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清了清嗓子,恢複了一貫的冷靜,淡淡地說:“我親眼看到老爺子的表情很痛苦,悲傷的說不想再看見孫子的遺體,命令大家低調處理。”

“老爺子為什麽這麽著急?”莫邵天純屬好奇,追問了一句。

“他說今晚是月圓之夜,所以別再耽誤,直接燒了吧。”女人不緊不慢地回答。

這個理由倒不算牽強,之前每到月圓之夜,陸家就會有人死去,陸老爺子大概有所忌諱,不想再出什麽意外吧。

莫邵天“哦”了一聲,兩人沒有繼續討論此事,商量了幾句接下來的計劃,便各自掛斷了電話。

另一邊。

陸正南恢複呼吸之後,唐夢雨一直舍不得離開醫館。

她深深地凝視著雙目緊閉的男人,眸光柔和得一如當空的皓月。

“老公,我會等你的。”她握了握陸正南的手,說話的聲音輕柔緩慢,完全是情人間的呢喃。

屋裏的另外三人自動後退了幾步,給他倆留出單獨相處的空間。

就在這時,陸正清的手機嗡嗡地震動了兩下,他點開一看,是陸老爺子的短信,通知他事情已辦完,他們正在回家的路上。

陸正清收起手機,正色道:“夢雨,我們該走了,又到你發揮演技的時候了。”

女人輕撫著陸正南的俊顏,依依不舍地跟他告別,柔聲說:“老公,我會再來的。”

語畢,她和胡老師及趙樹打了聲招呼,跟在陸正清的身後,悄悄地離開了醫館。

回到陸家老宅後,得知大家都集中在主宅的客廳裏,他倆在門口頓住腳步,互相對看了一眼。

“哭得出來嗎?”陸正清俯下身,小聲問道。

“剛才可以,現在也可以。”

說完這句話,女人的笑容一點點褪去,眸光也漸漸暗淡下去,漂亮的眉頭緊蹙著,雙眼閃動起了晶亮的淚光。

陸正清放下心來,立馬換上一副悲痛欲絕的樣子,輕輕扶著她的肩膀,一起走到了眾人麵前。

坐在沙發中的陸老爺子看到她,急忙關切地問道:“夢雨,感覺好點兒了嗎?”

女人走得異常的緩慢,仿佛腿上灌了鉛一般,死死地咬著下嘴唇,原本白皙的小臉顯得更加蒼白,讓人覺得她傷心到了極點。

她略略頷首,沒有吭聲,餘光掃到坐在一旁的萬雨純,眼淚瞬間奪眶而出。

“萬雨純,是你害死了正南!都怪你!”她低吼一聲,作勢要上前跟對方拚命。

陸正清拉住她的胳膊,將她攬進懷裏,安撫她說:“夢雨,你懷了孩子,千萬別激動。”

然而,女人的淚水根本止不住,她聲嘶力竭地大喊:“萬雨純,你到底對正南做了什麽?我一定會讓你付出代價!就算你下了地獄,我也會追過去向你討債。”

萬雨純裝出可憐兮兮的表情,緊閉著嘴唇一言不發,哀傷地看著陸老爺子。

原本支持她的周秋月已將她視為仇敵,陸斯承本就不太管事,唯一可以求助的人,隻剩下陸家的一家之主。

陸老爺子瞟了她一眼,黯然地歎息一聲,站起身來,緩緩地走到女人的身邊。

“夢雨,你冷靜點兒!”陸老爺子目光哀戚,語重心長地說,“正南走了,我們都很傷心。但是,這件事不能怪雨純。”

女人捂著耳朵低喝一聲,“我不聽,我不聽!就是這個女人害死了他,萬雨純對正南根本不是真心的!”

陸老爺子麵露難色,深邃的眉峰聚在一起,形成了一個深深的川字。

他先後看了看自己的兩個孫媳婦,有些糾結的蠕動了幾下嘴唇。

“雨純是正南的妻子,也是他的貴人。我相信,她是不會傷害正南的。”

陸老爺子說這話的時候,表情很是認真,有種不容置疑的味道。

說完,他給陸正清使了個眼色,示意對方再勸兩句。

陸正清明白他的意思,勾起手指為女人擦了擦眼淚,溫柔地說:“剛才醫生不是說了嘛,你的情緒不能大起大落。有什麽話,咱倆回去說,好不好?”

她知道前半場的戲演得差不多了,於是不再跟萬雨純較勁,抹了一把眼淚,哽咽地說:“爺爺,我想再看正南一眼。”

一句話字數不多,她卻說得異常艱難,在場的陸家人,無人不被觸動。

畢竟跟正南夫妻一場,夢雨傷心難過在情理之中。

“你見不到他了,剛才,我們已經把正南火化了。”陸老爺子一字一句地說道。

女人聽到這話,瓷白的小臉血色褪盡,看起來茫然失措,像個泥塑木雕的人。

“您說正南,他,他……”

這句話還沒說完,隻見她身體一軟,再次暈倒在地上。

陸老爺子大驚失色,張大了嘴巴,卻沒有出聲。

一旁的陸正清反應極快,他迅速蹲下身子,將女人打橫抱了起來。

“爺爺,我帶她去休息。”

陸正清留下這句話後,不等陸老爺子回複,抱著她往自己的臥室走去。

翌日。

在陸老爺子的授意下,傭人們在老宅裏布置好了靈堂。

靈堂的正中間擺著一個香案,上麵擺放著骨灰盒、白色的蠟燭及供品等。

後方高懸著一條橫幅,寫得很簡單:“雖故猶生”。

左右兩側各掛著一條長幅白布,分別寫著:“天上隕顆明星,人間少名俊傑。”

牆壁上是四周紮有黃色鮮花並鑲著黑邊的大幅遺像,黑紗垂在相框的兩側,增添了幾分肅穆之感。

萬雨純身穿一身黑衣,素麵朝天,頭發高高地盤起,手裏攥著一塊手絹,雙腿跪在案前的一個墊子上,眼淚簌簌地往下掉。

“正南,我一直在等你醒過來,成為你真正的妻子。”萬雨純先是低聲泣喃,隨後逐漸提升音量,哭得愈加傷心,“還沒來得及向跟你認識,你就……”

說到這裏,萬雨純泣不成聲,用手絹捂住小臉,雙肩不停地抖動著。

陸家的幾位長輩坐在靈堂兩側的長椅上,臉上均是悲慟的表情。

周秋月目光幽幽地望著那張遺像,眼底沒有一絲光亮,淚水悄無聲息地從麵頰上滾落下來。

陸斯承盯著牆上的挽聯出神,像根木頭似的戳在那裏。過了一會兒,視線落在痛哭流涕的萬雨純身上,不由得歎了口氣。

“雨純也不容易,剛嫁過來就守寡了。”陸斯承自言自語道。

聽到這話,周秋月向萬雨純看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