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整個五月,容北昭都沒有去過薛嵐那裏。薛嵐的住所衣物乃至一切零碎物件都是用她的錢操辦,後來甚至在她眼皮子底下開了一家書吧,與人見麵時。

這樣的白眼狼,再看一眼,她都覺得惡心。

先前一場競標,政府又在策劃一座跨海大橋,自江城起,往橫塘島。

橫塘島位於東海,是建國之初整個華國對外開放的重要支撐。到今天,華國沿海地區港口林立,橫塘島已失去當初的重要地位,但島上進行轉型多年,旅遊業極為發達,便仍繁華如昔。

如果這座跨海大橋建成,大陸至橫塘島的陸上路段將首次被打通。與此同時,這也會成為華國乃至世界最長得跨海大橋。

而中標的,是沈氏。

容北昭很快也就沒有心思去考慮如何整治薛嵐。她並不將此時已是敗家之犬的容非放在眼中,對薛嵐如何,也純粹是為了出一口心中惡氣。

這顯然沒有放在眼前的好處重要。

兩年的疏離之後,沈氏再次對耀容遞出橄欖枝。跨海大橋工程之下有無數繁瑣小事,沈氏對比四年前的長沙島大橋策劃,這次也選擇將一些步驟承包出去。

與耀容談的正是其中極為重要的一項,說是此次工程的半個核心都不足為過。容北昭狂喜之後就是猶疑,沈流彥就這麽甘心讓利?

她自問無數次“為什麽偏偏是耀容”,米睿終於看不下去,一句話砸來:“哪有那麽多原因?耀容規模不大,但重在精。沈流彥想花最少的錢做最好的事,又到底有兩年前牽連了小璐的關係在裏麵,能找上你,不足為奇。”

容北昭稍稍放心,轉念一想,沈流彥在此事上連走個流程都不去做,直接點上耀容,可見決心。

她並非目光短淺的人,麵對這樣的情景,卻還是忍不住心動。

和耀容談的人是沈流彥麾下要將,容北昭見到那人時就再次確認,這一次,沈流彥的確拿出十分誠意。

她鬆一口氣,拿出架勢,開始在細節上與人死磕。薛嵐的糟心事被她拋在腦後,有這麽一個理由在其中,也不怕那白眼狼起什麽戒心。

不能放著到手的錢不要,但也不能不給沈氏麵子……其中的度不好把握,容北昭全副身心都撲在上麵。

忙碌間隙,容北昭也有些感慨。有朝一日,自己將整個容氏捏在手心時,也就不用像現在這樣,麵對沈流彥的手下人都得打起全部精神。

到那時,更進一步,也並非沒有可能。

不知不覺,也就過去半月時間。合同終於被敲定,容北昭幾乎將整個身家都壓在上麵。看眼日曆,已經快到六月。

將薛嵐送進普通的風月場所對她而言並非難事,但容北昭並不甘心就這樣簡單的放過對方。

手下人很快送上消息,六月裏,江城那幫紈絝,要玩一票大的。

容北昭唇角勾起隱秘的笑容,能一把拉更多人下水,她自然樂意。真出了事,也自有人衝在前麵幫她分憂。

劉向晨是沒心情找遊輪了,變聲器的主人卻輕飄飄的來了句:“劉少真不打算去公海?”

劉向晨頓時無言以對。

那人又仿佛好心的提醒他:“雖然也不知道劉少到底是什麽打算,但想來……”

劉向晨磨了磨牙,用盡全力,才不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太過咬牙切齒:“這麽叫,我真擔不起。”

那人笑了聲。

事情在緊鑼密鼓的籌辦,一幫人在各樣社交場合見麵時對視一眼,便都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劉向晨跟著笑,卻沒有往日打打鬧鬧的心思,更多時候隻沉默的看著眼前一切。

他心知肚明,自己一旦透出些這次國王遊戲背後還有謀劃的意思,那幫狐朋狗友就會轟然散盡。

抱著自己不好過也就不讓別人好過的心思,劉向晨對外始終沒透出一句事實。尤其是,那變聲器的主人還仿佛是安慰他:“能有什麽事兒,劉少不要自己嚇自己。”

語氣更像威脅就是了。

策劃過程中,國王遊戲的各樣環節也被放了一份在容越桌上,他掃過一遍,摸索著下巴,不期然的想到如果那些步驟被用在沈流彥身上……一定很精彩。

容越並無什麽奇異的嗜好,但在一定尺度內,也不介意來點道具助興。

他有意無意,將其中內容一點點透露給沈流彥。

沈流彥也不知是沒聽進去,還是對此實在沒有太多興趣,反應始終淡淡。容越看出,便狀似遺憾道:“原本還打算邀請你看一場戲。”

沈流彥終於有了點別的反應:“你也要上船?”

容越想了想:“那倒不用,船上有監控。不過……”

他也知道劉向晨靠不住。

此外,容且始終是個不穩定因素。他到底沒法直接把手伸到容且身邊,也就無從得知對方進貨的具體安排。哪怕確定了時間地點,都可能棋差一招。

沈流彥見容越顯然不準備繼續說下去,唇角不由微微彎起:“容越,貪心不足蛇吞象,你該懂。”

容越當即轉眼看他,眸中蕩漾著說不清的情緒:“你說的對。”

他這般反應,反是讓沈流彥有些不適應。他沉默了下,轉開眼,又道:“都等了這麽多年,容且……他和容談的關係如何?”

容越的瞳孔驀地縮小,幾乎無法抑製此刻心下湧出的狂喜。

沈流彥在主動幫他謀劃。

站在他身側,與他一起,一致對外。

這一刻,容越似乎看到眼前有冰麵緩緩破開。

有桃花自枝頭冒出,開出豔麗至極的一朵。

見容越陷入不知名的情緒,沈流彥有點無奈,但還是繼續說了下去:“我不清楚那些暗地裏的交易,但有些事畢竟需要打點,所以並非全無耳聞。江城地下那些事情不止容家有做,不過我還是覺得,你不要和那些人交往太多。”

容越的眼神暗了暗,說起一個不相幹的話題:“流彥,你已經很久沒有去過我家了。等這件事完,”微微側過頭,“不如去一趟,我再教你一首曲。”

沈流彥略略一怔,很快就彎了眼,答:“好。”

有了沈流彥那句話,容越幹脆讓自己看的開一點。先前那麽多年都過去了,這一次,隻要能讓容非徹底狗急跳牆,咬死容北昭,就是極好的收獲。

至於容且……也許沈流彥說得對,自己的確是有些心急了。

僵持太多年,將他的耐心也磨掉七七八八。

還好有沈流彥。

他這樣想,也就問了一句:“那你呢,沈瑞澤那裏,就沒有什麽打算?”

話一出口,容越就緊緊盯住沈流彥的臉,不放過對方一絲細微的神情。

沈流彥是否會覺得被冒犯?是否會……

他看不清鏡片之後對方的眼神,隻清晰的看到,對方的眉尖有輕微的攏起,像是在思索,很快又舒展開來,答道:“一直被你纏著,”看一眼容越,“也有段時間沒有關注他。”

容越便扯起唇角,以同樣的語氣回了句:“打蛇不死,反成仇。”

沈流彥道:“哪怕不打,也是仇人。”

沈瑞澤自江城離開後,也是下了番決心,一路北上。也許還顧及到他所上大學在帝都、實在很容易被人聯想這點,徑自去了更北的地方。

有了那年沈氏分紅的錢,他租上一間房,很是清閑了一段時間,常常就是幾日不出門,隻點外賣,窩在房中上網。

偶爾安慰自己一句,他這是在尋找商機。

這以外,沈瑞澤也看了沈家振受審的整個過程。

他原本並不知道當年沈流彥母親的死竟與沈家振有關聯,心情便十分複雜。沈家振看過鏡頭時,他甚至會下意識就錯開視線。

但在最後,法官宣判結果時,沈瑞澤心中又有淡淡的慶幸。

沈流彥最近的心思恐怕都放在上麵,大概,也就不會再追究他的離開。

他很快就不甘再過下去當前這樣的生活。貧瘠無趣,實在是想找些事做。

露麵就免了,隱在背後做些投資,還是可以的。

就在這種情況下,沈瑞澤看好了一些店。他到底是有經驗和學曆的,不消些時間,也就談好。

合同簽了,那老板哥倆好的攬過他,口中稱兄道弟,有些神神秘秘的道:“哥帶你去個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