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她蹙了蹙眉,鄭重其事地問道:“這麽說,當初爺爺把我趕出陸家,也是這出戲的一部分?”

“嗯,你猜的沒錯。”陸正清輕聲應道。

得知真相的女人心生感動,原來爺爺為正南付出了這麽多,甚至不惜甘當壞人。

爺爺和正清哥都為保護正南,做出讓人誤解的事情。

可是,自己隻感謝了正清哥,卻錯怪了爺爺,還以為他聽信讒言,狠心把自己趕出了家門,真是冤枉了爺爺。

此時此刻,女人的心裏像打翻了五味瓶,很不是滋味。一肚子的懊惱,不知從何說起。

沉默了許久之後,她羞愧地低下頭,不好意思地說:“當初,我還怪爺爺對我太狠心,最近也不敢像以前一樣跟他相處。唉,我真的對不起爺爺。”

陸正清聽後,輕輕搖了搖頭,笑著說:“沒關係,這樣戲才真實。不用靠演技,本色出演就行。”

她勾了勾唇角,淡笑道:“正清哥,你和爺爺早就商量好了吧?”

導演這種大戲,自然經過縝密的規劃,她好奇的是,兩個人到底是什麽時候確認的。

“前兩天,我單獨去找爺爺談話,說要跟你一起搬到主宅。”陸正清說話不緊不慢,將此事娓娓道來,“他看出了咱倆的意圖,知道我是站在正南一邊的。於是,便把自己的想法跟我說了,這才有了後來的一係列事情。”

聽到這話,她恍然大悟,終於將所有的細節都搞清楚了,心裏前所未有的踏實。

就在她想開口誇讚祖孫二人的時候,胡老師突然說了一句:“搞定了,少爺恢複了呼吸。”

聞言,巨大的喜悅湧上她的心頭,盈盈杏眸染上了水澤,激動的淚水瞬間奪眶而出。

她猛地撲進陸正清的懷裏,緊緊地摟住他的腰,高興地說:“成功了!正南活過來了!”

陸正清張開雙臂環住她,拍了拍女人的後背,輕聲說:“嗯,我們成功了。”

酒店房間裏。

莫邵天直勾勾地盯著酒杯中琥珀色的**,目光幽深得難以捉摸,冷峻的麵龐透著幾分迫人的寒氣,不知此刻在想些什麽。

站在他旁邊的手下微微低著頭,不敢直視他的雙眸,連呼吸都小心翼翼的。

方才,萬雨純來此匯報陸正南的死訊,莫邵天並未表現出高興的樣子,對此事的態度不是很明朗,手下也沒琢磨明白。

事實上,莫邵天心中有一絲懷疑,既然陸正南能夠裝殘,他當然也能詐死。

當然,不管他死得有多麽蹊蹺,終歸不會繼續構成威脅。

隻不過,總有那麽一點兒不安的感覺,要是能再次確認一下就好了。

正在他琢磨著是否聯係神秘女人的時候,對方的電話先打過來了。

“陸正南已經送往殯儀館了,你找個人去看看。”女人也沒廢話,開門見山地說道。

“你懷疑有問題?”莫邵天放下酒杯,漆黑的眸子一閃,有一道暗芒自眼底滑過。

女人回答得很快,冷冷地說:“小心駛得萬年船!陸正南本來就不好對付,現在陸正清和唐夢雨又出來瞎攪和。還是去看看吧,最好別出什麽岔子。”

莫邵天本來也不放心,此刻跟對方不謀而合,他便沒再多言,沉聲說:“好。”

語畢,兩個人同時收線。

“你馬上去殯儀館走一趟,確認陸正南是不是真的死了。”莫邵天偏過頭,對旁邊的手下說道。

手下恭恭敬敬地應道:“是,天哥。”

說罷,手下疾步走出了酒店,片刻都不敢耽誤,驅車來到殯儀館。

一般來說,白天去殯儀館辦事的人較多,晚上並沒有太多人留在這裏。

手下沒太費勁,很快便找到了陸家的人,看見大家神色凝重地等在火化車間外麵。

他悄悄地站到最後排,混在陸家的傭人中間,伸長脖子向前看去。

“陸正南”躺在裝飾精美的楠木棺材裏,麵色慘白得十分駭人。

隻見陸老爺子擺了擺手,棺材的蓋子即刻合上,順著軌道進入了焚化爐裏。

下一秒,不同音量和頻率的哭泣聲響起,哀嚎聲此起彼伏。

手下默默地從悼念陸正南的隊伍中溜了出去,前往對應的門外等候。

良久,火化師將屍體焚燒、冷卻,並將骨灰裝進盒子裏。

工作人員親手將骨灰盒遞到陸老爺子手裏,他的雙手和嘴唇哆嗦得厲害,要不是身邊的傭人眼疾手快扶住他,很可能將骨灰盒摔在地上。

手下將鴨舌帽往下壓了壓,嘴角扯出一抹冷厲的譏笑,轉身消失在夜色中。

須臾,手下疾步走到莫邵天的麵前,正色道:“天哥,我親眼看見陸正南被燒成了灰。”

莫邵天挑眉看了他一眼,追問一句:“你確定?”

陸正南的詭詐,莫邵天算是領教過了,因此,所有跟他有關的事情,都會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反複確認後才會放心。

手下重重地點了下頭,解釋道:“我到殯儀館的時候,陸正南躺在一具棺材裏,陸家人就守在火化間外麵。我清清楚楚地看見他被推進焚燒爐,肯定已經燒成了灰。”

莫邵天有幾秒鍾沒有說話,暗沉的黑眸裏,是不動聲色的清冷。

既然手下信誓旦旦地說陸正南化成了灰,而且萬雨純也打包票說他肯定是死了,那麽,這個世界上便不會再有陸正南的存在。

不管他多麽聰明,生前多麽能幹,最後還不是變成骨灰盒裏的廢料。

有一瞬間,莫邵天產生了某種複雜的情緒,不過,這種情緒稍縱即逝,轉化為嘴角的一抹冷笑。

他拿起手機,撥出了那個熟悉的號碼。

“陸正南被燒成灰了。”莫邵天從齒縫中蹦出淩厲的字眼,眼裏深處滑過一抹狠絕。

電話那頭的女人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對這個結果很是滿意。

由於這件事情發生的太突然,所以,她的心裏也在打鼓,唯恐中間有何隱情,擔心跟陸正南一夥兒的人會耍什麽花招兒。

她相信莫邵天的辦事能力,聽他說得如此篤定,證明陸正南死了個徹底,他們終於掃除了障礙,踢開了最大的絆腳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