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清檀剛囑咐完,卻見一個身影擋到了自己身前。
眼看著要撞到了,於清檀側過身去。
撲通一聲,那身影驀然撲倒在地。
於清檀並未回頭,徑直往前走去。
卻聽身後傳來微小的抱怨聲,“怎麽不按套路走呢……”
聽了聲音,於清檀停下腳步,看了眼撲倒在地的青衣男子,隨即轉身走進了胭脂鋪子。
掌櫃的見了於清檀,沒來得及同她說話,轉身就跑了出去。
店鋪內隻剩下於清檀和一位紫衣姑娘和她的侍女。
“姑娘是來看胭脂的?”於清檀詢問。
紫衣姑娘打量了一番於清檀,見她穿著不凡,身邊卻沒有侍女陪同,還在堂內四下打量,以為她隻是普通家境愛慕虛榮的女子,便隻點了點頭,沒有理會她。
於清檀也不生氣,隻站在堂前打量了一番胭脂鋪的陳設,相比於之前,倒也翻新了不少,看來李掌櫃還是用了些心思。
“有些人注定沒有富貴命,卻硬著頭皮往皮囊上鑲金戴銀。”程曉蘭頗意有所指的對身旁侍女說。
侍女附和著,“小姐說的對,打腫臉充胖子的女子比比皆是。”
於清檀自然聽出了她們說的是誰,便抬頭看了紫衣姑娘一眼,隨即勾唇道,“這位姑娘可是來店裏買胭脂的?”
“自然了,這家店胭脂價格昂貴,一些小門小戶的恐怕也用不起吧。”程曉蘭不懷好意的回道。
她最是看不慣比她還貌美的女子在她眼前晃來晃去,且還滿臉淡然的態度,看起來矯揉造作惹人厭惡。
於清檀點頭,“姑娘說的有道理,那姑娘可打算買什麽胭脂?”
“據說這家鋪子的主人親手製作了三盒胭脂都賣完了,這次掌櫃的說店鋪主人為我親自做了一盒,這胭脂色彩獨特,且還有美顏奇效,我同你說了也是白說,就算有多餘的,你恐怕也買不起吧。”
說著,程曉蘭瞥了眼於清檀,想從她臉上看到難堪之色,卻見於清檀根本沒注意她的話,將手中的胭脂盒子拿起來,“姑娘可是說的這盒胭脂?”
程曉蘭不可置信的將胭脂拿到手中端看起來。
李掌櫃的剛走進鋪子,對於清檀行了一禮,隨即轉向一旁,“夫人,這位就是胡.公子了。”
胡宇寅走上前,恍然說道,“原來你就是這家店鋪的老板。”
於清檀這才看清眼前的青衣男子,原來剛剛摔倒在地的就是胡宇寅。“胡.公子果然英氣淩人。”於清檀誇讚道。
胡宇寅與護國將軍酷似,一雙神采奕奕的眼睛,金冠束發,更顯朝氣蓬勃。
胡宇寅見美人誇他,自然高興,早就將之前與掌櫃的之間的矛盾忽略追問道,“你成親了?”
“我們家夫人已成親數月。”李掌櫃的笑著替於清檀解圍。
胡宇寅微微歎了口氣,“可惜了。”
“咳咳,表哥。”程曉蘭不滿的叫道。
胡宇寅回神,看了眼程曉蘭手中的胭脂盒,詢問於清檀,“這是你做的?”
於清檀道,“據說之前為此胭脂,胡.公子與李掌櫃有了矛盾,所以便趕製了一盒,還望胡.公子不計前嫌。”
程曉蘭冷笑一聲,“你大可將方子交給李掌櫃,何必要你一親自動手?恐怕你是怕李掌櫃將你手藝學去了,從另起爐灶吧!”
她就是看不慣這般心機深沉的女子。
李掌櫃聽罷擺手解釋,“程小姐可是誤會了,這方子還是夫人向小的討去的呢,其實不在方子,而在配方與鮮花用料,做工的人總是沒有自己做的細致罷了。”
程曉蘭小聲嘀咕,“那也肯定居心不良,也不知道做的胭脂能不能用。”
“姑娘左一句諷刺,右一句暗嘲,若姑娘真覺得不妥,可以選小店其他款式的胭脂。”於清檀臉色未變,語氣卻漸冷。
辛苦一遭,並不是要落人白眼的。
胡宇寅目光一刻也沒有離開過於清檀,見於清檀臉色不好,胡宇寅斥責道,“曉蘭,不得無禮。”
程曉蘭見胡宇寅目光一直停留在於清檀身上,半分也未曾挪開,心裏像是喝了口醋似的難受。
身為女人,她自然明白胡宇寅的目光意味著什麽。
程曉蘭氣憤的將胭脂丟到櫃台上,跺腳轉身就往外走去,“這胭脂,我不要了。”
胡宇寅並沒有去追程曉蘭,而是默默拿起胭脂,拿出銀錢遞給了李掌櫃,“這盒胭脂本公子要了。”
“可程姑娘剛剛……”李掌櫃擔憂的看了眼門外。
胡宇寅笑了笑,“本公子收藏胭脂,有何不可。”
“呃……可以,可以。”李掌櫃連連點頭。
於清檀驚訝胡宇寅的耿直,怎麽看也不像心思狠毒之人,何磊的死真的與他有關?
見於清檀看他,胡宇寅對她微微一笑,“本公子聽說永昌侯樣貌絕美,與夫人極其相配,可我覺得不然。”
“胡.公子何意?”於清檀不解。
胡宇寅目光微凝,“本公子覺得,你與我最是相配。”
就在剛剛,他在門內就注意到於清檀漫不經心的任由丫鬟替她擦汗,隻那一眼,他的視線便定格在她的臉色。
胡宇寅歸功於她的長相。
“胡.公子以後還是莫要說這話了。”被人如此調侃,於清檀有些不悅。
胡宇寅還想說什麽,卻見於清檀轉身走進了偏廳。
見於清檀似乎有些生氣,胡宇寅並未放在心上,心底卻已打定了主意。
袁燕沒過一會,便被領到了胭脂鋪的偏廳。
她不等於清檀開口,便坐定道,“你想知道為什麽我會答應做你爹的幹女兒?”
“你難道不是為了侯爺?”
袁燕不解,“你既然知道,為何還要約我來這兒?”
“我是想讓你知道,太傅府目前情況並不樂觀,你當真想好了要靠這棵大樹?”
袁燕辯解道,“我靠的是我師兄。”
“可你還是想借太傅府在京城站穩腳跟。”於清檀聲音果斷清脆。
袁燕轉眼道,“是又如何。”
“你想背靠大樹好乘涼,必先養其樹。”
袁燕總算明白於清檀的意思了,於她來說,其實也不算什麽壞事,“你想要我做什麽?”
“你必須要與我們一起同甘共苦,無論以後太傅府遇到什麽危險,你都不能逃避,否則以我爹的手段,你恐怕不能獨善其身。”
袁燕擺擺手,“這有何難,江湖兒女自然講義氣,當然之前我陷害你的事不算,那是我頭腦一發熱才會如此。”
見袁燕如此坦**,於清檀也不再說什麽,“如此最好。”
要說她對之前的事沒有半分顧慮那是不可能的,不過既然爹已經做了決定,那她也隻能支持。
恐怕爹也想到了這一層,所以才認袁燕為幹女兒,讓袁燕與太傅府聯係起來。
如此,喬煜無論做什麽事情都會顧及到袁燕,這也是為太傅府遮了層保護紗。
回到太傅府,出了一身汗的於清檀受不了周身的黏膩之感讓畫屏準備了熱水沐浴。
褪去衣衫,於清檀閉眼任由畫屏與流螢二人服侍她沐浴梳洗。
“夫人,奴婢在外間聽李掌櫃說,胡.公子言語上冒犯了您?”流螢出聲問道。
於清檀想到今日胡宇寅的話,不由蹙眉,“一個登徒子的話而已。”
原對他並沒什麽喜惡之分,可他今日說的話太過輕薄,對他平添了些厭惡。
“對了,剛剛奴婢進來時,姑爺還詢問了奴婢,您去了哪裏呢。”
於清檀疑惑道,“侯爺在房間?”
她剛剛怎麽沒看到?
“嗯,我們來淨房不久,奴婢又去臥房拿衣裳,姑爺就已經在房間了。”流螢說著,聲音漸小的扭頭看向門口。
喬煜推門而入。
於清檀並未反應過來,愣愣的看著喬煜向她走來。
看到喬煜,畫屏和流螢二人忙丟下手中的帕子跑了出去。
此時的喬煜周身帶著一絲冷意,臉上帶著明顯的不悅。
流螢畫屏二人離開後,喬煜才出聲問,“你今日去哪裏了?”
“去了胭脂鋪,夫君可有何事?”於清檀反應過來,將身子往浴桶裏埋深了些。
喬煜自然見到於清檀這一舉動,不由靠近了些,目光卻略有些涼,“本侯聽人說,有人覺得我與娘子不相配。”
“閑言碎語而已,夫君不是已經習以為常了?”於清檀一時間分不清喬煜詢問此話的目的,防備的再次往水裏縮了縮。
喬煜於伸出細長潔白的手,緩緩替於清檀梳理起了頭發。
於清檀整個身子緊繃住。
一個未穿衣服的人與一個穿著衣服的異.性.站在一塊,是異常別扭的。
喬煜周身若有似無的威壓令於清檀產生了緊.密的壓迫感。
仿佛此時她周身並沒有水的掩蓋,赤果果的站在喬煜麵前似的。
這種感覺令於清檀很是不安。
“娘子在緊張什麽?”喬煜察覺到了於清檀的反常,幽然詢問道。
於清檀斂眸,掩蓋了眸底的窘迫與羞意,“夫君可能弄錯了,妾身並沒有緊張。”
“娘子在說謊。”喬煜伸出溫熱的手,迫使於清檀側過臉與他對視。
“夫君猜錯了。”於清檀並不認賬。
喬煜輕歎一口氣,周身的冷意卻漸漸消散,“為夫知道你將太傅府看的比為夫還重要,你何時才能將為夫放在太傅府前麵呢?”
“夫君既然說到這裏,那妾身反問夫君,夫君是否能將妾身放在阮妃前麵呢?”於清檀知道,她這個問題喬煜回答不了。
一個是以前給了他光明和希望的女子,一個是以後要同他一起生活的妻子。
若是她,同樣也回答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