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這岑家,其實並沒有什麽主支和分支。”
岑老太太臉上的皺紋好似在這一瞬間愈發的深下去,滿眼的滄桑:“你說你不是我兒子,錯了,你和阿明都是我的兒子,隻有老大,才不是。”
聲音落下,包間裏死一般的安靜,倘若掉根針此時恐怕都能聽的一清二楚。
岑伯禮也忘了掙紮,震驚地看著老太太,完全說不出話來了。
岑老太太眼眶通紅,不住的歎氣:“你爺爺原本姓的是曾,曾經的曾,在很多年前,是岑家的管家,後來岑家發生變故,將所有的資產,以及還在繈褓中的嬰兒都交托給了你爺爺。你爺爺也是個重情重義的,後來就將姓改成了岑,說到底啊,我們一家不過是守護者,借著岑家的光輝才享受到如今好的生活,又怎麽可以有想要取而代之的念頭?”
“我和你爺爺一直把老大視如己出,也怕他心裏難受,才一直沒有說出真相,也是為了讓你們從小習慣,所以才編出了主支和旁支的事情。卻沒想到釀成大錯……都是我不好。”
岑老太太忍住淚水,倏爾轉身就要朝岑毓和岑柒跪下去:“這岑家本就是你們的,是我兒不識抬舉,老身給你們賠個不是。”
岑柒驚了一驚,眼疾手快地將老太太扶起來,“奶奶,你在胡說什麽?你永遠是我和哥的親奶奶。這岑家,是有你一份的!”
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的岑毓也跟著點了點頭:“奶奶,是你從小帶著我們的,這岑氏也是有你和爺爺才能走到今天這一步,哪兒分的這麽清楚?”
倒是岑伯禮,始終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喃喃自語:“不,不可能,怎麽可能……”
他蟄伏這麽久,還讓老三踩到自己頭上來,卻被告知,這些東西原本和自己一點關係都沒有?
那他過去所做的那些又都算什麽?
但是沒等他想明白,岑老太太已經狠下心,忍住顫抖的聲音:“把老二帶下去,交、交給警方處置……”
這話說出口,岑老太太好似瞬間又蒼老了好幾歲。
岑柒說不出心裏是什麽滋味,上前幾步,摟住岑老太太,低聲道:“奶奶,我和哥會一直陪著你的。”
“嗯、嗯。”岑老太太僵硬地點頭,沒有再去看有些癲狂的岑伯禮。
岑伯禮的人都被帶走,包間裏隻剩下岑柒等人。
岑毓看著岑柒的神情頗為複雜,倒是岑柒,眼眶禁不住泛了紅,再一次開口:“哥……”
這一個字眼仿佛跨越了時空,回到以前小的時候。
岑柒的心境也大不相同,之前心裏總有一個疙瘩,覺得自己不是真的岑柒,總害怕有一天會從這樣的美夢醒來,而現在,再也不用擔心了。
她終於有了家人。
似是想到了什麽,岑柒忽然扭頭,直直望著地上的小團身影,淚眼朦朧地又看了看岑毓。
岑毓一下子猜到了她心中所想,點點頭。
岑柒的眼淚再也忍不住,一種失而複得的喜悅漫上心頭,蹲下.身,緊緊抱著岑悅霖。
原來她的孩子沒有死,還在這個世上!
所有的悲傷與痛苦在這一刻消散,轉而被巨大的驚喜替代。
岑悅霖的小腦袋窩在母親胸前,傲嬌地撇了撇嘴:“我就說,媽咪怎麽可能不是媽咪呢。”
雖然他不是特別懂得發生了什麽,但眼下也知道,麵前這個女人確確實實就是自己的親生母親無疑了!
岑柒不想去考慮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隻要她的寶貝還在就好,所有的一切,對她來說都是值得的。
淚水滑落臉龐,滴在戴著的戒指上,慢慢暈染開。
岑柒突然想到,冥冥之中,是不是夢媛一直在守護她?所以她才能這麽好運的,從那樣高的地方摔下來都沒事,所以才可以歪打正著地找到自己的家人。
即使不在身邊,夢媛也始終守著承諾,沒有忘記保護她……
一陣陣悲慟從胸腔中蔓延開。
岑柒抹了抹眼淚,如果夢媛還在,就好了,就好了……
事情塵埃落定,幾人抱作一團。
岑柒注意到沈佳妍不知道什麽時候早就不見了,但眼下也沒有多餘的心思去考慮這些。
小菊見著此情此景,也忍不住抹眼淚,餘光撇到一旁麵無表情的江琛,忍不住小聲嘟囔道:“冰塊就是冰塊,莫得一點感情……”
下一秒,修長的手指遞過來一張紙。
小菊愣住,有些意外地看著江琛。
江琛將紙巾塞進她手裏,移開了視線。
怎麽看她哭,心有點癢癢的呢。
見她目光如炬,好一會兒,江琛開了口,吐出幾個字:“醜死了。”
“……”
小菊頓時氣成河豚!
岑家找回親生女兒的消息幾乎是在沒多久的時間就散布了出去,岑柒也不用再有任何的顧慮。
這個消息,自然傳到了寧璟宸的耳中。
他震驚於夏星瑤是岑家失散多年的女兒,更意外原來當初自己和夏星瑤的孩子並沒有死!
岑柒正式回歸岑家,岑毓和岑老太太有意讓她接觸更多的人,於是索性便在青城舉辦了一場盛大的宴會,全國各地的名流富賈都齊聚於此。
宴會之上,本該是青城巨頭的謝氏和寧氏竟都沒有出現。
謝氏是遞了邀請函,不知什麽原因沒有回應,寧氏則是岑毓知道寧璟宸和岑柒的過往,並不太想見到這個男人。
得知消息的寧璟宸也不惱,豪車停在酒店門口,望著燈火通明的二樓,心中感慨萬千。
他想要去找瑤瑤,但又怕自己擅自的舉動會讓她不高興。
這時,大門口處突然跑出一個小小的身影。
小團子摸索著路麵,終於在距離邁巴赫隻有兩米距離的地方找到了自己丟失的蝴蝶結,正要往回走,聽到車門打開的聲音,不禁回頭看。
又一次見到岑悅霖,寧璟宸的心緒緊張又激動。
這就是他的兒子。
是他和瑤瑤的兒子。
岑悅霖見這個男人看著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對勁,蹙起秀氣的眉頭,質問道:“有事?”
寧璟宸張了張口,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千言萬語停在嘴邊,最後隻囫圇化作一句話:“霖霖,我,是你父親。”
岑悅霖定定看著他半晌,嫌棄地嘖了一聲,聲音稚嫩,卻理直氣壯:“不可能。媽咪早跟我說了,我爹地那個混蛋早八百年前就死的透透的了,墳頭草兩米高,我可沒有爹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