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精神病

陽光很好,我們都在院子裏放風。放風是我每天最喜歡的事情了,可以曬曬太陽,和其他病友們聊聊天。雖然他們剛開始都不覺得我們病了,但是誰要是敢說自己沒病,就會被關進小黑屋,還會被灌藥。我倒是沒反抗過,因為我都不知道自己是誰。,不知道自己是誰的人說自己沒病,誰信啊!至少也是個失憶症什麽的。

這裏的環境其實挺好的,管吃管住,每天還帶著我們唱歌,有時候還帶著我們做手工呢!不過做手工的工具都管得特別嚴,剪刀啊小起子啊,用完了就收回去了。我聽說前些天有個人偷偷藏了一個螺絲,結果被抓去“電擊治療”了,想想就覺得很恐怖。

院長用粉筆在牆上畫了一個門,特別醜,不過過他說那是個門,那就是個門吧。

“桔子,你過來。”院長對我招了招手,我屁顛屁顛得跑過去了,院長是我們的老大,他一個不開心,每個周末的加餐就沒有了。我不知道我為什麽要叫桔子,據說我做夢的時候老是喊“阿桔”,他們就叫我桔子了,我也總是做些奇怪的夢,不過都不是很清晰。每天早上,大夫都要問我昨天夢了些什麽,剛開始我說不知道啊,他們就抽我,後來我就瞎編,他們還認真記錄呢!有時候我說想不起來了,他們就給我好吃的,哄我好好想。我問了其他的病友,好像隻有我有這個待遇,他們都很嫉妒我,總是趁院長不在,搶我的吃的。

“這扇門,你能從這出去嘛?”院長指著他畫的那個歪歪扭扭的東西,認真的問我。

“出不去。”我認真地回答道,然後觀察了一下院長的臉色,他的臉一下子就拉下來了,黑的和關公一樣,好黑啊!

“這個記錄一下,藥效似乎不夠。”他回頭對身後有一個護士說道。我們這裏的護士哥哥都非常強壯,一身的肌肉,還有絡腮胡子呢,打架也很厲害,打針的時候我從來不反抗,因為我覺得,打針雖然疼,不過被他們打了更疼。

“為什麽出不去?難道是因為沒有鑰匙?”院長循循善誘的對我說。

“因為沒有門把手啊!”他畫的那個門,真的沒有把手啊!我怎麽出去啊!

“很好,很好,一切正常。”院長滿意的笑了笑,對我擺擺手,示意讓我離開,我就到一邊曬太陽去了。今天院長親自給大家查身體,大家都有點緊張。

“小騷,你過來。”院長對著另一個病友招了招手,小騷和我一樣,也屁顛屁顛得過去了。這個時候,護士長路過了,護士長是這裏唯一的女性,長得可好看了,不過不是很容易見到,除非有人生病了她才來。今天檢查身體,她和院長一起來了。

“你看到她,有什麽想法?”院長指著護士長,不知道為啥笑得有點奇怪。

“我想扒了她的褲子。”小騷看著護士長,吸了吸鼻涕。這可是我來了這麽久第一次看到他吸鼻涕呢!每次鼻涕都要過河了,他才用袖子抹一把,從來都不吸的。他說,鼻涕是有毒的,吸回去,就是吸毒,吸毒不是好孩子,聽起來還是挺有道理的。

“媽的,”院長的臉色更難看了,他對著身邊兩個男護士說,“這個有了正常人的思維和*了,你們是怎麽護理的?”兩個男護士也不說話。

“扒了她的褲子,你還要幹嘛啊?”院長調整了一下,對小騷繼續說道。

“扒了她的秋褲。”小騷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護士長,眼珠都不動一下。

“然後呢?”院長本來是坐著的,但是已經站起來了,看樣子有點緊張。

“當然是扒了她的內褲了!”小騷很不滿,似乎覺得院長問的這個問題太無聊了。

“扒了她的內褲之後幹什麽!”院長從男護士手上拿過來一根電棍,院長是很少動手的,一旦動手就特別狠,看樣子小騷今天要倒黴了。

“然後……”小騷的眼淚一下子就流了出來,和鼻涕混在了一起,不過他還是沒有吸,看樣子真的不吸毒,“然後把內褲裏皮筋抽出來,做個彈弓,射她家玻璃啊!”

臥槽!小騷,真厲害!這種辦法你都能想到!可是秋褲也有皮筋啊!為什麽非要用內褲?

“好,很好,走吧,晚上給你加餐。”院長摸了摸小騷的頭,似乎對這個答案還是很滿意的,“素午,你過來。”院長對著一個女病友勾了勾手指頭。

“來啦院長!”素午也屁顛屁顛得跑過去了。男女是分開住的,不過都是一棟樓,女的住上麵,我們住下麵。小騷據說有一次偷偷往上麵跑,但是被發現了,拖回來就是一頓毒打。

院長問素午,“五乘五等於多少?”

素午掰著自己的手指頭數了一會兒,好像是沒數清,又掰著腳趾頭數,似乎還是不夠,然後她想要借院長的手,不過院長沒借給她。

“二百五。”素午怯懦的說了一聲,不過卻不敢確定。

“好的,回去好好算算,小妖,你說五乘五等於多少?”院長對著另一個女病友說道,她似乎不太喜歡放風,除了體檢,基本看不到她,我們做手工的時候,她也總是自己在一旁玩,而且護士隻發給她折紙,據說她以前好像是自殺過,護士都比較在意。

“星期二。”小妖想了想說道。

“好的,好的,今天的體檢……”體檢就要結束了,院長似乎很滿意,沒有人被打,我們今晚大概可以吃好吃的了!想想就好激動。

“明明等於二十五嘛……他們說的都不對啊!”小騷嘟囔了一句。

“這個患者果然不對,給我打!”院長的耳朵很尖,聽到了小騷嘟囔。兩個強壯的護士剛才因為他被院長罵了幾句,正不爽呢,二話不說過去就把他摁到地上沒,狠狠抽了一頓。

“為什麽等於二十五!你怎麽算出來的!”院長踢了小騷一腳,小騷的鼻血混合著鼻涕和眼淚,感覺好眼熟啊!好像是我們昨天吃的那個啥,對了,鴨血粉絲!

“二百五除以星期二不就是二十五嘛!”小騷哭著說。

院長愣了一下,大概也在算五乘五等於多少,最後好像是也沒算清,哼了一聲就走了。不過那兩個護士好像打的不過癮,脫掉了白大褂,露出一身肌肉,又把他打了一頓。

過了一會兒,護士好像是打累了,也收手了,我們繼續放風。這裏的生活就是這樣的,每天都有人進來,每天都有人被打,很多人剛進來的時候都說自己沒有病,不過後來也都覺得自己病了。有些人想要逃出去,不過基本都被打回來了。每過一段時間,就會有些人消失不見,我們也不知道到底去了哪裏。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麽要跑啊,這裏挺好的,外麵世界才危險,院長跟我們說了,把我們關在這裏是保護我們,因為外麵有許多神經病,都說自己沒病,我們一出去,他們就會打我們。我也覺得外麵很危險,剛開始來這裏的時候,我總是覺得很累,終於可以休息了。那種疲憊感很奇怪,就是累啊,似乎經曆了很多,但是我不記得我經曆過什麽。每次想要回憶的時候,頭都很痛。

“快點抓!那些護士的小黑跑出來了!”小騷本來躺在地上,躺著的角度比較好,他看到了一隻兔子,一隻叫小黑的兔子。其實那是一隻白色的兔子,是護士們養的,不知道為什麽要叫它小黑。有一次,小騷問護士,這兔子明明是白色的啊,為什麽叫小黑呢!結果,護士們覺得他的病又複發了,把他又打了一頓,有這個經驗之後,誰也不問這個問題了。

護士嘛,我們都是不敢惹的,畢竟那個肌肉,不是我們能對付的啊!不過這個兔子,大家一直都想找到個機會抓住它,抓住之後幹嘛我就不知道了。

“不要抓他!你們都要聽我的!”好多人都衝著兔子衝了過去,這時候一個人突然喊了這句話,大家都愣了,想知道為什麽。雖然我們都有病,但是我們都是講道理的。

“是上帝告訴我不要抓的!阿彌陀佛!”他的表情十分認真,看樣子上帝真的告訴他這個了。

“我他媽的什麽時候告訴你了!”小騷突然很不爽的喊道。

“他是上帝!院長總說該死的上帝!上帝是該死的!我們打他!”那個喊不要抓兔子的人突然對著小騷說道,原本抓兔子的人也不抓兔子了,都奔著小騷衝了過去。

於是,小騷又被打了一頓……

這裏的生活基本都是這樣的,吃飯,吃藥,檢查身體,做一些記錄,然後看看電視,做做手工,放放風,打小騷,我已經習慣了。

“他是小騷!快打他!”躺在地上的小騷突然對著另一個人指了一下,大家立刻又去打那個人,邊衝還邊喊“快來啊!打小騷啦!”

這樣的事情每天都經曆,但是我基本不去參與,因為我知道,我是個安靜的美男子。我看著護欄網,那裏似乎站著一個女人,她離我們這裏好遠,但是我卻似乎能感覺到她的情緒。

她應該能是在看我,可是,為什麽她的眼神那麽悲傷呢?

還有啊,為什麽,她的肚子那麽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