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誰主沉浮
顧墨氏的額角塌陷滿臉是血,脖頸和鎖骨的位置全是一片片淤青。那雙溫婉的大眼早已合上。
“夫人是撞柱子自殺的,夫人說她已經無顏再活在世上,希望大人能,能善待你們的孩子!”
小丫頭跪在地上背書一樣傳達著夫人臨死前的話,隻是說到孩子時忍不住抽了抽鼻子,看向懷裏的小家夥。
小家夥似乎也知道在說他一樣,蹬了蹬腿哇地一下哭了起來。
嬰兒的哭啼聲在寺廟裏乍然響起,顧凡鬆也被突然的哭聲驚的身軀一震,眼淚隨著嬰兒的啼哭聲落了下來。
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罷了。顧凡鬆隨著哭聲看向綠兒懷裏的嬰孩,那是一個紅通通隻有手掌大小的男嬰。
老人常言“七成八不成”,意思就是女子懷孕七個月早產的孩子一般存活的幾率都比八個月的大,可是誰也沒有想到這才六個多月的胎兒居然能在這種時候存活下來。
顧凡鬆抱起綠兒懷裏的小嬰兒,他隻覺得小家夥紅通通在他手上的樣子像極了一顆跳動的心髒。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上天顯靈嗎?
顧家老太爺在寺廟外自然也聽到了廟內嬰兒哭啼的聲音,渾濁的眼睛濕潤起來。剛想轉身再進寺廟證實自己所想,墨家的人已經聞訊趕來。
“顧老爺子,這是......”
一身石鬆色儒衫從輕軟小轎裏出來便問的人正是顧墨氏的父親,她一母同胞的哥哥也跟在後麵。
“墨大人節哀!還請府裏詳談!”
顧老爺子從袖口掏出帕子沾了沾自己的眼角,麵色沉鬱地對迎麵而來的墨大人道。
一句節哀,墨大人身子一晃被跟在後麵的長子扶住了身形。他墨家多子少女,唯有兩個女兒,一個早夭,沒想到這個也.......
“顧老將軍,還請問舍妹為何會...”墨家長子的話沒有說完就自己停了下來。
廟門裏,顧凡鬆抱著顧墨氏芳魂已去的屍體走了出來,跟在他身後的綠兒則雙手緊緊抱著顧墨氏的遺腹子。
“嶽父大人,兄長,是凡鬆無能,沒能護她周全。”顧凡鬆抱著顧墨氏跪在了地上。
隨著顧墨氏的離世,那一夜很多東西悄然改變,平靜無波的表麵下已醞釀起一場翻天覆地的風暴,而一族俱被關押在的天牢的君家也未能幸免。
“那個早產的孩子不會是.......”青衣呆愣地長大著嘴巴,君陌寒的講述停下許久後才揉揉臉頰發問。
君陌寒知道青衣想要說什麽,點點頭,替青衣揉著臉頰歎息。
“那個孩子正是少卿,顧凡鬆是他父親,早年間他父親曾在藥王穀學習黃岐之術,所以體弱的少卿很小就被送到了藥王穀,由穀主代養成人!”
“嗯嗯,那為什麽顧家和墨家會成為仇敵,他們不是結為秦晉之好了嗎?還有就是你們君家又為什麽摻和進來了?”君陌寒的故事依舊讓青衣一頭霧水。
“你的小腦袋裏怎麽這麽多問題,我總要慢慢一點點說與你吧,嗯?”君陌寒附身在青衣耳邊輕語,討賞般將自己的臉頰湊了過去。
青衣好笑地在君陌寒的臉頰上輕啄了一下,笑罵道:“那也總比你那個總想賞菊的小腦袋好!”
說完,青衣還別有深意地掃了一眼君陌寒的下身,心裏開始盤算自己很久之前的推倒計劃。
“你這是在暗示?還是勾引?”君陌寒的眼眸顏色加重,聲音也低沉沙啞起來。
青衣這才後知後覺的想起,眼前這位雖然長了一張禁欲臉,骨子裏可是實實在在的食肉動物,連忙打哈哈地倒了杯茶遞給君陌寒。
“嘿嘿~我發現陌寒很有講故事的天分,來,喝口茶潤潤喉,咱們接著說。”青衣諂媚地笑著,他的腰可是到現在都還酸疼呢。
君陌寒接過青衣遞來的茶,望著青衣許久才輕抿了一口杯中的茶。青衣臉上僵硬的笑容這才放鬆下來。
還好君陌寒這次比較體恤他,放了他一馬,不然按照現在這情況翎兒豈不是要沒人照顧了。
“其實接下來的事也沒什麽好講了,顧家是武將之家,而墨家又位居主管文官的翰林院之首,一文一武相結合自然是異常順手地反了鳳家江山。”
君陌寒輕描淡寫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眸光盯著茶杯中似乎在想著什麽。青衣在一邊聽著並沒有打斷的意思。
這些聽似簡單的前朝舊事,豈會真的如字麵上那麽容易?一將功成萬骨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隻怕這隻在書上能看到的曆時絕非那麽簡單。
“墨家和顧家知道我君家世代替鳳家守護著一個秘密,而這個秘密能使他們的造反名正言順,家族也可續承龍脈之氣,所以君家從天牢走出的那一刻起,君家已經不是君家。”
“在君家國師之名的庇護下,顧家和墨家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慢慢的掏空了整個鳳氏江山,將鳳回帝的權利架空,最後不費吹灰之力搬倒了鳳回帝。而緊跟著就是誰繼承江山的問題。”
君陌寒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看向青衣,青衣立即扯起一個笑迎上君陌寒的視線,那個鳳雲青已死,陌寒為什麽總是怕自己會多想呢?
短暫的停頓後君陌寒再次道:“墨家認為以文治國,而顧家卻覺得應該以武定邦,這種爭執一直延續到少卿的爹顧凡鬆被墨家人暗算,顧凡鬆這才會對墨家人用毒,偏偏小世子的娘,也就是六王妃誤食了那放有蠱毒的飯菜。”
“天意使然,當顧凡鬆得知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因為少卿母親的關係,顧凡鬆對身懷有孕的六王妃實在是下不去手,不然豈會有今日的小世子,而顧凡鬆又豈會那麽輕易地就被墨家人斬首。”
青衣點點頭,道:“沒想到這裏麵居然還有這種事,果然權利是個容易增長人性欲望的東西啊!”
青衣故作老者地撫了撫自己空蕩蕩的下巴,想要調節一下氣氛。接下來的事他應該不想再聽君陌寒說下去了。
排除異己,顧家失勢後下一個絕對就是君家了,這是曆史性的必然,他不會傻到去揭陌寒的傷。
聰明如青衣,卻不知道君陌寒總是能一眼就看穿他的小心思,淺笑著岔開了話題。
“青衣,你知道嗎?其實我們小時候是見過的,隻是那個時候身為太子的你太過盛氣淩人,所以應該不會將我放進腦海裏的,倒是你那個同胞的妹妹很是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