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大勇注射的青黴素全部淤積在針眼附近,還沒擴散!”楊湃說道,“所以我說凶手很變態,注射青黴素並不是他的殺人手段,不如說是一種表演,一種變態的表演。”

何旋喃喃地說道:“也許他想警告什麽。”

1 睡屍入夢

蘇鏡和何旋走後,楊湃將丁川林的屍體搬到冷庫裏也離開了解剖室。今天確實夠累的,天寒地凍的晚上,本來好端端地躺在熱乎乎的炕頭,看著無聊的愛情雜誌,卻突然被一個電話吵醒,侯局長要他馬上集合!

從那時候開始到現在,幾個小時過去了,楊湃已經累得筋疲力盡。開車回到家裏,躺倒在**,他卻怎麽也睡不安穩,腦海裏浮現的總是那三具可怕的屍體。楊湃並沒有感到恐懼,在他看來,三具屍體更像是三件藝術品,可以供人鑒賞、揣摩。他總覺得自己似乎漏了點什麽,但是仔細想想解剖三具屍體的過程,他覺得是無懈可擊的,每個程序、每個步驟他都嚴格地完成了,可為什麽總覺得心裏疙疙瘩瘩的呢?帶著這種疑問,楊湃漸漸進入了夢鄉。在夢中,三具屍體仿佛是三個幽靈,走進了他的家門,走到了他的床邊,獰笑地看著他。他們的喉嚨汩汩地冒出鮮血,他們向他伸出了手,冰冷的手指撫觸著他的臉頰。這時候,三具屍體再也不像藝術品了,而是變成了惡魔。睡夢中的楊湃想逃跑,但是卻跑不動,他甚至連翻身的力氣都沒有,仿佛被凍僵了渾身失去了知覺。但是,恐懼是真實的,冰涼的手指的觸摸是真實的,楊湃想大聲呼救,但是嘴卻張不開。

一具屍體突然開口說話了:“你真的看仔細了嗎?”

屍體的舌頭已經不在了,這句話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楊湃感到毛骨悚然,一股寒意從腳後跟直竄到腦門。

另一具屍體同樣陰森森地問道:“你真的看仔細了嗎?”

這聲音絕不是從屍體的嘴巴裏蹦出來的,也許隻是在胸腔裏回響。

三具屍體同時伸出了手,仿佛要掐住他的喉嚨,它們同時獰笑著問道:“你真的看仔細了嗎?”

三具屍體的手還沒碰到他的喉嚨,楊湃便已感到了窒息,他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垂死掙紮。他大叫著坐起身來,東方已經泛起了魚肚白。

原來是噩夢一場,好在是噩夢一場!

窗外,又是一片銀裝素裹的世界,在這個美麗的仙境一般的城市裏,不知道掩藏著多少罪惡。

你看仔細了嗎?

楊湃的腦海裏,突然又冒出這句話來,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噤。睡夢中三具屍體咒語一般的問話在這個冬天的早晨,仿佛具有了一種攝人心魄的力量!三具屍體伸來的胳膊,仿佛是死亡的征兆!

你看仔細了嗎?

“不!這不是屍體的話!這是我自己的話!”楊湃想道,“是我一直在責問自己,看仔細了嗎?還有沒有遺漏的地方?”

世界上根本就沒有鬼神,有的隻是庸人自擾。

“我看仔細了嗎?”站在窗前,楊湃看著美麗的一片琉璃世界陷入了深沉的思索。

“對了,我沒看仔細,還有一個地方,我沒有檢查過!”楊湃終於想到了什麽,匆匆忙忙地披上外套,離開家門往單位奔去。

有了新的疑點,楊湃總是充滿**。到了解剖室,他將三具屍體一起拉出來,擺在屋子的中間,然後笑嗬嗬地對它們說:“兄弟們,我來了!”

2 記憶傷痕

聽到會議室裏傳出打鬥的聲音,羅子涵正準備砸門,蘇鏡開門走了出來。羅子涵問道:“怎麽了?”

“沒事,也許是他病情發作了吧,”蘇鏡突然意識到何旋不在,便問道:“何旋呢?”

“她到那邊打電話了。”

說著話,何旋臉色紅紅地回來了,關切地問道:“怎麽了?沒事吧?”何旋剛問完,突然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了,忙轉頭看看羅子涵和其他幾個醫護人員。羅子涵正衝她微微笑著,何旋心中一陣慌亂,羅子涵的微笑似乎極具穿透力量,要把何旋的內心世界看得清清楚楚了。何旋最初感到莫名其妙,為什麽自己竟然如此慌亂,可是當她看到羅子涵那蘊意深遠的笑容之後,她恍然明白過來,她對蘇鏡太關切了,程度早已超過了普通朋友之間的關心。想到這裏,她的臉便騰地變紅了。

蘇鏡並沒有注意何旋變紅的臉頰,搖搖頭說:“沒事!”

兩個男醫生走進會議室,準備帶走冷建國。可是冷建國瘋狂地掙紮著,不停地大吵大叫:“不要殺我,不要殺我!”兩個男醫生根本不理會他的叫囂,幾個回合就把他的雙臂反剪到背後,押著他走出會議室。

蘇鏡看著冷建國仇恨的表情,茫然不知所措,他不知道剛才冷建國的話有幾分可以當真,又有幾分完全是他的胡說八道迫害妄想。冷建國看著蘇鏡,突然冷冷地笑了:“每個人的心裏都有一顆惡的種子,隻要有合適的土壤和足夠的水分,就能滋長出一朵惡之花。墳墓已經掘好了,喪鍾將為你而鳴。”

蘇鏡驚訝地看著冷建國,一時間他搞不清楚冷建國到底是不是精神病人了,也許所謂的精神病人隻是一個標簽吧,從冷建國眼裏看來,也許羅子涵、何旋和他蘇鏡自己,都是精神病人呢!

何旋決定刺激一下冷建國,有時候當頭棒喝倒能讓人清醒不少,她衝著冷建國訓斥道:“冷記者,你該注意自己的形象!”

冷建國突然睜大了驚恐的雙眼,盯著何旋問道:“你……你叫我什麽?”

“冷記者!”何旋一字一頓地說道。

“冷記者,冷記者,”冷建國喃喃地重複著,“這個名字好熟悉啊!”

“是啊,因為你就是冷建國冷記者!”

冷建國咆哮起來:“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記者,我不是記者,記者都得死,我不是記者……”

蘇鏡一愣,本來還在疑惑地看著何旋,一聽這話又馬上拽住冷建國,問道:“你說什麽?你說記者都得死?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冷建國似乎在兩個極端之間猶疑,之前還是一隻狂暴不安的野獸,現在突然變成了一個犯了錯誤的小學生,他緊張地低著頭,細聲細語地說:“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

蘇鏡還想繼續追問,卻被羅子涵攔住了:“你問不出什麽來的,他現在需要治療了。”然後吩咐兩個醫生趕緊把冷建國送回去。冷建國乖乖就範,也不用醫生押著了,垂著雙手低著頭,跟著兩個醫生回到病房。

蘇鏡問何旋:“你怎麽知道他是記者?”

“我猜的,”何旋笑著。

“哦?”

“第一,他說新聞事業遲早要毀在我們這種人手裏;第二,隻幫忙不添亂,基本上是對記者的要求,如果沒有當過記者,誰都不會把這句話記得這麽牢;第三,他天天喊著寫檢查,你也許不知道,三百六十行,新聞這行,是寫檢查最多的;第四,排隊都要分個官大官小,這是典型的新聞思維。”

“聽君一席言,勝讀十年書啊,我本來一直覺得記者是最風光的職業呢,原來記者都成精神病了。”

“你難道沒聽說記者在最痛苦職業裏排行第二嗎?”

蘇鏡想了想,說道:“現在去你們台,調查一下冷建國,看看他到底什麽來路。”正準備向羅子涵告辭,羅子涵卻搶先說道:“蘇警官,我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說。”

“什麽事?”

“關於你個人的。”

蘇鏡微微地笑了:“又是我的重大應激事件?”

“是!”羅子涵嚴肅地盯著蘇鏡。

蘇鏡還是一副笑臉:“羅醫生,等我忙完了這個案子,再好好跟你聊聊吧。”

“你連自己的問題都不敢麵對,還怎麽去破案?”

“羅醫生,你太誇張了吧?下次再聊!”蘇鏡說著扭轉身往外走去。

羅子涵看著他的背影,大聲說道:“你老婆死了!你醒醒吧!”

蘇鏡驟然站住了腳步,緩緩地轉過身來,臉上寫滿了疑惑!

不但他疑惑,何旋也疑惑了!她看了看一臉惶惑的蘇鏡,又看了看一臉堅毅之色的羅子涵,她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蘇鏡看著羅子涵,看著看著便笑了:“羅醫生,有些玩笑是不能隨便開的!”

“蘇鏡,你該醒醒了!不要再回避了,你老婆死了,一年前就死了!”

蘇鏡不屑地笑了:“羅醫生,你該給自己做個心理分析了!”

“你知道你這叫什麽嗎?你這叫選擇性遺忘,你不斷通過自我否認,來忘記一年前那次重大創傷!可是你可以欺騙你的意識,卻欺騙不了你的潛意識。你的潛意識牢牢地記住了這件事並開始折磨你,讓你的右臂麻痹!知道你的胳膊為什麽麻痹嗎?心理學上把你這種病叫做轉換性軀體形障礙。很多這種病人眼睛失明、耳聾、麻木甚至癱瘓,但是他們的眼睛、耳朵以及所有的器官都沒有任何問題,造成這些症狀的原因全都是心理方麵的原因。你知道這種疾病對病人有什麽好處嗎?”羅子涵不等蘇鏡回答,便繼續說道,“這種轉換性障礙可以減輕病人內心的焦慮,使病人有了逃脫責任的借口……”

蘇鏡冷笑一聲說道:“羅醫生,我真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逃脫責任?我逃脫什麽責任啊?”

羅子涵專注地盯著蘇鏡的眼睛,冷冷地問道:“在你的內心深處,是不是有一種要砍掉自己右臂的衝動呢?”

蘇鏡臉色變得煞白,羅子涵的話一針見血,他的確不止一次地有過這種念頭,恨不得把沒用的右臂一刀砍下來。難道羅子涵的眼睛能看透人的內心?但是蘇鏡轉念一想,有這種念頭也不過是因為右臂麻木導致心情焦躁啊!換作任何人,都會有這種衝動的!羅子涵不過是在危言聳聽罷了。

“別說啦!”他大聲叫著,“胡言亂語,危言聳聽!我老婆活得好好的,她回娘家了!你再這樣咒她,小心我對你不客氣!”說罷,轉過身怒氣衝衝地走了。

羅子涵看著蘇鏡離去的背影,嘴角微微露出一個笑容,那是一種憐憫的笑,也是一種無奈的笑,在憐憫和無奈之中,似乎又夾著一絲陰冷。何旋看到了她的微笑,感到一陣寒意,忙轉過身跟在蘇鏡身後,匆匆地離開康寧醫院。誰知道剛走出門診大樓,迎麵撞見了殷千習匆匆地走進來,他低著頭,眼角的餘光偷偷打量周圍的人,就像一個被警察追捕的賊。

何旋沒想太多,立即叫了起來:“殷千習,你怎麽在這兒?”

“我……我……”殷千習的臉色緋紅了,一向滔滔不絕的他竟然結結巴巴起來。

何旋笑了:“你不會有什麽心理問題吧?”

“沒有,沒有,”殷千習訕訕地笑道,“我來看我女朋友。唉,你幹嘛來了?”

“你女朋友?”何旋問道。

蘇鏡說道:“我們也是來看一個朋友。”

“那好,你們忙,我先走了,”殷千習說完便匆匆走開了。

一上車,蘇鏡便罵罵咧咧地說:“他媽的,她要不是一個女人,我早就揍她了!”

“她也是為你好嘛!”

“什麽為我好?咒我老婆死是為我好?滑天下之大稽!你們女人怎麽都這樣啊?”

“好了好了,我不跟你吵!我跟她可不是一樣的女人,我隻是覺得她是為你好,即便說錯了,你也不要這麽大火。”

“她說這些話有什麽憑據?沒有調查就信口雌黃,我要投訴她!我懷疑她別有用心,故意想打亂我的方寸!”

“你不是懷疑羅子涵了吧?”

蘇鏡氣鼓鼓地說:“案子沒破之前,任何人都是懷疑對象!”

何旋嗬嗬地笑了,她不想跟蘇鏡糾纏這個問題了,換一個話題,倒可以平複他的怒氣,於是問道:“你覺得調查冷建國真的有幫助嗎?”

談到案子,蘇鏡果然冷靜起來:“我不知道,我隻是覺得冷建國身上太多疑點了,首先,身份就是一個謎;其次,前天晚上他對朱建文到底做了些什麽,為什麽他見到朱建文之後,朱建文就失蹤了?”

“另外,”何旋說道,“我覺得他老是說有人要殺他,也不能僅僅看作是精神病發作。”

“你是說真的有人要殺他?”

“說不準,我隻是覺得這裏麵怪怪的,但是怪在哪兒,我又說不出來。”

“你到電視台多久了?”

“四五年了吧。”

“以前從來沒聽說過冷建國這人?”

“沒有。”

這時候,蘇鏡的手機又響了起來,他馬上接聽了,之後便對何旋說道:“回局裏,楊湃有新發現了。”

何旋一聽,急打方向盤,汽車猛地往右一轉,車輪碾在雪地上,揚起一片積雪。

蘇鏡說道:“小心被抄牌啊!”

何旋笑了:“有警察叔叔在,怕啥?”

3 皮下注射

蘇鏡和何旋站在三具屍體旁百感交集,其中一具是他們共同的朋友李大勇。李大勇身上掛著一層霜,眉毛頭發幾乎變白了,被割斷的喉嚨上還結了一層冰。何旋看了一眼便忍不住哭了,趕緊轉過頭不去看他,下意識地拉住了蘇鏡的胳膊。

楊湃站在三具屍體前滔滔不絕地說道:“屍體是會說話的,我之前犯了一個錯誤,一個很嚴重的錯誤,我沒有讓屍體說完它們的話。當我檢查李大勇和馮敬的屍體時,我隻看到了他們的外傷,舌頭被拔了,氣管被切了,但是其他方麵我卻忽略了。丁川林的屍體讓我寢食難安,從昨天你們離開之後,我一直在想,我有沒有遺漏的地方?”

蘇鏡看著口若懸河的楊湃,不耐煩地問道:“到底有什麽新發現?”

楊湃得意地笑了笑,他拿起馮敬的右臂,說道:“你們看,這裏有一個小點兒!”

蘇鏡和何旋湊近了看,何旋皺著眉頭沒看出什麽異樣,蘇鏡卻看得清清楚楚,問道:“這是針眼?”

“是。”楊湃放下屍體的胳膊,“馮敬死前被人皮下注射過。”

“注射的什麽?也是青黴素?”

“從檢驗結果來看,的確是青黴素。”

“他的死因是青黴素引起的?”

“不是。”楊湃很肯定地說道,“馮敬沒有任何青黴素過敏症狀。”

“那凶手為什麽要注射青黴素呢?難道隻是好玩?”

“誰知道呢?也許凶手就是這麽變態。”

何旋插嘴問道:“大勇有沒有被注射過?”

楊湃回答道:“也被注射過,但卻是在死後注射的。”

“死後注射的?”何旋驚訝地問道。

“是,給大勇注射的青黴素全部淤積在針眼附近,還沒擴散!”楊湃說道,“所以我說凶手很變態,注射青黴素並不是他的殺人手段,不如說是一種表演,一種變態的表演。”

何旋喃喃地說道:“也許他想警告什麽。”

4 千言檢討

離開解剖室,兩人驅車直奔電視台。馬路上的積雪已經被掃得幹幹淨淨,路邊隔幾步遠便能看到一個個雪堆,在冬日的陽光下發出慘白的光。何旋開著車進入電視台大院,蘇鏡看著那一個個雪堆,覺得活像一個個墳墓,那些墳墓有大有小,有的飽滿,有的幹癟。

《順寧新聞眼》欄目組辦公室裏幾乎沒什麽人,記者都采訪去了,隻有殷千習還待在辦公室裏。何旋打個招呼:“哎呀,這麽快就回來啦?”

“是,是。”殷千習訕訕地笑笑,心裏恨死這個大大咧咧的女人了,性格開朗不是錯,可是開朗到不顧及他人的感受,就討厭了。

而這個討厭的女人卻繼續笑嗬嗬地說道:“別不好意思,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嘛,什麽時候談的女朋友?都沒跟我們講過。”

“這有什麽好說的?”

何旋繼續說道:“你女朋友也看心理醫生去了?”

殷千習不耐煩地說道:“你胡說什麽呀?我女朋友就是心理醫生。”

“啊?誰啊?快給我們講講。”

“你們見過的,羅子涵。”

“哇,老兄,你眼光很毒啊,不錯不錯。”

蘇鏡打斷了何旋的八卦問題,問道:“殷記者,有個問題想了解一下,你到電視台工作幾年了?”

“七年了。”

“冷建國這個人聽說過沒有?”

“好像聽說過,但是沒什麽印象了。”

“你們同事中,有沒有在電視台工作十年以上的?”

“有啊,楊署風!”

“他在哪兒?”

“采訪去了。”

“什麽時候回來?”

“誰這麽想我啊?”蘇鏡話音剛落,走廊裏便傳來沉重的腳步聲,楊署風背著攝像機走了過來。

蘇鏡忙招呼道:“你好楊記者,我是蘇鏡!”

“認識認識,昨天你不是來過嘛!”楊署風說著話把攝像機放到了桌子上。

“聽說你在電視台工作十多年了?”

“是啊,這些人當中最沒出息的就是我了!”

蘇鏡疑惑地看著楊署風,不知道他什麽意思。

“在一個單位幹十年以上,那就說明這人沒什麽別的本事了,哈哈。”

殷千習跟著一起笑起來,說道:“我這幹了七年的,跟你一樣屬於沒本事的人了。”

“我哪能跟你比啊,你年輕有為後生可畏啊,這不朱製片一天不上班,你就頂上來了,這說明領導信任你。”

“哪裏哪裏,”殷千習忙擺手說道,“蘇警官有話問你呢。”

蘇鏡繼續問道:“冷建國你認識嗎?”

“問他幹嘛?”楊署風疑惑地看著蘇鏡。

殷千習說道:“警官問你什麽你就回答什麽。”

楊署風笑了笑,說道:“隻是太突然了嘛!冷建國以前是我們同事,跟朱製片一起分到電視台的。”

“他為什麽辭職了?”

“哪是辭職啊?是被開除了!”

“為什麽?”

“說起來可笑,他犯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錯誤。”

“什麽錯誤?”

“開會遲到。”

“開會遲到就要開除?”

楊署風笑嗬嗬地環顧左右,然後神秘兮兮地說道:“這些人際關係上的事情,咱們能不能換個地方說?”

殷千習說道:“這裏沒別人了,你就說吧。”

楊署風厭惡地看了一眼這個少年得誌的年輕人,壓低聲音說道:“十年前,市委開大會,我們電視台記者肯定要去采訪的。本來有專門的記者去采訪這種時政新聞的,可是那天,時政記者正好休假了,隻好臨時讓冷建國去了。結果那天早晨大塞車,冷建國趕到會場時,會議都已開始十分鍾了。宣傳部的人見電視台記者沒到,一個電話打到台長那裏,把台長臭罵了一頓。台長自然要臭罵冷建國,讓冷建國寫檢查。冷建國那脾氣,絕對是個愣頭青,說塞車又不是我的錯,就是不肯寫,後來還是被逼著寫出來了,卻不是檢查,簡直就是一篇檄文。”

“還有這種事啊?”何旋睜大了眼睛問道。

“是。他絕對是順寧電視台曆史上最神的一號人物了。不過,後來在領導的反複教育下,他的檢討改了十六遍,終於通過了。檢討交上去之後,宣傳部也就放過我們了。誰知道,冷建國這小子太神了,他竟然把十七份檢討都保留下來了,過了幾天就發在網上了,這個馬蜂窩可捅大了,宣傳部不再要求他寫檢討了,直接要求開除他。”

“這樣就把他開除了?”何旋問道。

“這樣還不開除他?”

蘇鏡問道:“你剛才說涉及到人際關係是什麽意思?”

楊署風說道:“這些僅僅是傳聞了,朱建文和冷建國是同時來電視台工作的,相比冷建國,朱建文心機要深一些。冷建國被開除後,有一些風言風語,說是冷建國在網上發帖子,都是被朱建文鼓搗的。因為冷建國是個實心眼,他哪會想到把每份檢討都留底兒啊?而且當時台裏準備提拔幹部,風傳要在冷建國和朱建文中選一個。冷建國被開除後不久,朱建文就順利地當上了新聞部的主任。”

蘇鏡繼續問道:“冷建國被開除後去哪兒了?”

“這就不知道了,打他電話一直沒人接,後來幹脆停機了,這個人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何旋說道:“冷建國瘋了,十年前瘋的,現在住在康寧醫院。”

楊署風睜大了雙眼,驚訝地說道:“不會吧?這麽脆弱?難道就因為被開除了?”

殷千習點點頭說道:“新聞做久了,不是更麻木,就是更脆弱!”

楊署風說道:“對了,聽說丁川林也遇害了?”

“是。”蘇鏡答道。

“他……”楊署風欲言又止。

“楊記者想說什麽盡管說。”

“我們上個星期玩的殺人遊戲,他也是被殺的人。”

何旋立即說道:“老楊,你怎麽又扯到殺人遊戲上去了?”

蘇鏡饒有趣味地看了看三人,他看到或者僅僅是感覺到,殷千習的眼睛裏流露出一絲詭異的神色,那眼神轉瞬即逝。隻聽楊署風嗬嗬笑道:“也許是我多想了。”

蘇鏡說道:“不,也許這真的是一場殺人遊戲。你還記得丁川林是第幾個被殺的嗎?”

“第一個。”楊署風肯定地說道。

“你肯定?”蘇鏡問道。

“肯定,殷千習、何旋,你們也在玩,我沒記錯吧?丁川林好像是第一個被殺的。”

殷千習說道:“對,沒錯。”

何旋猶疑地說道:“好像是吧。”

蘇鏡不易察覺地皺了皺眉,心中有一線亮光,隨後又是一片混沌。

楊署風說道:“如果這真的是那次殺人遊戲的現實翻版的話,丁川林也不該是第三個遇害者啊。”

何旋說道:“丁川林是第一個遇害者,法醫說他五六天前就被人殺害了。”

“啊?”楊署風驚訝地張大了嘴,眼神中露出極度恐懼的神色,慌張地說道:“難道是真的?天啊,這……這怎麽可能。”

何旋說道:“我也覺得不可能,你這是在杞人憂天。”

蘇鏡拿出紙筆說道:“我想知道上次殺人遊戲的一切細節。”

5 殺人遊戲

“上次遊戲具體是什麽時候?”

“上星期一,我們欄目組一起吃飯,飯後一些人想完遊戲就留下來了。”楊署風說道。

“有多少人參加遊戲?”

“這個我不記得了。”楊署風說道。

“我記得,一共是十三個人。”殷千習說道。

“都有哪些人?”

“我們三個,”殷千習說,“還有朱製片,舒茜,胡薇,莊雪涯,李大勇,馮敬,丁川林,林美麗,劉德正,易葉。”

“丁川林?”蘇鏡問道,“他不是休假了嗎?”

“休假不耽誤吃飯啊。”楊署風說道。

“誰是殺手?”蘇鏡問道。

“這個隻能問殷千習了。”楊署風說道。

蘇鏡笑道:“玩了一圈遊戲,難道你們還不知道誰是殺手?”

“因為那次遊戲沒玩完就結束了。”

蘇鏡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問道:“殷記者,誰是殺手?”

殷千習嗬嗬笑道:“我覺得這事不太好說吧,難道你們真的以為遊戲中的殺手就是現實中的凶手?”

“是不是凶手還有待我們排查。”

“這個,我記不太清了。”殷千習麵露難色。

但是蘇鏡看得明白,殷千習分明是假裝忘記了,他是在替誰打掩護呢?

“好吧,”蘇鏡說道,“我想了解一下殺人遊戲的經過。首先呢,我想請你們給我畫一個座位圖,這樣看起來直觀一些。”

楊署風和殷千習立即動手畫了起來,對誰坐在哪個位置,兩人有時候意見還不一致,畢竟這都是細枝末節的事,當時誰都不會太留意。可是等他倆畫完之後,何旋又糾正說:“不對,劉德正坐在殷千習左邊,李大勇坐在右邊,他倆沒坐在一起。”兩人連說對,忙又改了過來。

蘇鏡看著座位圖,說道:“這樣看起來就一目了然了。”

十三個人,十二張牌,殷千習自告奮勇當法官。

牌很簡單,跟酒店要了一副撲克牌,一張紅桃K,其餘都是不帶花的,自然,紅桃K是殺手。

“天黑請閉眼,”殷千習故作神秘地說道,“殺手睜開眼睛……殺手殺人……殺手閉上眼睛。天亮了,大家睜開眼睛。”

眾人睜開眼睛,一個個好奇地互相打量著,最後目光停留在殷千習身上。馮敬問道:“誰死了?”

“馮——敬——”殷千習緩緩地吐出兩個字,之後說道:“你沒事,死的是丁川林,請問你有什麽遺言?”

丁川林不屑地說道:“裝,還裝!肯定是馮敬。”

“有理由嗎?”

“沒有理由。”

“好,下一位發言。”

朱建文說道:“我覺得不像是馮敬,他剛才問‘誰死了’,那個表情充滿了好奇,我覺得不像是裝出來的。我懷疑是胡薇,她的表情怪怪的。”

“朱製片,我怎麽……”胡薇辯解道,但是被殷千習打斷了:“打住,還沒輪到你發言呢。”

劉德正說道:“胡薇好像經常玩這個遊戲吧,難道輪流發言的規矩都不懂?如果是一個新手急著插話倒情有可原,但是一個老手也這樣就說不過去了,所以我讚同朱製片的意見,胡薇是殺手。”

李大勇說道:“我現在還不知道該懷疑誰,畢竟是第一輪嘛!過。”

莊雪涯說道:“如果一定要推出一個人的話,我覺得還是先把胡薇推出去好,正像劉德正說的,胡薇是個老手,留下來對我們是個威脅,萬一她是殺手怎麽辦?所以,我看不管有沒有冤枉她,把她推出去就得了,不好意思啊,胡薇。嗬嗬嗬。”

胡薇氣得咬牙切齒,但是卻一直沒有發言機會。

舒茜說道:“我覺得大家把胡薇推出去之前,還是應該想一想為什麽要這樣做。莊雪涯說,胡薇是老手,所以要推出去。胡薇的確是老手,可是她會妨礙到誰,她對誰是個威脅?當然對殺手是威脅。隻有殺手才會迫不及待地要把胡薇推出去。”

“那你指控莊雪涯?”殷千習問道。

“對。”

“好,胡薇,輪到你發言了。”

胡薇說道:“我現在腦子裏有點亂,莊雪涯以我是老手為理由要把我推出去,我覺得很憤怒,這根本就不是正當理由嘛!就像舒茜說的,隻有殺手才會想快速置我於死地。但是,我也並不認為莊雪涯就是殺手,真正的殺手肯定會小心翼翼的,不會這麽快就蹦出來指控我的。再說朱製片,朱製片說我表情怪怪的,我不知道我表情怎麽怪了?”

“你臉紅了。”

胡薇冤屈地叫道:“領導啊,我剛才喝茶嗆著啦。”

馮敬舉手道:“我證明,她的確嗆著了。”

殷千習問道:“那你懷疑誰?”

“我懷疑舒茜。”

“啊?我剛才還替你說話呢。”

“殺手有時候是會演出這種好戲的,”胡薇說道,“嘿嘿,舒小妞,我就覺得你不順眼。”

馮敬說道:“我也讚同胡薇的意見,我投票給舒茜。過。”

林美麗說道:“現在好人不能做了,我懷疑是馮敬。首先,大家一睜眼,他就急著問死的是誰,有點欲蓋彌彰。接著,胡薇推出舒茜的時候,他立即舉手同意,我覺得他很迫切啊。”

“美麗,我怎麽迫切了?”馮敬問道。

“注意,你已經發過言了。”法官殷千習說道。

林美麗繼續說道:“總之我就是懷疑馮敬。過。”

何旋說道:“我不知道該懷疑誰,但是我覺得馮敬應該是無辜的。大家都知道他什麽人,心直口快,藏不住什麽話。老實說,大家睜開眼睛的時候,誰不想知道是誰死了呢?隻是大家都不說而已。隻有馮敬才會毫無顧忌地問出來。胡薇剛指控舒茜,他立即讚同,我覺得也不奇怪,同樣也是他的性格問題。他覺得對的,會馬上表示讚同,覺得不對,也會馬上反對,他就是這種人。過一會兒,沒準他又覺得胡薇說的沒有道理了,他也會馬上說出來。”

“那你懷疑誰?”

“我懷疑李大勇,”何旋說道,“這麽多人發言了,就他的發言毫無特色,沒有亮明任何觀點。過。”

李大勇聽著何旋的話麵紅耳赤,盡管何旋在指控他,他反而覺得如飲甘露呢,隻要能讓何旋開心,他做什麽都行,哪怕當個殺手。

易葉說道:“我覺得何旋的指控很可怕。因為我本來也想跟大勇說一樣的話的,但是現在卻不敢說了。”

大夥一陣大笑,易葉說道:“我覺得殺手可能是何旋。因為何旋跟大勇的關係大家都知道……”

何旋嘟囔著嘴說道:“我們什麽關係嘛。”

李大勇心跳加快,感覺渾身暖洋洋的,琢磨著什麽時候用什麽方式向何旋正式表白。男女之間不就一層窗戶紙嗎?可是要捅破這層紙,有時候還真不容易。

易葉繼續說道:“因為殺手一般來說是不敢殺跟自己最親近的人,所以……所以……”

何旋說道:“所以什麽?說不下去了吧?”

殷千習又來維持秩序:“何旋不許發言了。”

易葉著急道:“算了,不說了。我的意思你們都知道。我就是懷疑何旋。”

楊署風說道:“說實話,我覺得現在要說誰是凶手,隻能靠瞎猜。因為畢竟是第一輪嘛,所以李大勇沒有指控也是對的。而何旋呢,雖然她指控李大勇,我覺得她也不是殺手。真正的殺手是誰呢?我也不知道。要投票的話,我就投胡薇或者舒茜吧,我覺得她們倆在演雙簧,而且肯定是殺手利用了另外一個人。”

每個人都發言完畢了,開始投票。

李大勇得一票,何旋投的。

莊雪涯得一票,舒茜投的。

舒茜得四票,李大勇,胡薇,馮敬,楊署風投的。

胡薇得三票,朱建文,劉德正,莊雪涯投的。

馮敬得一票,林美麗投的。

何旋得一票,易葉投的。

舒茜出局,殷千習說道:“你們冤死了一個好人。”

舒茜唱道:“為什麽受傷的總是我……”

胡薇拍拍她臉蛋,說道:“乖,姐姐下次就把殺手給你揪出來。”

“天黑了,請閉上眼睛。”殷千習神秘的聲音又開始飄**了。

這次被殺的是馮敬,殷千習說道:“馮敬,你這次不問誰死了嗎?”

“啊……這個……不會是我吧?”

“恭喜你,會搶答了!”殷千習笑道。

“兄弟們,給我報仇啊!”

“有遺言嗎?”

馮敬煞有介事地打量眾人,喃喃說道:“老實說,我特別喜歡玩殺人遊戲,隻有這時,我才可以肆無忌憚地想看誰就看誰,想怎麽看就怎麽看。何旋,漂亮溫柔,要是平時我多看幾眼,李大勇肯定跟我拚命;胡薇,楚楚可憐乖巧動人,可要是我多看幾眼,她非狠狠地剜我一眼不可,可是現在她就不敢,要不我就指控她;易葉,一雙大眼睛,就像天上的星星,可是平時我也不好意思老盯著星星看啊!舒茜……”

“別看我,我已經被你投死了。”

“哦,對不起,真是亂花漸欲迷人眼啊,我都忘記你死了,真是不好意思啊。”馮敬繼續說道,“林美麗,端莊典雅,身材苗條,要臉蛋有臉蛋,要線條有線條,可平時我要多看幾眼,很多人都會找我拚命。”

劉德正說道:“你這鳥人,是不是隻懷疑女的,不懷疑男的啊?”

“看,剛多看了幾眼就蹦出來一個找茬的,”馮敬笑道,“不過德正,你說對了,我就懷疑女的,要相信死人的直覺。”

殷千習說道:“那你到底懷疑哪一個?”

“先讓我多看幾眼,我隻有這一次看的機會了。”

“找打。”胡薇叫道。

“真討厭。”何旋說道。

“對,好聽,我特別喜歡聽何旋的聲音,哎呀,就像蘸了蜂蜜一樣。”馮敬說道,“不過不好意思啊,我不懷疑你,我懷疑胡薇。”

胡薇像霜打的茄子一樣低下了頭:“天啊,怎麽又是我。算了算了,你們趕快把我投出去吧,這一輪不被你們搞死,下一輪估計還會輪到我頭上。”

“我的理由是,胡薇在第一輪的發言中,開始先說自己腦子有點亂,可是接著就條理分明地把自己撇清了。所以,我指控胡薇。”

之後,眾人又輪流發言,胡薇如其所願地被冤死了,但是何旋的票數緊隨其後,隻比胡薇少一票。

林美麗說道:“我本來也懷疑是何旋。如果是何旋的話,我覺得她要保護自己,就一定不能殺李大勇。因為在殺人遊戲中,死者往往是被關係最好的人幹掉的,如果何旋此時殺李大勇的話,那麽她馬上會被懷疑。所以,我覺得何旋肯定不是殺手。”

何旋說道:“我其實一直很緊張,因為上一輪除了胡薇,我的票數就是最高的了。我可以算是個新手,這是我第三次玩這個遊戲,能活到現在,我自己都覺得奇怪,也許是因為殺手不把我當回事吧。上一輪,我之所以僥幸活下來了,是因為劉德正臨時救了我。他最初指控我是殺手,但是投票的時候,卻沒有投我的票,而是投了胡薇。本來朱製片有一票,我和胡薇各三票,劉德正是最後決定的,他在關鍵時候救了我。可是為什麽要救我?很顯然,因為我是新手,我不是他的對手。而胡薇就不同了,她那麽老奸巨猾……”

“你這小蹄子,敢罵我。”

“嗬嗬嗬,別生氣嘛,我這是在幫你複仇呢,”何旋說道,“所以,我覺得劉德正才是殺手。”

易葉說道:“上一輪我也投了何旋的票,但是現在我被何旋說服了,我懷疑劉德正。還有,現在局勢這麽亂,我覺得都是馮敬那句話引起的,他說憑死人的直覺認為殺手是個女人,於是把大夥的目光都集中在我們幾個身上了。但是,他那直覺其實根本不管用。”

楊署風說道:“易葉有句話,我覺得很值得玩味。她說:馮敬的一句話讓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我們幾個身上。注意,易葉說的是‘我們’。可是,在馮敬說完話之後,大家懷疑的人隻有何旋和胡薇,易葉為什麽要把自己牽扯進去呢?她其實是在暗示大家,殺手是男的,不是女的。所以,我指控易葉。”

朱建文說道:“現在很麻煩,因為何旋和楊署風說得都有道理,殺手肯定是在易葉和劉德正之間。我就做個牆頭草吧,他們兩人誰票多,我就投給誰。”

劉德正說道:“急死我了,終於輪到我發言了。首先,我要非常誠懇地告訴大家,我不是殺手。上一輪,我之所以臨時把票投給了胡薇,是因為我不經意轉了一下頭,看到法官笑得好詭異啊,然後我就覺得可能我的想法錯了。法官笑,可能是因為何旋馬上要被冤死了,殺手又能進入下一關了。”

劉德正的說辭沒有得到大夥的讚同,最後以五票被成功冤死,易葉得了兩票,分別是楊署風和劉德正投的。

第四輪被殺的是朱建文。

朱建文說道:“就像我剛才說的,殺手在劉德正和易葉中間,劉德正不是殺手,那麽易葉肯定就是了。”

林美麗說道:“好亂啊,我懷疑的人不是被殺了就是被冤死了,現在的人,我覺得每個人都像良民,法官大人,你會不會搞錯啦?”

正在這時,剛剛被殺的朱建文手機響了起來,接聽電話之後,朱建文說道:“別玩了,樊玉群和淩嵐在蘭嶺扣車場采訪遇到麻煩了,我們現在馬上去支援。”

蘇鏡說道:“這麽說,到你們結束遊戲的時候,還有五個人活著,分別是莊雪涯、林美麗、何旋、易葉和楊署風。何旋,你不會是殺手吧?”

何旋吃驚不小,馬上說道:“我不是。”

“楊署風,難道是你?”

“不是。”

“那你們懷疑誰?”

“過去一個多星期了,哪兒還記得啊?”楊署風說道。

“那些被冤死的人,難道也不知道殺手是誰?”

殷千習說道:“即使是死人,也要閉著眼睛等到天亮。”

“朱建文接了一個電話,遊戲就結束了,他說樊玉群和淩嵐采訪遇到麻煩了,是怎麽回事?”

楊署風剛想說話,殷千習搶先說道:“沒什麽,隻是一個意外。”〔1〕

蘇鏡看了看三人,意味深長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