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 還是一種植物。
謝讓塵忍不住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氣,覺得沒睡好覺的後遺症似乎變得更加厲害, 腦袋開始隱隱作痛, 額頭突出來的青筋直跳。
有那麽一瞬間,他真的很想給小嘴不停叭叭的賀承川來一拳:
就你會說話啊?
但這樣不行,打人不好, 不好。
好不容易又花錢又出力地讓賀承川恢複成現在這樣, 別一下又回到原點,得不償失, 萬一更傻那就更糟了。
謝讓塵反複深呼吸,努力將自己心裏的火壓下去, 等確認不會再生出動手的衝動後才睜開眼, 對著賀承川問道:“解釋一下, 什麽叫‘先入為主放下警惕’?”你以為這是在演愛情三十六計嗎!
“嗬。”
賀承川輕輕笑了一聲, 伸手撩撥謝讓塵耳側的碎發,湊在他耳邊低聲:“真是個小笨蛋,怎麽連這都不明白呢。”
性感低啞的氣音混著熱氣打在耳朵上細微觸覺帶來無法形容的酥麻感,謝讓塵不自覺紅了耳根,藏在被子下的腳趾微微蜷起,身體不自在地往旁邊躲了躲。
賀承川現在腦子不好歸腦子不好,原本的硬件都還是在的, 偶爾不經意間營造出的蘇感依舊能無比精準地命中謝讓塵全部喜好, 直戳軟肋般讓他很難抵抗。
“問你話呢, 好好說, 別湊這麽近。”
後背是床頭, 無路可退的謝讓塵隻好拿胳膊推了推賀承川, 力道軟綿綿的,比起抗拒,更像是一種欲拒還迎。
嘖,還是個容易害羞的小家夥。
賀承川心裏的惡趣味被滿足,臉上笑意更深,眼神中帶著無可奈何的寵溺和憐惜,甚至有些自得:
他看上的人果然沒錯!
雖然塵塵找替身、賣人設、還逼他一起在綜藝上演戲,但塵塵還是個純情又天真善良的好男孩。
而他賀承川,就是守護這份純真善良的唯一騎士,責任重大!
深感重任在肩的賀承川第一次在這樣曖昧的氛圍中沒了繼續挑丨逗謝讓塵的意思,而是拿出一副非常認真的語氣和態度,誓要讓謝讓塵看清以齊凱傑為代表的這群壞人的真麵目,免得在他沒有保護到的地方不小心上當受騙。
謝讓塵被賀承川撩得正不上不下,抬眼見賀承川語重心長宛如長輩般的模樣,恍惚間有種羞恥的感覺,猶豫了下便沒拒絕:“你說。”
賀承川於是認真地對謝讓塵分析道:“你看,就齊凱傑那小兔崽……啊不,小詭計多端的1,他偽裝得多好啊!要不是你說,我根本想不到他其實是上邊那個。”
謝讓塵試圖開口:“可是……”
“噓。”
賀承川將食指抵在謝讓塵的唇上,無比認真地道:“塵塵,你先耐心聽我說完,好嗎?這對你和我真的很重要。”
……行吧。
對賀承川這副認真又神情模樣毫無抵抗能力的謝讓塵無奈地點點頭,繼續任賀承川說下去。
便聽賀承川道:“你看,如果齊凱傑不說他是1,我們是不是都會覺得他是0?這樣的話,他就可以先以好姐妹的身份和你套近乎,等你對他卸下防備隻好就伺機找個小黑屋把你給欺負了!”
謝讓塵再次試圖開口:“可是——”
“噓!還有呢!”
賀承川又道:“當然,現在是法治社會,齊凱傑未必有這個膽子。但他可以打感情牌!先用姐妹情和你套近乎,在你心裏占下一席之地,等時機成熟了再和你攤牌。你要是心軟舍不得失去這個朋友,可能就同意了。”
“還有種情況是balabala……”
謝讓塵沉默地聽賀承川列舉了無數種齊凱傑以1裝0的目的“作案手段”,隻覺得自己一會兒坐在防詐騙小講堂,一會兒又像是穿進了哪本狗血小說裏
。
先前被勾起的那點心猿意馬徹底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從表情裏透出的深深的冷漠。
“說完了?可以讓我說一句嗎?就一句。”
謝讓塵看了眼停住嘴的賀承川,在對方的同意下說出了他剛剛一直想說卻被賀承川攔在肚子裏的話:
“我剛剛,有明確說過齊凱傑是1嗎?”
賀承川:……
-
一通分析猛如虎,結果沒有看題目。
這句話大概就是賀承川現在欲言又止的心情。
“其實,我覺得我說的這些1和0應該是通用的,就是換個數字嘛,是吧?哈哈……”賀承川幹笑幾聲,試圖給自己挽尊。
這傻樣。
謝讓塵在心裏無奈地歎了一聲,沒再提賀承川一直不讓自己開口的事,而是將他和齊凱傑的事展開說了說:
“……所以在拒絕齊凱傑的時候我和他其實還沒熟悉到那個地步,根本不知道他是1還是0,剛剛是你誤會了我話裏的意思。”
“現在聽懂了嗎?”
謝讓塵抬眼,看向賀承川:“聽懂就點點頭。”
“嗯。”賀承川依言照辦,小雞啄米一樣點了幾下,乖得像個小鵪鶉,自覺接過賀承川吃完飯的飯盒走到垃圾桶邊丟下,然後又安靜地坐回來。
謝讓塵見狀又可恥地心軟了。
理智告訴他應該讓這個話題在這裏停止,任由尷尬但變老實的賀承川去牆角自己種蘑菇,給自己留點清淨。
可最後還是情感壓倒了理智,猶豫之後,謝讓塵開口:“其實你不用多想,我當時拒絕齊凱傑拒絕得很幹脆,沒有留一絲希望給他。他也很識趣,從那之後就沒有再糾纏過我,這次純粹是偶然合作到一起而已。”
“真的嗎?”賀承川聲音悶悶的,抬眼看了下謝讓塵又垂下眼簾:“可我就是覺得他對你心懷不軌。”
“承川,不是所有人都會喜歡我。”
謝讓塵頓了頓,見賀承川不滿地看過來,隻好停住話頭,溫聲問:“那你想怎麽辦?我們都一起來倫薩耶湖了,總不能現在去找王導讓他把齊凱傑從拍攝團隊裏趕出去吧?而且這對齊凱傑也不公平。”
“那倒不用。”賀承川哼哼幾聲,口不對心地說:“我才沒有這麽小氣,隻要他業務能力在線,認真給你拍照就行了。”
“是是是,你才不是小氣的人。” 謝讓塵忍著笑,伸手揉了把賀承川的頭發。
“我是說真的!”
賀承川不滿地拉下謝讓塵的手,重重強調:“我才不屑對情敵用這種見不得人的手段。我賀承川是誰,多的是辦法讓他自慚形穢,主動退出和我的競爭。”
“你不信?”看著謝讓塵含笑的眼,賀承川一拍大腿:“我現在就去證明給你看!”
“欸——”
謝讓塵趕緊拉住起身欲出門的賀承川:“你這是要去做什麽?我告訴你,你可不要亂來!”
“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賀承川淡淡一笑,武林宗師般隨手撣了撣衣擺:“我決定先出門去探探齊凱傑的底,然後緩緩破之。”
“不行。”謝讓塵蹙著眉將賀承川的胳膊拉得更緊,“不許去打擾人家。”
“放心,我不去直接問齊凱傑。”賀承川自信一笑:“你不是說他算是王導手下的一員大將嗎?和他熟悉的肯定不少,我可以問問認識他的其他人。”
“今天我一定要問出來他是1還是0!”
謝讓塵:……
……
兩人間的拉扯最後以賀承川的勝利為結束。
其實如果謝讓塵鐵了心不放賀承川出去,賀承川自然是出不了門的,可對方的一句話讓他徹底失去了抵抗:
“我是賀洲的替身,但也是和你領了證的合法伴侶,難道我連對情敵宣誓主權的權利都沒有嗎?”
雖然不知道話題莫名其妙地扯到了這裏,謝讓塵卻還是瞬間變得心軟了。
“……那你跟我保證,不能鬧出太大的麻煩,最好別讓別人知道你的真實目的是什麽。”
“放心!借口我都找好了!”
賀承川拍拍胸脯:“我就跟他們說我喜歡給人介紹對象,看齊凱傑老師這麽大還是單身,有些不忍心,決定偷偷幫他物色個合適的,事成之前大家最好都別說出來,好到時候給他個驚喜。”
“……”謝讓塵嘴角抽了抽:“你這是連保密工作都設計好了?”
“那可不,絕對專業!”
得到謝讓塵的同意,賀承川興衝衝地出門去搞他的情報工作。
屋子裏的謝讓塵揉揉眉心:他好像又給自己找了點不必要的麻煩。
但想起賀承川出門時臉上興高采烈的笑容和意氣風發的得意,他最後還是放下了手,微微勾起唇角。
反正這裏有他在,周圍也都是熟人,就讓賀承川高興會兒吧。
……
次日早晨。
謝讓塵從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裏醒來,睜開眼順著聲音來源在門口的穿衣鏡前看到了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賀承川。
而那窸窸窣窣的聲音,正是對方身邊一大堆金屬飾品碰撞摩擦產生的聲響。
救命。
明明是早晨,窗戶還拉著窗簾,一派昏暗的房間裏,謝讓塵卻覺得自己的眼睛都要被賀承川身上的大金鏈子閃瞎了。
“塵塵?你醒啦?”
聽到聲音的賀承川小跑過來,拿著一堆飾品興奮地在身上比劃:“你看這些哪個好看?”
……都不好看。
謝讓塵在心裏默默吐槽,忍著起床氣問:“你打扮成這樣是要幹什麽?”
“當然是要讓齊凱傑見了我自慚形穢!”
賀承川在床邊坐下,深沉道:“昨天我打聽過了,齊凱傑這個人能1能0,是個實打實的狠角色。對付這種人,我必須要從全方麵壓製他。”
謝讓塵拿手指顫顫巍巍地指指他身上各處掛著的大金鏈子:“那你這是,要跟他比誰身上能掛的鏈子多嗎?”
“當然不。”賀承川羞澀一笑:“我隻是想證明我比較有錢。”
作者有話要說:
賀承川的自我認知:愛收集珍寶的惡龍,既富且貴。
謝讓塵眼裏的賀承川:喜歡亮閃閃的烏鴉,花裏胡哨,毫無審美可言。
有一些偏差在的,點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