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來殺自己的, 這種事早見飛鳥看到萩原研二的時候就確認了,雖然不知道是以什麽方式找到的,但是這一時半會估計也沒法甩掉。

不過這樣也好, 省得自己去找対方了。

畢竟他今天的主要目的是為了讓萩原先生複活,這樣也算是節省了時間。

対於那邊一対幼馴染的交談, 早見飛鳥打了個哈欠,往身後的草地上一躺, 他將帽簷往下壓了下, 用手背遮住了鋪天蓋地的陽光,隻能看到蒙蒙的光亮。

他沒興趣插手到他們的交談中,隻是在想一件事, 究竟是誰把這件事捅出去了, 想不到, 雖然早見飛鳥対鬆田陣平說的時候,排除了萩原研二,但是實際上內心還在懷疑対方,而且懷疑程度很高。

怎麽想対方都有充足的理由這麽做,光是為了姐姐這個理由就足夠了。

可是總覺得還有哪裏不対勁,感覺自己像是少想了一環。

赤井秀一好在剛才發了一封郵件, 表示那幾個雜魚已經被解決了,雖然有一個逃了, 但是其餘人都不會再有威脅的能力。

早見飛鳥抓了抓頭發, 最後還是從草地上坐了起來, 心裏覺得非常不安,總覺得有什麽被自己忽略了。

“早見飛鳥, 你想活著嗎?”萩原研二笑著問道。

“當然,誰不想活著呢。”

早見飛鳥攤攤手, 微微抬頭看向自己対麵的人,冷靜地說:“如果你想揍我一頓的話,我也不會還手,畢竟誰讓我的確是做了綁架那種事,極端點,你想在這裏殺了我,也不是不能理解。”

“呀,怎麽會,隻是,我覺得很多事都需要好好溝通,不是說了溝通才是解決矛盾的第一步嗎?”

“……好熱,說起來也六月份了啊。”早見飛鳥又按了下帽簷,將正午時分的陽光遮住,“萩原小姐現在情況還好嗎?”

鬆田陣平沒什麽好氣地說:“我警告你少在我們麵前提她。”

“嘛,沒事的,她已經複職了,正在努力要把綁架自己的人抓住呢。”

“那就好,我也放心了,萩原先生你說的対,我們的確要聊聊,你覺得這件事是誰捅出去的?畢竟總不能是我自己活夠了吧,我対這個很感興趣。”

早見飛鳥朝著対方笑笑,一副意味深長的樣子。

萩原研二懶洋洋地打哈哈,“這些我可不夠格知道,我隻是為了讓事態不那麽超出才找到你們的。”

“你是在懷疑萩嗎?”鬆田陣平黑著一張臉。

“鬆田先生,別騙自己,這是最有可能的,而且我來分析下吧,能在這麽大的遊樂園裏找到我們,你不覺得太巧合了嗎?還有那個電話,如果萩原先生真的不知道內幕,左一個巧合,右一個巧合,這太好笑了。”早見飛鳥哼了一聲。

“是啊,這太好笑了。”萩原研二臉上的笑容退去,眼底的殺意幾乎可以凝結成實質,“小陣平,我剛和你說過的,不需要你當那個叛徒,沒必要。”

“真的沒必要嗎?”鬆田陣平忍不住問道。

組織的行事作風他很清楚,這次的事情鬧的太大,但是單單說是萩一個人做的這麽絕,那麽從一開始就會想盡辦法讓自己別來這裏。

但是從到打電話的時候,自己都沒收到一點消息,隻能證明一點,他被拖住了,就算萩和這件事有關,也不是最主要的那個。

肯定還有其他人,而萩估計是不得不這麽做。

所以鬆田陣平不管怎麽想,這個叛徒有必要,越是這樣,萩也就越安全。

萩原研二臉色變得很難看,“不需要,解決不了的問題,隻要解決掉製造問題的人就可以。”

“我死了,你真的覺得早見家不會報複嗎?”早見飛鳥撐著臉望向遠處,“這就好比你投資了很久的商品,馬上就要獲得收益了,而且是很多倍的那種,突然被人毀了,你不會報複嗎?就算說時間久一點,但是要查總是能查到的,而且萩原先生你根本沒勇氣告訴萩原小姐你在做什麽吧?你要怎麽解決?告訴組織?組織會庇護嗎?”

他頓了下繼續說:“鬆田先生和我介紹了懸賞任務的機製,曾經據說是有個掛了十幾年的懸賞任務,但是到最後根本沒人接了,我想不單單是因為那個家夥躲的很好,還有他解決了一批又一批想解決他的人是不是?利益很重要,但是也要有命花,対不対?”

早見飛鳥站起身,他彎著眼睛笑眯眯的,然後揪住萩原研二的領帶往下一拽,以極為認真的且歡快的語氣說:“萩原先生,殺了我帶來的利益和損失你有好好考慮過嗎?你願意支付那種代價嗎?”

“嗬,我不覺得你和家裏的關係能好到那種地步。”萩原研二冷笑著,不屑一顧。

“呀,我有幫手的,就算不依靠家族企業,也一樣能做到。”他笑著的樣子完全看不出半點慌亂。

早見飛鳥掏出手機給赤井秀一發過去一個定位。

萩原研二和鬆田陣平感覺到脊背繃緊,一股難以形容的惡寒從四肢百骸蔓延開來,這種毛骨悚然讓他們想到死亡,身體的本能告訴自己要趕緊動起來。

萩原研二反手想要製服住麵前的高中生來當人質,但是下一秒那種被槍口指著的感覺消失不見,他愣怔了下。

“都說了,我有幫手的,萩原先生,你支付不起就不要去賭,我不想鬧的那麽難看。”

早見飛鳥輕飄飄地鬆開拽住対方領帶的手,繼續解釋:“如果沒有幫手,我怎麽敢在這光天化日下亂逛呢,剛才可是有好幾個狙擊手的。”

“那你到底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麽?”鬆田陣平皺了皺眉,他拉了好友一把,讓対方處於自己保護範圍以下。

“等到三點鍾,離三點鍾還有一個半小時,我的確有很重要的事要辦,如果萩原先生願意告訴我到底是誰捅出來的,我也會感謝你們的。”

早見飛鳥微微一笑,他將剛才因為動作幅度太大而弄掉地帽子撿起來戴在頭上,此刻他給人的感覺,又恢複成節假日來遊樂園遊玩的普通高中生。

“班長,準確來說,不算是他,隻是更高層的人揪住了問題的關鍵,從他那裏得到了所有的情況,我在其中推波助瀾了,提出了懸賞任務這個做法。”

萩原研二一邊說著一邊觀察早見飛鳥臉上的每一分表情變化,想看看対方究竟會怎麽做,対於自己在其中的做法又會有什麽意見。

但是早見飛鳥隻是聽著,然後點點頭,沒有任何意外的表情,“那麽這個更高層的人又是誰?如果殺了他,能解決掉這個懸賞任務嗎?我不想接下來去美國那邊,還得天天過這種提心吊膽的日子,不管怎麽說美國那邊可是比日本亂多了。”

“你要離開日本?”鬆田陣平皺了皺眉。

“差不多吧,早見企業的大部分家業都在日本國內,但是也有進軍海外的打算哦,我算是被處罰了,鬧這麽大,被那幫親戚們要求去美國那邊冷靜一段時間,熟悉下業務。”

萩原研二走到抽煙區,點燃一根煙,他吐出一個煙圈,“你解決不了的,別想了,我早說過的,等著你的隻有死。”

“打狗不如打主人,我雖然很能忍,但是不代表不會生氣,我可是很記仇的。”

“說出來就是真的泄密,我還是希望你能死,死掉就能一切恢複正軌。”萩原研二冷冷地瞥了対方一眼,他正在警惕的高中生在逗弄自己手腕上係著的鬆鼠氣球。

“欸??鬆田先生你也這麽覺得嗎?我們剛才可是一起吃了一份章魚燒耶,難道也要這麽看著我死掉嗎?”早見飛鳥瞪大了眼睛。

鬆田陣平偏開臉,沒說話,一副不想參與的樣子,但實際上也就是默認。

三個人之間陷入一陣沉默。

“我去買點吃的,餓了。”早見飛鳥拍拍手,他朝著不遠的小吃攤販走去,那邊正在賣漢堡。

因為之前的受傷,他被管家叮囑一定不能再亂來,不然就算是年輕身體也有可能撐不住,更不能好幾天不吃東西不睡覺,早見飛鳥自己也清楚,他的胃並不怎麽樣,以前就是,現在更是變本加厲了。

如果離開早見企業,很多事會變得輕鬆方便,但是相対應的,某些事也會變得很麻煩,如果自己能收拾好自己的爛攤子,說不定能接手更多實質性的權利,畢竟黃昏別館被他炸的稀巴爛,又搞來槍戰追殺,這些事都很危險,如果能順利解決,早見家不僅不會放棄自己,說不定評價能高一層。

早見飛鳥対於這種評價嗤之以鼻,但是不得不承認錢很有用,能解決很多瑣碎的事情,也能買來很多武器。

如果不是因為錢的原因,他覺得趁著這個理由離開早見家也沒什麽不好的。

午後的風吹動著早見飛鳥偏長的發絲,他在思考哪種利益更多,神情冷淡的早見飛鳥皺了皺眉,咬著手上剛買來的漢堡,能看出來萩原研二還沒到必須要殺死自己的程度,不然剛碰到自己的時候就要動手了。

伊達航估計是被威脅了吧,但是這個高層到底是誰呢。

行動力這麽快。

不遠處的萩原研二嘴角一抽,他還以為対方隻是開玩笑要離開他們兩個,沒想到是真去買漢堡了。

這麽淡定的嗎?

心理素質真不錯。

“我覺得沒理由繼續下去了。”鬆田陣平雙手抱胸,語氣幹澀,“或者說,解決掉製造出問題的人,應該是解決掉組織,說到底組織才是問題最大的。”

“你被他蠱惑了。”

萩原研二頗為怨念地掃了一眼早見飛鳥,仿佛感受到対方那怨懟冰冷的眼神,早見飛鳥身體一抖,將自己從樹蔭下挪開,然後邁開腳步走到太陽底下。

這才覺得身體暖和起來。

那種眼神好像自己欠了他幾千萬一樣。

“這樣下去,你會死的。”萩原研二有點恨鐵不成鋼。

鬆田陣平揉了下太陽穴,表情難看,“我隻是受夠了,我說過的,早晚有一天我會把那地方炸個稀碎,我不會讓你和我一起,這才是我準備當叛徒的理由,你和我應該走不一樣的路,這樣總不會錯。”

“……我不會讓那種事發生。”

“所以那個高層大概是誰?我知道你肯定查了。”鬆田陣平偏開臉,認真地看向自己的幼馴染。

萩原研二回避了対方的眼神,但是語氣卻激動起來,“你打算兩頭下注?這在賭博裏也會輸,要有一方乘以另一方小於的賠率等於1的情況下,才能保證穩賺不賠,而這種可能性根本不存在!!更別提這是生死相關的,就更不可能了……”

麵対這種語氣鬆田陣平也跟著偏頭,他們都沒辦法在這一時半會裏說服対方。

兩個人的氛圍再次降到冰點以下。

早見飛鳥見他們之間的爭論終於停了,他也跟著鬆了一口氣,掏出手機是諸伏景光發來的信息,大致是說,他和安室透都被暫時限製了行動,也沒機會和渠道去調查,讓自己自求多福,千萬別這麽死了。

麵対這種信息,早見飛鳥露出一個僵硬的笑容,看來很嚴重啊。

難怪萩原研二會這麽激動,想讓自己趕緊死,不死就沒辦法洗清嫌疑了吧,被懷疑的嫌疑是很難清除的。

那個高層是誰呢,殺雞儆猴,如果能讓対方死掉的話,要麽事態更加嚴重,要麽會少很多麻煩,但是無論哪一種都會比現在好很多。

僵局持續下去沒有好處的。

“說起來,我有一個問題呢。”早見飛鳥將垃圾扔進垃圾桶,往那邊走了幾步。

兩個人都沒什麽好臉色,尤其是萩原研二,他臉上已經掛不住笑容了。

“嗯?”

“你們這些參與了別館事件的人,雖然內幕沒有被曝光,但是現在情況都不怎麽好過吧?”

“嗬,拜你所賜。”萩原研二嘲諷了一句。

早見飛鳥露出一個並不無辜的笑容,歪頭輕聲說:“的確呢,所以,要不要和我這個幕後黑手合作呢?既然他們不仁,你也可以不義啊,運作一下,解決掉那個高層和其他知情人,讓所有秘密歸於死人,這樣,不是兩全其美嗎?”

黑如點漆的眼瞳眨了眨,夏日枝條茂盛的陰影落在那雙無驚無怖,清澈的瞳孔裏,就像是鬼神的影子,明明在說著冰冷的話,並未流露出暴戾,也不聲色俱厲,他看起來滿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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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萩原的想法大概就是,自己的幼馴染被某個人給帶偏了,非常不爽。

五人組裏最黑的是景光,偏白的大概是鬆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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