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正是最氣人的地方!

“她就是想替人家去死,好讓人家去完成未完成的事。……人家這可是為了大義呢,又豈是我等凡俗之輩能妄加揣測的?”

忽略掉她陰陽怪氣的部分,冷譽捕捉到一個重要的信息:“她跟凶手是認識的?!”

“你最近還真是挺有長進。”

她話裏依然帶著明顯的情緒,使得這句本來正常的誇獎聽起來並不友好。

冷譽謹慎道:“……你還生我氣呢?”

“我為什麽要生你的氣?”

陽春曉若無其事地站起身,拍拍裙子上的灰塵:“你不過是公事公辦罷了。”

嘶,這個人發脾氣真是恐怖——但至少不是完全衝著我來的。

冷譽小心翼翼道:“但是他是我舅舅又不是我上級,我承認這件事處理得確實欠妥。”

陽春曉看了他一眼:“即使你把證據交給唐縱,結果也都是一樣的;就算魏登知道凶手不是她,結果也還是一樣的。”

“你認為我舅舅是故意針對天機營?”

“排除異己嘛,沒什麽難理解的。”

陽春曉冷冷說道:“我對官場上的事沒興趣,但並不代表對此一無所知。”

朝堂上的事他懂的也不多,但由於家族的關係,關於魏登跟陸昭之間的糾葛也多少知道一些——單是從長寧郡主對魏登的態度便可見一斑。

陽春曉似乎還有話想說,但猶豫了一下,終究沒說。

冷譽覺察到她眼中閃現的防備,便說道:“你隻知道我是魏登的外甥,卻忘記我還是郡主的弟弟呢?雖然我娘姓魏,可郡主的母親也是我親姑媽啊!如果大家都一定要在這樁案子當中選邊站的話,我才應該是最公正那個吧?”

這話倒正是說中了她的心事。

陽春曉笑道:“是了!我竟忘了你們冷家還有這門親戚呢。”

冷譽無聲地歎了口氣:“實不相瞞,我今天原是沒想來的,都是郡主的主意,還非要我‘摸著自己的良心,對這案子有個交待’——我就知道唐縱跟荊文澤定是要鬧妖!連我這剛到大理寺沒幾日的新官都覺出有問題,他們卻非要定那二人的死罪……唉,我還能怎麽交待?這是我能控製的嗎?”

“這事不怪你,也不怪他們。”

陽春曉心平氣和道:“‘自作孽不可活’——是她自己一心想當替死鬼,這誰能救得了?本來人家就是想讓她去死,她自己倒還主動把脖子伸過去了?……哼。”

“不過,我倒還有法子。”

說著,冷譽也從台階上站起身來,說道:“你若願意,咱們就試試?”

陽春曉不解地看著他:“什麽法子?”

“找郡主啊!我這位姑表姐,當年可是在西北前線出生的!”

提起陸忱,冷譽得意道:“聽說姑母出嫁的時候,陸昭還隻個寧王府上的參將,籍籍無名之輩!我姑母早年隨軍,兩兒一女都是生在大同府軍營裏,在軍中長大。郡主直到十歲那年才隨母親回到京城。她對天機營的事非常關心,我覺得肯定願意幫忙!”

雖然未曾謀麵,陽春曉也早聽說過這位長寧郡主,楊冰檸平時可沒少提起她。

魏登在京中有權有勢,連邱正都難以力挽狂瀾,紅隼為了讓護倉神能繼續調查下去,就隻能想出頂罪替死的法子來——要跟他對抗的話,恐怕隻有郡主有這實力。畢竟,郡主背後是宮裏的陸貴妃,這種量級的大佬下場,說不定還能搶救一下?

“辦法是個辦法,隻是要怎麽幫呢?”

“見麵再說唄!辦法總能想出來的吧?”

他倒是樂觀。

二人商議已定,攜手剛要出門,卻見邱正出現在麵前:“哪去啊?”

邱正倒背著雙手,也不知何時來的,意味深長地看著二人。

陽春曉也不隱瞞,將二人的打算如實回答。

邱正便又問:“見了郡主,知道要怎麽說嗎?”

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搖了搖頭。

“年輕人,”邱正沉聲道:“做事不可急躁,要沉得住氣才能掌控局麵。”

冷譽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直覺告訴他,麵前這老狐狸一定有主意。

“那您的意思呢?”

邱正若有所思地看看陽春曉,朝她勾勾手指,二人立刻十分機靈地附耳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