢的一人突然大喊道:“大哥,老四沒氣了。”那領頭的後退一步,大聲喝道:“好小子,敢當街殺人,你眼裏還有王法麽?”說著向四周一抱拳,接著說道:“各位街坊都是見證,咱們抓住這小子去報宮。”說完轉身就想走。
剛才的那一鞭子雖然很重,但斷然不會抽死一個壯漢,我又怎麽會被這些家夥訛上。隨手又在趴在地上的老四背上又是一鞭子。那老四倒配合的很,立刻醒過來,抻著脖子就是一聲慘叫。老頑童看得有趣,搶過鞭子,一個鞭花卷住那個想跑的老大。手一抖,將他摔倒自己地兄弟那裏,接著就對這幾個所謂的“臨安五虎”就是一頓抽,在他們每個人的後背上都來了個十字的鞭痕。看到那臨安五虎滿地亂滾,一旁的那些街坊一個個大聲喝彩起來,不知道是誰帶頭。一聲喊,一擁而上,對著那臨安五虎就是暴打。看樣子這五個家夥平日裏作惡多端,這次成了落水狗,自然沒什麽好果子吃。
那個所謂地臨安五虎的死活我懶得搭理,跳下馬車,來到車前對著還蜷縮在那裏的瘦子問道:“小兄弟,還能站起來麽?”
那個小個子聽到我的聲音,爬起身來,晃了一晃青一塊紅一塊的腦袋,努力睜開快腫成一條線地眼晴,向我看去,隻哼哼了兩聲,卻說不出話來。我看著這張都變形了的臉,歎了口氣,伸手將小個子扶到街邊,又從腰間掏出一大錠銀子,放到小個子的懷中,皺眉道:“自己找個大夫好好瞧瞧吧。”轉頭又看了看被圍毆的臨安五虎,搖了搖頭,轉身走向馬車。
我剛轉身,那小個子卻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猛地抓住了我地衣襟,指了指我,又指了指自己,淚流滿麵。我心中疑惑,這動作怎麽看都不像是對我充滿感激之情,卻好像是有話對我說地樣子。我仔細的看了看小個子的臉,除了血就是眼淚鼻涕,什麽也看不出來,隻能試探的問道:“你隊識我?有話跟我說?”
那小個子連連點頭,用手撫胸,咳嗽了幾聲,喘息了良久,才嘶啞著嗓子斷斷續續的說道:“主……主子,我是……小……小桂子啊……”說著又大聲的咳嗽起來。
“小桂子?你是小桂子?”這還真讓我吃了一驚,趕忙掏出一個手巾,將小個子臉上的血汙擦了擦,仔細的打量。鼻青臉腫之下,仔細地辨認之下,這小子還真是當年在上京王府的貼身小太監小桂子。我趕緊掏出一顆九花玉露丸,塞到小桂子的嘴裏,怒道:“那幾個雜碎竟然將你打成這個德性,小桂子,你在這等著,少爺我去替你出氣。”說著怒氣衝衝的起身,要去再收拾一頓那幾個自稱五虎地家夥。
沒走兩步,我就轉了回來,那群憤怒的街坊還在痛打這幾個所謂的五虎,我現在連他們的慘叫聲都聽不到,估計再過去也沒什麽用了。將小桂子扶上馬車,轉頭對站在車項上大聲拍手叫好的老頑童說道:“大哥,咱們趕快出城,這鬼地方太亂了。”
老頑童瞟了渾身髒兮兮的小桂子一眼,皺眉道:“兄弟,這髒小子是老叫化的徒子徒孫麽?怎麽叫那幾個家夥打成這個德行。”一邊說著,一邊跳回車夫的位置,一甩鞭子,馬車就飛馳而去。
小桂子現在這德行,的確慘了點,要是再隨便掛個口袋,加入丐幫都不用換衣服了。我心中暗暗疑惑,當年我離開上京的時候,也給了這小桂子這家夥不少銀子,應該足夠他滋滋潤潤的過上幾十年,怎麽現在一年不到,就變成這個德行,難道這小子比我還能敗家?
一通忙亂,又花了不少銀子,總算安安穩穩的跑出了臨安城,又快馬加鞭跑出了二十多裏,才停在一個路邊茶寮邊上。讓茶寮小二給小桂子打了盆洗臉水,又花銀子跟茶寮掌拒的買了套衣服,一番整理,小桂子才依稀有了點當年的樣子。
小桂子其實受得都是些皮外傷,加之長時間沒吃飽飯,被打得岔了氣,才鬧得話都說不利索了,待得飽飽的吃了五六個大餅,狂喝了一通茶水,小桂子說話巳然利落了很多,才坐在那裏哭哭啼啼的將他這一年的遭遇講給我聽。
說起來這小子也是災星臨頭,當日他揣著我賞的很子,還沒出城門就被守城門的兵給逮住了,守門的小官以為他偷了主子的銀子跑路,結果第二天就綁著送回了趙王府。恰好完顏老爹正在氣頭上,看到小桂子更是生氣,不但沒收了銀子,還暴揍一頓之後趕出了王府。小桂子自小就進入王府,除了伺候人什麽都不會,而整個上京都懾於完顏洪烈的權勢,誰也不敢收留這個小太監,無奈之下,小柱子帶著僅有的一點盤纏,輾轉跑到大宋臨安,想碰碰運氣,能不能進宮。但皇宮大內又怎會那麽容易進去,在臨安晃蕩多日之後,遇到那幾個所謂的臨安五虎,被脅迫作了掏包的小賊。小桂子因為時常吃不飽飯,所以自己私留了幾文錢想買點吃的,沒曾想被臨安五虎發現,結果就惹來了這頓胖揍。
看到小桂子這副倒黴樣子,我心裏也有些黯然,怎麽說這小子也算是陪我長大的人,小時候做壞事也沒少拿他項缸,當日要不是不能帶著太多人走,說不定也帶著他回中原了,況且他淪落到這個地步,算起來也是被我連累,想到這裏,我拍拍小桂子的肩膀安慰道:“好了好了,這麽大個人還哭成這個德行,也不怕被人笑話。先跟少爺我回家,到時候再給你幾千兩銀子,回家鄉做個富家翁吧。”
小桂子聞言卻搖了搖頭,“撲通”一聲跪在我的麵前,哭著說道:“主子,小桂子不要錢,小桂子隻要能跟著主子就心滿意足了。”
“傻小子,哪有人一輩子做奴才的,有了錢回家鄉做老爺多好?”老頑童敲著茶碗很不以為然。
“主子,小桂子除了伺候主子,什麽都不會,就算有了銀子,也守不住家業。況且小桂子的家鄉早被蒙古蠻子占了,現在實在是沒地方可去了。”小桂子淚流滿麵隻是磕頭。
我歎了口氣,知道小桂子說得的確是實話,如果貿貿然給他大筆的銀子,怕是他還沒到家就被搶光了,況且現在金國蒙古打得正熱鬧,跟我住在太湖反而安全。當即點頭道:“既然你沒地方去,跟著我也無妨。不過現在我已經不是什麽小王爺,舊日的稱呼也用不上了。你是跟我一起長大的,說起來也不算外人,不如就跟我姓楊,算是我認得弟弟吧。”
小桂子聽了這話,歡喜得幾乎傻了,呆呆的不知道說什麽好,我一把拉起他笑道:“怎麽,不願意叫我大哥?”小桂子哽咽著叫了聲“大哥”,又要跪下來磕頭,我趕忙拉住,還沒等說話,旁邊老頑童卻大聲叫道:“不對不對,應該叫老頑童大哥,你是二哥。”
一旁的瑛姑狠狠地扭了老頑童一下,低聲說道:“你搗什麽亂,人家這是要改姓楊的。”老頑童瞪大眼晴,不解的問道:“那又怎樣?小楊叫老頑童大哥,這愛哭的小子不也應該叫老頑童大哥麽?”
洪七公正在喝茶,聞言哈哈大笑,大聲笑道:“老頑童,你要是改名叫楊伯通,人家就能叫你大哥啦。”
老頑童還在那裏和洪七公家夾雜不清,我也懶得理他,正色對小桂子說道:“你既然做了我的弟弟,往年的那些奴才性子就要改改,我楊康的弟弟,可不能動不動就想下跪。”說著又拍了拍小桂子的肩膀,繼續說道:“等過幾日你養好了傷,做大哥的再教你套厲害的功夫,到時候就算不在我身邊,也沒人敢欺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