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初給過雲歡和雲起兩枚救命藥丸,隻要他們在危險的時候吃下去,就是斷氣了也會活過來。

“娘親,不是你說的嗎,那藥包治百病,我就直接給裴鬱吃了。”

雲歡知道裴鬱感染後嚇到了,想都沒想拿出母親留給自己的藥讓裴鬱吃下去。

“我......”

司元珊有些失語。但細細想來也知道雲歡當時慌亂了,沒有了自主思考能力。

所以才會將藥給裴鬱吃那麽早。

“藥有什麽問題嗎?”見雲歡憋著嘴,裴鬱問司元珊。

他覺得吃了藥後身子並沒有什麽不適應。

“無事,隻是現在吃了,藥效發揮不出來而已。”這藥都已經吃了,司元珊說再多都是無用。

“那現在怎麽辦?”雲歡著急問。

司元珊輕輕緩和了一口氣,“先別急,今天不要吃任何藥,明兒再好好把脈。”

裴鬱吃的藥太多了,且都是大補的好藥,那些藥影響了他的脈搏,現在探出的脈都不是他的真實情況。

不能按照現在的脈搏下定論。

“好。”事已至此,雲歡隻能點頭應下。

“這裏的環境不好,不適合修養。”司元珊站起身,打量過房間。

這房間是為難民臨時搭建的,能避雨就已經很好了,哪裏比得上府宅。

這裏的空氣也不是很好,到處彌漫著一股腐爛味。

“單獨買一棟宅子讓裴鬱修養。”雲歡點頭應下司元珊的話來。

裴府在京中,府中有那麽多人,還有藺婉月在。裴鬱病體進府怕是會被大肆說道。

“我去辦。”雲起主動應下這差事來。

“讓蒼臨去辦吧。”裴鬱輕咳兩聲,虛弱道。

“都這時候了還客氣?你若要娶我妹妹,該叫我一聲兄長。”雲起出聲緩解下氛圍。

裴鬱聽罷揚唇笑了笑,感覺陰霾都一掃而空了。

司元珊帶著雲歡走出房間,讓她盡量注意些,和裴鬱保持距離。

她還懷著孕,要是被感染就不好了。

“我知道。”雲歡一直都有防護。

雲起購買的宅院是現成的,裴鬱連夜搬了進去。

府宅中沒有多少下人,有的隻是幾名親信副將,輪流照看裴鬱。

等了一天,等到裴鬱體內的所有藥效都散卻,司元珊才重新把上他的脈搏。

雲歡站在一旁看著裴鬱,藥效過去,手背上的疼痛吞噬著他,讓他麵色慘白,額頭冷汗直冒。

雲歡拿帕子為他擦拭一下,裴鬱強忍著痛仰頭一看,唇角微揚勾起一點笑意來。

雲歡唇角同樣微揚,回他一個不算很難看的笑容。

司元珊眸子垂低,把脈的手許久未曾鬆開,神色看起來相對輕鬆些,倒給人一個安慰。

“娘?”

又過了好一會,司元珊還是保持著把脈的姿勢,雲歡忍不住出聲喚她。

司元珊頭偏了下,示意雲歡不要打擾。

雲歡閉上嘴巴,她的醫術都是母親教導的,但她心更急些,不如母親耐得住性子。

“阿嬌來試試。”

又過了好一會,司元珊才鬆開手,讓雲歡過來試試。

雲歡突然有種要被考察的錯覺,竟不自覺緊張起來了。

她接替了司元珊的位置坐在床邊,柔指探在裴鬱脈搏上,抬頭之際和裴鬱對視一眼。

裴鬱的眼神讓他安心,慢慢來,他不疼。

雲歡虛掩下眸子,指腹在他的脈搏間流動,微眯眼感受著。

裴鬱的脈搏好像沒什麽變化,還是如昨天吃了藥一樣的脈搏,不是很平穩,但在可控製範圍。

這......

雲歡最近半月把過無數災民的脈搏,他們都是用過藥會好轉一會,過一夜又會複發,且傷口潰爛的速度應接不暇,裴鬱這樣的情況真是第一次見。

她疑惑看向司元珊。

“你喂給裴鬱的藥,是不是跟其他人的不一樣?”司元珊同樣看著她道。

雲歡點頭。難民的藥都是朝堂分發的,而裴鬱和哥哥等親近之人的藥是她自己的。

裴鬱昨天感染後她讓吃的藥千金難求。

“裴鬱這樣的情況明顯是控製住了,你喂他吃的藥裏麵有可以治療疫症的。但你喂他吃的藥太雜,隻能是一樣一樣試。”

司元珊明顯鬆了一口氣。

雲歡誤打誤撞喂了解藥給裴鬱,讓他能及時控製下來。

“一樣一樣的試?”雲歡反問。

試藥可是個麻煩活,更不要說那麽多種藥一樣一樣地試。那得十天半個月,要是藥不管用,裴鬱控製住的病會更嚴重。

司元珊點頭。

“一樣一樣要是試不出來,還得搭配著試。總得找出是哪款藥能救命,難民營可還有成千的病人等著呢,裴鬱要是將藥試出來了,你們該知道會得多大的民心。”

“可是......”

雲歡有些猶豫,試藥期間不能吃止疼藥,要是有的藥不管用,他的傷口就會快速潰爛,得生剜掉腐肉。

“我試。”

裴鬱肯定道。

“好,阿嬌去將藥全部寫出來,我讓人去準備,從今天開始試。”

得到裴鬱應允,司元珊便不耽擱,雷厲風行執行。

雲歡欲言又止,對上裴鬱和母親肯定的表情,隻能將藥全部寫出來。

司元珊看一眼嘖嘴,“你是真的舍得。”

這些藥得值多少錢。

“娘!人命關天的時候你還惦記著錢。”雲歡拿回紙張,憋著嘴道。

司元珊笑了笑,“你不惦記錢,你怎麽不讓那些難民全吃止疼藥?”

“我讓他們吃了......隻不過不是最好的,我已經添了很多銀子進去。”

雲歡下意識想要反駁,看母親陰惻惻的眼神,生生改了口。話到最後舉起三根手指發誓。

司元珊拍了下她發誓的手,她當然相信她的女兒。

雲歡的嫁妝雖然在她的院子,卻由她的人照管著。張嬤嬤來稟告了,少了整整十箱。

十箱金銀珠寶啊,那是可敵一座城池的,都被雲歡拿來填補了難民。

“你隻管積德,自有福報上門。”司元珊很支持雲歡的做法。

銀子放在那裏隻是個東西,拿出來做有意義的事也算是值了。

雲歡信母親的這句話,上輩子她也拿出很多銀子來填補難民,換來了她慘死後重生的福報。

將藥材全部備好,便開始試藥了。

雲歡很為難,不知道該先試哪種。

這些藥都是能夠治療病情的藥,雲歡一時間挑不出最好的來。

“不必太擔心,說不定我們運氣好,第一種藥就試對了。”司元珊在一邊給予鼓勵。

雲歡深深呼吸一口,拿起最貴的藥讓裴鬱吃下去。

隻要裴鬱吃了這個藥可以好,她願意花費一半的嫁妝為難民製藥。

裴鬱接過藥,在手裏轉了一圈,吃進去。

雲歡緊張看著裴鬱,等著看他會有什麽反應。

“藥效不會這麽快的,怎麽著也得一個時辰。”司元珊搖頭道。

雲歡知道,但她就是安不下心來靜靜等著。

她希望這次的藥是對的,但現實總是那麽殘忍。

最貴的藥對裴鬱的病情不管用,沒有起到任何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