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歡有些氣餒,出師不利,這十幾種藥要試到什麽時候去。

“沒事,傷口沒有擴散,想來還是有點作用的,隻是不能挖根罷了。”裴鬱笑著。

雲歡看一眼裴鬱,什麽話都未說,為他消毒換藥。

白酒倒下去,裴鬱疼得胳膊止不住顫抖,可咬著牙沒有出一聲。

雲歡沒敢去看裴鬱的神色,隻知道他的手心已經被冷汗浸濕了。

她低頭快速處理著傷口,隻為能讓裴鬱少受點罪。

“好了。”

雲歡將藥敷上去,裴鬱疼麻木了,這會感覺不到疼了,甚至還覺得有那麽一絲的涼爽。

雲歡站起身,這才關注到裴鬱渾身汗涔涔,薄唇咬裂,都出血了。

另一隻手因為大力攥住,好半天都舒展不開。

“我,沒事!”

裴鬱眼眶有些發紅,見雲歡難忍的神色盯著他,故作鎮定。

雲歡倏忽苦澀一笑,隻是點了點頭。

她沒辦法,試藥階段就是這樣的。

如果她自私一點,不管那些難民,裴鬱就不用受這麽多的罪。

“讓裴鬱將藥全吃了吧,我不想管他們了。我隻要裴鬱好起來。”

試了兩天的藥都不管用,裴鬱體內的藥效應該是過了,傷口潰爛的速度越發快起來。

今兒都剮過兩回了。

雲歡真的受不住那種煎熬了。

“阿嬌,我知道你的心情。但你得考慮裴鬱的身體能不能受得住那麽多的藥。”

那麽多的藥裴鬱不是同一天吃的,而是半個月內吃的,所以一天之內吃下去保不齊會出點什麽事。

雲歡坐在桌前,以手掩麵不再說話。

看著很是難過。

司元珊想了一會,“這樣,將剩下的藥分成四份,看哪天的藥起了作用,再著重試那一份藥,這樣能快一點,裴鬱的身體也能接受。”

雲歡點頭,隻能如此。

本來這次雲歡抱著熬到最後一天的打算,結果第二天探脈,發現控製住了。

傷口也未像昨日一樣大麵積腐爛。

雲歡喜極而泣,眾人也都高興。

縮小範圍,試起來就快多了。

又等了兩天終於試了出來。

雲歡拿著那顆藥丸,怎麽也想不到竟然是這個藥。

這個藥的原藥材她前段時間配製了香囊送給百姓,也給那些人吃過,但沒什麽用。

正好母親寫了方子來,她配製其他藥的同時,將這個藥重新配,加了一味珍貴藥材。

因那一味藥材,讓這顆藥的身價暴漲,朝廷不許給那些難民用。

藥也就此閑置了下來,裴鬱感染後她著急,一次性讓裴鬱吃了好幾顆藥,其中就有這顆。

“怎麽不高興?你現在可是百姓眼裏的神醫。”雲起走過來打趣道。

裴鬱感染,雲歡在他身上試藥的事跡早就傳出去了。現在所有人對兩人感恩戴德,恨不得將他們供奉起來。

“藥是找到了,可這藥很貴。”

不止貴,那味藥材也難找。

“貴如何?朝廷能撥多少銀子便撥多少銀子,餘下的我們雲家補上就是了。”

事情到現在有半個月了,雲起隻想趕緊結束。

通過這場事情他覺得錢不如命重要。

“這不是錢的事,是這味藥很難找。”雲歡放下手中藥,哀愁道。

雲起拿起藥聞了聞,拿在手裏問:“買不到嗎?”

“難!”

雲起眉頭一皺,“找找關係。”

雲歡雙手撐著下頜,找關係?

要說誰在黑白兩處行走,且有一定的影響力,那一定是白斂。

雲歡雙眼一亮,當即便跑去找白斂。

“你幹什麽去?慢點,不能再騎馬了。”

雲起朝著那道身影喊道,可人家壓根不聽他說完,一溜煙沒了影子。

雲起無奈搖頭,看著手中的藥丸。

別說,這藥聞著還挺香的。

他吃一顆應該沒事吧!隻是預防,應該沒事。

想著,他拿起那顆藥吃進嘴裏,嚼吧嚼吧,露出一個吃屎的表情來。

“呸~”他咽下去後猛呸一口。

什麽味啊!

越嚼越難吃。

不過裴鬱先前吃了這藥,他沒吃心裏有些不舒服。

現在終於吃到了,舒服多了。

雲歡找了白斂,給了大批的錢財讓他幫忙去找那味藥。

“需要這麽多錢嗎?”

白斂了解了一下情況,他不知道那味藥有多難找,但看到這麽多的錢還是驚了一下。

白斂是見過大場麵的人,能讓他都震驚的錢財數量,可見是不少。

“差不多。”

那麽多人的量呢,這些錢隻少不多。

“自己出的?”白斂看了一眼,將箱子合上。

雲歡點點頭,“朝廷不會為了難民出那麽多錢,與其拖著不如雲家出了。”

白斂自嘲一笑,“確實,百姓的命都不算什麽,更何況是難民的命。”

雲歡知道白斂對朝廷有很深的意見,但雲家在朝為官,她隻是迎合著一笑,並未說什麽。

“這藥我來找。”

找藥這麽簡單的事對白斂來說不算太難,點頭痛快地答應了下來。

雲歡笑了,露出了這麽久以來最燦爛的笑容。

“懷孕了?”

兩人坐著,雲歡想要起身離開。白斂話頭一變問她。

雲歡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腹,笑著點點頭。

“打算生下來?裴乘舟可死了。”

這個朝代對女子尤為苛刻,不管雲歡肚子裏的孩子是誰的,在眾人眼裏都是裴乘舟的。而裴乘舟已經死了,她的處境會很艱難。

“當然。”雲歡並未多說什麽。這種事白斂幫不上忙。

“藥材的事麻煩了,我先回去了。”雲歡站起身,往外走去。

“我可以殺了九皇子,隻要你需要。”

她步伐還沒有邁出去,隻聽身後傳來白斂肆意的聲音。

腳步一頓,陡然轉身看過去。

男人坐在桌前,手裏拿捏著茶杯,狹長的眸子低垂著,看不清眼底情緒。

“獨善其身是最好的。”雲歡說完轉身離去。

她怎麽感覺白斂怪怪的?

雲歡回想起上輩子和白斂的經曆。第一次見他時,他就像是無冕之王,孤傲恣意。

看不慣朝廷對難民粗魯對待,與裴乘舟發起衝突來。

暴雨天,他的大刀抵在裴乘舟脖子上,逼著裴乘舟下跪認錯,隔著傾盆大雨,她遠遠與他對視上。

白斂像是跟她說了一句話,但雨下得太大,距離太遠,她根本沒有聽清。也沒有看清他的容貌,隻記得他是個粗狂之人。

後來聽說他全身潰爛,她讓人送去了藥,不為別的,隻看在他為百姓做了事的份上。

可藥送過去後,不等她再聽見他的消息,便沒了命。

白斂坐在院子裏,遠遠看著那道身影離去。

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雲歡很是麵熟,好像從上輩子就認識了。

那種感覺從第一次見雲歡就有了。

白斂掩眸想著,似乎想將腦海深處的記憶回想起來,卻是徒勞。

不過他這樣的人,就算早遇見雲歡,也是娶不到她的。

他們不是一路人。

雲歡本想去看看裴鬱,結果雲府的護衛前來尋她。

“小姐,老爺讓你盡快回府。”

“出了何事?”春桃詢問那護衛。

“九皇子到訪,說是來商議婚事。”護衛如實稟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