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車已經過了半夜了,到了姚山村子裏,紅柳反而睡醒有力氣了,難怪一路上昏昏沉沉原來是個夜貓子。
“上仙這是。”
“昨夜沒睡,到現在才把覺補滿,如何,都已經到了發源地了,和我說說事情經過吧,我先判斷判斷情況。”
楊文華見狀雖然身體疲勞,但卻再次提起了勁。
從孩子生病到丈夫出事再到山中尋到洞窟,事無巨細都說了個遍,除了兩樣東西。
那兩柄槍和那土裏挖出的兩具屍體。
那道士聽完楊文華的講述,心想原來這錢是這麽來的,這婦人好好的運氣,竟然在山中還能拾到財寶。
至於這財寶的來曆,紅柳這假道士當然猜不出原委,但錢就是錢何須問原委,隻要是真的就行了,可現在的問題是,如何將這錢變成自己的呢,於是紅柳腦袋一轉,心中生起了二兩計策,何不如誌怪小說那般,將事情往妖怪上引,這樹洞中的歪棗樹正是合適,山洞中,無光怎麽會長出一顆棗樹來,說不清道不明,自然就可以用作那精怪本身。
聽楊文華形容,那棗樹身形。
也正巧合適,比那書中精怪描述不逞多讓。
何不來個妖樹獻寶的橋段來。
他見過的書籍裏有的是這般說法,但必須得改改內容,不然從何賺上一筆。
紅柳眼內珠子一轉便說道
“原來是這樣,我看你是遇到精怪了。”
“精怪?”
“人可以修行,山中的動物植物自然也能修行,隻是修行方式不同,而修行的這些動物植物,我們道家的人,就稱為精怪,這精怪的修行方式也各不相同,甚至其中有一些自身無法修行,還得靠他人幫忙的,尤其是讓人幫忙。”那道士徐徐道來,胸有成竹的氣勢引得一旁楊文華連連點頭說是,心中更是暗喜自己決斷沒錯,果然是個高人。
“畢竟三清可說,這世間人為主宰,這些精怪想要修行得到正果,人這一關是跨不過來的。”
“上仙,這三清是什麽?”照常理來說不應該問東問西,可楊文華就是止不住自己的好奇。
“就是我們祖師爺,什麽天清,地清,人清之類的。”
“之類的?”
“這之間大玄妙,你且別多問,與其問這些,不如先聽我講破局之法。”這話好像是把紅柳問惱了,嘴裏一陣嘀咕,開始繼續講解那精怪的理論。
“有些精怪,它若是想要修為更近一步,就得靠人幫助,你的眼界隻盯在樹坑內的錢財,有沒有想過這之中樹和錢的關係?”
“樹,和那樹有關?”
“愚昧了吧,你就沒想過這錢是那樹給你的?那洞中奇樹,無需光照也能生長,定不說什麽凡樹,我看這一切的機緣都來源於它。”
“這錢能是樹給的?”
“你可聽過狐狸報恩的故事?”從古時流傳著一個故事,一鄉間野夫在山林中行路時見到了一隻被捕獸夾架住腿的狐狸,那野夫心善,聽那狐狸嚶嚶吠聲,知道它痛苦,便好心上前替它打開獸夾,還替它包紮一番帶回家中養育。
第二天這狐狸竟化為麗美女人,替她洗衣做飯,更是嫁予這山中野夫,以此報恩。
“聽過,可那不是傳說嗎?”
“你如今的遭遇,不就是陷入這傳說之中了嗎?你勿要擔心,這事不常見,但未必就是壞事,指不定是大機緣呢,這樹和狐狸有何不同,就是你和那山間野夫大不相同,你是受了恩卻一跑了之,我問你,你可有再回過那山中洞窟去看過,那棗樹是死是活你可知曉?”
這一問,將那楊文華擊得啞口無言,她確實沒有想過這之中竟然是這樣的關係,細想一番,卻覺得並無問題,這樹孤零獨立,和那受困狐狸並無二別,原來是自己沒有看出。
“那樹將錢予你,你與它又不相識,棗樹豈是不求回報的?”
這麽說來,自己當時像是被人引著掘開樹底,莫不是就是那棗樹指示,隻是自己隻見要了,卻沒還,難怪上仙說我纏上因果,損與增未能平調,原來是這個原因。
想到這心中卻又不甘。
“可是它未曾言語啊。”那樹就立在那裏,什麽都不說,這楊文華從哪裏得知原來是這麽一回事的,若是它說了自己拿了錢又豈會不做。
“他樹未化成人,怎麽能開口說話,若是它已經能化成人形,這天大的機遇還能讓給你來?他自己不就足夠了?但雖說這樹不會說話,但肯定也會有所提示,該如何辦,你可辦了?”紅柳聲響不似之前,如缸如鍾,倒是有兩份浩氣在裏麵。
他為了這兩句也練了數年,喊出來之後還真有那正陽道士的味道。
紅柳話語一出,楊文華開始細想那洞中環境,竟突然意識到,無需看的如此之遠,因為就那洞中便並非隻有那錢財,若是按紅柳話中所說,餘下可能便是這棗樹渴望之處。
想到這她突然一愣,眼神空洞的嚇人。
那樹中剩下的就一對槍,一對骨,它要的是什麽?它要的能是什麽?
紅柳見對方突然發愣,便覺得是她定是想到了。
問道
“想到是何物了?”
“上仙,這物如何能給啊?”楊文華當時開鑿樹洞時,那浮在上麵的屍骨第一鏟子隻掘出個頭骨來,並非毫無緣由,而是那棗樹根係,早就鑽進那屍骨中央,將那骨頭纏了起來,將腦袋鏟起,才未能將屍骨一並帶走。
楊文華的腦中自然止不住的聯想起來,若是這兩具屍骨,並非屍骨下葬,而是前人尋機,將兩具活人被掩埋以此供奉,那棗樹收下,便將根係下潛到那活人體內。
這兩個活人豈不是肥料?想到這腦中像是被顆子彈貫穿,隻感覺一道勁風穿顱而過。
“怎麽不能給,莫不是活物?”楊文華一時語塞,因那道士說對了,確是活物。
但這一說她卻高興不起半分,這道士知道是活物,那就是這棗樹確實要活物。
它要,我難不成?
就沒別的辦法了嗎?
可是這道士說得如此篤信,肯定也是看出這棗樹要什麽的。
“不忍殺生?”紅柳邊說邊笑,但見楊文華眼中神光竟然凝固,便意識到自己竟然猜中了,這樹旁還真有活物,真是趕巧,還讓自己猜中了,今天真是運氣不錯,事事順心,人心有趣,自己不過是一點,這婦人竟然真能對號入座上了。
不過這活物能是什麽呢,他自己知道自己是真是假,也知道那樹旁東西,不過兔子鬆鼠之類的,再大點不過猴子,能有什麽呢?
紅柳是城裏人,自己不敢殺雞鴨,見過人殺雞鴨自然是怕的,便以為楊文華這貴婦也是如此。
卻沒有想過,這楊文華得錢前,就是鄉間野婦,親自殺雞做鴨,哪裏會怕這些殺生事情?
見道士竟然笑了起來,自己心更是冷了三分,手忍不住的發顫,嘴也直哆嗦地像是揪著救命稻草一般問道。
“能換別的嗎?”
“這怎麽行,當時是什麽,就得是什麽,你得快了,這棗樹若是死了,這結就永遠解不開了。”
聽到此,楊文華呆立當場。
腦內竟聽到這山間有一股洪鍾突然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