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枷鎖
“那個不是我,所以我不會有那個記...憶...”
青衣最後的話被大腦中的畫麵給截斷,他一直以為自己不會再想起有關鳳雲青的記憶,畢竟自己不是他。
可是他的腦中開始浮出斷斷續續的畫麵,那種不連貫的感覺讓他幾乎想要敲開自己的腦子,把那些畫麵扯出來重新拚裝。
“青兒,你要記住,你是鳳氏的太子也是未來第十八世的皇帝,這封信你要揣好,等到安全的地方再打開!還有,青兒,要照顧好妹妹,從今往後你們就要相依為命了!”
一位身穿明黃與朱紅相錯華服的女子,頭上頂著搖搖欲墜的鳳冠,一臉不舍地看著那個叫青兒的小孩子,旁邊還站著一個奶氣十足的小女娃,天真地笑著。
畫麵一轉,一個少年趴在一間暗室的木床上,一位用黑紗蒙著臉,隻露出眼睛的人正燒著數十根銀針在他的背後猶如繡花一般描繪著,跪在床頭的少女不停的抽泣,為少年擦著臉上的汗。
針尖上的灼熱刺入皮膚的疼痛似乎能透過記憶讓青衣身臨其境,他痛苦地抱著頭一下摔趴到桌上,可是腦中的回憶卻如幻燈片切到了熊熊烈火中少女不停的呼喚。
“哥哥,救我!哥哥救我!”
鳳冠華服的女子,烈火中的少女,還有那張暗室中被刺上天河遺書的少年,三張臉匯在一起,慢慢的重合,居然是那麽的想象。
“啊~~~母後,是我不好,是我沒有照顧好妹妹!啊~~~”
頭疼欲裂的青衣被君陌寒攔住懷中,抱頭掙紮的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麽,而抱著他的君陌寒身子一震,險些站不住。
他懷裏的人到底是誰?是青衣?還是鳳雲青?鳳雲青不是死了嗎?
君陌寒的怔忪間,青衣已經掙脫了他的懷抱,一下將桌子上的茶具掃落在地,整個人也跌跌撞撞地向滿是碎片的地上倒去。
聞訊破門而入的影鳥將君陌寒的思緒喚回,看到青衣已經馬上就要摔進那片瓦礫之中,君陌寒一下抱住青衣就勢滾向一邊,成功的讓青衣避開,自己的右臂卻劃了七八道口子。
“教主!”影鳥緊張地衝了過去。
君陌寒擺擺手,手指在青衣的後脖頸上輕輕一捏,青衣立即安靜了下來。
“我沒事,少卿那邊怎麽樣了?”
“稟教主,顧護法出去了,他說有事到萬花樓找他!”
影鳥有些訕訕地摸了摸鼻子,其實要不是怕香兒罵他,他也很想陪顧少卿一起到萬花樓去瞅瞅的。
“嗯~不用管他!他身上的內傷隻要不運功就行,其他的就隨他吧!”
君陌寒打橫抱起了青衣,他這裏現在還一大推問題呢,可沒有功夫去安慰別人的心傷。
可影鳥應了一聲,卻沒有離開的意思。君陌寒無奈地歎口氣,“說!我沒時間耗!”
影鳥摸了摸鼻子,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那個,安井一直沒有回來!”
雖然他是想安井最好永遠都不要回來,但是青衣公子那邊,唉!最後不高興的是他們教主,而倒黴的是他和香兒,所以他還是早些說出來的好!
君陌寒點點頭,雖然他也希望這是安井的自知之明,但他卻知道安井絕不會這麽輕易離開。“不用管他!”
影鳥應了一聲,視線突然轉向君陌寒身後的床榻。君陌寒也隨著影鳥的視線轉身向後看去,隻見墨翎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兩眼正淚盈盈地看著這邊。
“影鳥,去讓香兒過來!”
君陌寒掃了小世子一眼,吩咐了影鳥一聲便抱著青衣向外走去。
沒有青衣他或許會像少卿一樣仇視墨翎吧,雖然墨家當初並未想要殺君家人,君家人卻為墨家人而亡,君陌寒並不認為自己一族的人就活該為鳳氏皇族陪葬。
君陌寒抱著青衣離開後,墨翎從床上爬了起來。其實他醒來有一會子了,君陌寒和青衣的話他多少也聽到了一些,隻是一直沒有說話。
掃視一圈房間,並沒有那股令他心安的氣息。墨翎扶著屋裏的擺設繞過那片被青衣打碎的瓦礫,走到了房門前。
“世子,你現在不適合下床,最好還是臥床靜養!”香兒端著一碗黑漆漆的湯藥站在了門口。
世子,嗬~多麽熟悉而陌生的稱呼,是不是代表著他又要被送回那個華麗的囚籠了?不,他要去找少卿哥哥,他要和少卿哥哥解釋自己並不是故意隱瞞身份的。
而且,而且,少卿哥哥父親的死隻是上一輩的仇恨,為什麽偏偏要加在自己身上呢?他的母妃不是也香消玉殞在那場戰爭中嗎?
“不行!我要去找少卿哥哥!”墨翎煞白著臉對香兒搖頭。
香兒翻了個白眼,對墨翎不耐的道:“你當我願意攔著你,反正話我是告訴你了,聽不聽是你自己的事。”
“我很討厭嗎?”墨翎的聲音有些低沉,果然隻有少卿哥哥才會對他溫柔。
“反正不喜歡就是了,你把這藥喝了再走!”
墨翎蒼白的臉和紅通通的眼眶讓香兒忍不下心再惡言厲語,嘟囔了一句將手中的湯藥又向前送了送。
望著那碗黑漆漆的湯藥,墨翎想到了顧少卿也是滿臉擔心地拿湯藥追著讓他喝,更會為他親手醃製了一些甘草蜜餞的作為獎賞。
想到這裏,墨翎眼眶的淚不禁又開始打轉,端起麵前的湯藥,墨翎甜甜地笑道:“謝謝你!”隨之一口氣將那碗湯藥灌了下去。
墨翎清甜的笑容加上泫然欲泣的聲音,讓香兒一下傻在那裏,她完全不明白自己剛才都那樣沒有一點友好的意思了,對方怎麽還能旁若無事地對她笑。
離開客棧,墨翎一路詢問著萬花樓的方向,嘴唇毫無血色的他每每詢問別人,都被人投來怪異的目光。
“小夥子,你的臉色都這樣了怎麽還想著逛妓院,縱欲傷身啊!”一位賣熨鬥的大叔好心地勸諫。
墨翎笑著搖頭,“大叔隻要告訴我萬花樓在哪裏就行了!”
說完,墨翎將自己頭上的一隻白玉簪拔了下來,遞給了那個賣熨鬥的大叔。
沒有了發簪束發,墨翎黑緞一樣的發立即傾斜而下,蒼白的臉加上黑色的發像極了雜耍班的那些懸絲傀儡。
“得!這是你不聽勸,可不是我貪財啊!”
賣熨鬥的大叔接過墨翎的發簪,翻看了好久這才勉強答應。看看天色也不早了便將自己的小攤收了,帶著墨翎向萬花樓走去。
一路淺笑蹣跚而行的墨翎讓賣熨鬥的大叔一陣陣脊背發涼,若不是看著天色尚早,他恐怕真的要以為遇到鬼了。
“喏~前麵就是萬花樓!”賣熨鬥的大叔指了指不遠處燈火通明的萬花樓,逃也似的走了,甚至連墨翎那句謝謝都沒來的及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