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她整個人抽噎地厲害,胸廓劇烈的起伏著,似乎下一秒就要背過氣去。

察覺到背後有人在看自己,萬雨純便拿出所有的演技,哭著說:“正南,都怪我來得太晚了!”

她哭得越來越大聲,猶如撕心裂肺一般,任誰看了都會相信她對陸正南是真心的。

這時,陸老爺子走進靈堂,移步到萬雨純的身邊,彎下腰想將她扶起來。

“跪了半天,休息一會兒吧。”陸老爺子溫聲說道。

萬雨純淚水漣漣,抬頭看了看對方,輕輕搖搖頭,哽咽地說:“我想再陪陪正南。”

陸老爺子眯了眯眼睛,緩緩地直起腰,眼眸深處似有洶湧的波瀾隱匿著,但卻沒有表達出來。

他默默地坐到陸斯承的旁邊,蹙著眉頭陷入了沉思。

酒吧裏。

位於鬧市區的這間酒吧,專門招待有身份的人,陸家作為寧城最有錢的家族,自然成為酒吧的VIP客人。

陸正北坐在酒吧邊上的卡座裏,桌子上擺著的威士忌被他喝掉了大半瓶。

他的目光有些迷離,眼神因為酒精熏染,多了幾分迷醉。

“陸正南,你幹嘛不聲不響地走了?”

陸正北抬起右手,指了指麵前的酒瓶,似乎把它當成了陸正南,在跟對方說著醉話。

他嫌用杯子喝酒不爽,索性直接抄起威士忌的酒瓶,咕嘟咕嘟地灌了好幾口。

酒精順著食道流進了胃裏,本應感到渾身發熱,可他卻覺得一股涼意蔓延到四肢百骸。

心髒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一點點的攥緊。全身的血液,像是凝結住不流了,就連呼吸都有些費勁。

“哥,我真的很難受!”陸正北一字一句地說道。

平時,陸正北極少喊陸正南一聲“哥”,對方不過比他早出生幾十分鍾,自己就得把他當成兄長,敬重他,依靠他。

可是他偏偏不從!

兩個人是一個媽生出來的,又長得一模一樣,憑什麽他一直壓製著自己,在陸氏集團混得風生水起,而自己總被認為是個不務正業的敗家子?

心中的怨念,是日積月累堆積出來的,導致他一見到陸正南,氣就不打一處來。

如今,這個雙胞胎哥哥突然離世,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心痛。

對哥哥的不舍,讓陸正北始料未及。

這一刻,唯有酒精能將那顆滴血的心暫時麻醉,將心中難以言說的苦痛衝淡一些。

“哥,咱倆爭鬥了這麽多年,原以為,你死了我會很開心。”陸正北紅著眼,閃爍的淚水分明已在眼眶打轉,“但是,這裏很疼。”

無盡的悲痛湧上心頭,陸正北抬起手捂住自己的胸口,有什麽東西從眼眶中滑落。

他吸了吸鼻子,苦澀一笑,哽咽地說:“咱倆雖然是雙胞胎,可是能力卻相距甚遠。”

語畢,他舉起酒瓶又灌了一口酒,微眯著雙眼說:“我承認,你比我強一萬倍,陸氏的董事長,理應由你來做。可惜……”

這句話還沒說完,淚水再次順著臉頰流下。

他猛地一揮手,將桌上的瓶子打落在地,酒瓶應聲碎成了無數片。

陸正北不知道的是,在隔板後麵的那個卡座裏,坐著陸正清和一個西裝筆挺的男人。

剛聽到這番話時,陸正清將食指立在嘴唇邊,示意對方不要出聲,靜靜地聽陸正北自說自話。

等到陸正北不再出聲,他拿起酒杯喝了一口紅酒,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

俗話說,酒後吐真言。

若不是自己恰好聽到陸正北的醉話,大概這個堂弟永遠不會當著別人承認,其實他對正南有著很深的感情。

或許真應了那句話:失去方知可貴,解脫頓悟當初。

正北終歸不是個狼心狗肺的人,隻不過那份善良被吊兒郎當的氣質掩蓋住了。

陸正清深知若對方看見自己,或多或少會覺得尷尬,所以,他默默地站起身來,做了個“請”的手勢,和西裝男子一起走出了酒吧。

過了很久,陸正北醉醺醺地回到了陸家老宅。

許是剛才一直念叨著陸正南的緣故,他竟然不知不覺地走到了靈堂。

萬雨純坐在靈堂兩側的長椅上,遠遠地看見陸正北晃晃悠悠地走過來,趕緊重新跪在香案前麵。

陸正北的目光在萬雨純身上很快掠過,似乎並沒有調戲她的心情,視線最終落在遺像上麵。

他一屁股坐在香案前麵,對著遺像說著醉話,“哥,從今以後,世界上再也沒有跟……跟我長得一樣的人了……你……你放心……我不會浪費咱倆的這張帥臉。”

語畢,他嘿嘿一笑,拍了拍自己的臉頰,胡言亂語道:“你說,咱倆到底誰……長得更帥一些?”

說話的時候,一陣陣的酒氣竄進萬雨純的鼻腔,她不由得蹙了蹙眉。

沒過幾秒,她的眼中閃過一抹精光,側過頭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陸正北絮絮叨叨地說了一會兒,覺得雙腿坐的發麻,便想要站起身來。

大概受到酒精的影響,他感到頭有些暈,微微晃悠了一下身體。

萬雨純急忙起身扶住他,柔聲說:“你喝醉了,我給你倒點兒水來。”

他神情恍惚地點點頭,等萬雨純走後,直接坐在了跪拜的墊子上。

須臾,萬雨純走到墊子前麵,俯下身來,將水杯遞到陸正北的手裏,溫柔地說:“喝了能舒服點兒。”

酒醉之人通常都會感到口渴,陸正北也沒猶豫,將水杯中的透明**一飲而盡。

在他看不見的角度,萬雨純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令陸正北沒想到的是,一杯清水下肚,渾身反而感到燥熱起來。

熱氣遊在身體的四肢百骸之中,仿佛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它們好熱。

他下意識地脫掉西服外套,又將領帶解了下來。

但是,這種燥熱感並未消除,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呼吸逐漸變得急促,全身像被丟進了高溫燃燒中的火爐裏似的,熱得他喘不過氣來。

此刻,大腦更是一片混沌,眼前的一切如夢如幻。

萬雨純突然向前湊近,直到兩人之間隻有一拳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