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讓塵聞言沉默。

他從來沒有想過, 賀承川喜歡往身上掛各種花裏胡哨的鏈子居然是為了“炫富”這個簡單粗暴的原因。

可以,這很賀承川。

之前在國外的時候,賀承川就很喜歡在身上綴滿金屬質地的裝飾品, 等兩人在一起, 謝讓塵雖然覺得辣眼睛,但想這畢竟是賀承川個人的審美,就抱著尊重的想法沒有去幹涉。

直到賀承川車禍後出現記憶錯亂, 謝讓塵才終於找到機會以“這和賀洲風格不符”為由沒收了賀承川的這些東西, 不許他打扮得花裏胡哨,這才讓人變成了現在這種清清爽爽的模樣, 看著順眼許多。

隻是謝讓塵沒想到,這次出來拍廣告, 賀承川居然趁他不注意在收拾行李的時候偷偷把這些東西藏了進去。

還真是……愛得挺深沉的。

謝讓塵嘴角抽了抽, 忍不住問:“原來你喜歡往身上掛鏈子就是為了炫富嗎?”

“當然不是, 我怎麽會這麽庸俗!平時肯定是因為戴著好看才戴的, 今天情況特殊而已!”

“你看這金屬感,帶著多酷多拽啊!是不是很適合我這種和金屬一樣冷漠又堅硬的男人?”

賀承川得意地一摸下巴,渾然不知他這樣看著很像古早風格的暴發戶。

真就隻有一張臉能看了。

“……還行吧。”謝讓塵表情複雜地點點頭,真誠建議:“其實你不戴它可能效果會更好一點。”

賀承川聞言一蔫兒,有些哀怨地看著謝讓塵,低頭碰碰自己脖子上的金鏈子,聲音裏透著委屈:“你以為我想戴著這條鏈子去見齊凱傑嗎?這可是我之前為了你和我的婚禮特意去定製的!純金的呢!”

“本來我想把它的第一次留在我們的婚禮上, 但現在情況緊急, 隻能先委屈它一下了。”

“……”

謝讓塵覺得剛剛好了一些的頭又開始疼了起來, 說話的聲音都有些變調:“你本來是打算……戴這個東西去結婚?”

就這個又粗又長、完全能拿來栓東西用的大金鏈子?!

想了想賀承川設想的在婚禮上西裝配金鏈子的“時尚穿搭”, 謝讓塵差點眼前一黑。

畫麵太美, 他有些不敢想象。

偏偏賀承川還很用力點點頭:“對啊。”

然後得意洋洋地告訴他:“你不知道吧, 我可是專門打聽過的!按國內的老傳統,結婚之前新郎都會給新娘子準備好‘三金’當彩禮,而且結婚當天戴金的首飾很吉利!”

“嗯,然後呢?”

謝讓塵麵無表情地看著賀承川,眼裏的意思很明顯:你覺得我們倆誰長得像新娘子?

“咳,當然我是。”

賀承川討好地挽住謝讓塵的胳膊,拍拍胸脯,一雙眼睛晶亮:“你看,我不是自己備好彩禮和三金來嫁你了嗎?貼心吧!”

“別胡說。”

謝讓塵被賀承川的一句傻話莫名地感動到,又生氣又想笑,最後別扭地移開眼:“你自己喜歡就直說,別東扯西扯,哪有新娘戴這種金鏈子的。”

跟狗鏈一樣,他在心裏默默吐槽。

“怎麽不行,我不就是嗎?”

賀承川哼哼幾聲:“反正我說的都是實話,這鏈子就是我準備拿來結婚時戴的,隻是今天剛好用到。實話告訴你吧,我的這些鏈子看著很多,但它們的用處都不一樣,才不是我光憑喜歡就隨便買的。”

他如數家珍般挨個給謝讓塵介紹——

“像我現在戴著的,金的,是為了結婚新定做的,吉利。”

“這些銅和鐵的,是日常戴著玩的,鍍金的也一樣,想怎麽戴就怎麽戴,比較隨便,經常掛在衣服上。”

……

“還有這幾條銀的。”賀承川拎出幾條銀鏈子,小聲道:“隻有要見不喜歡的人時我才會用到它們。”

“為什麽?”謝讓塵忍不住問。

“辟、邪。”

賀承川神神秘秘地道:“因為銀器可以殺死吸血鬼!”

謝讓塵:……

金的吉利銀的辟邪,連封建迷信你也在給我搞中西合璧這一套?

……算了。

無話可說的謝讓塵最後選擇下床洗漱,任由賀承川繼續折騰,反正他也隻在他自己身上作妖,應該過分不到哪去。

結果他還是天真了。

……

洗漱完畢,謝讓塵從洗手間出來,剛打開門就聽到清脆的一聲“噠”,差點嚇得他倒退回洗手間——

穿衣鏡前的賀承川打了個響指,帥氣地轉過身,抬起下巴問:“怎麽樣?我這身不錯吧?是不是一眼就能讓齊凱傑那小子知道什麽是雲泥之別?”

“……”

謝讓塵抿了下唇,看著賀承川身上的牛仔外套忍不住建議:“雲泥之別有沒有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你要是敢穿這身出去,你跟他肯定是冬夏之別,快把羽絨服穿上,準備下去吃早飯了。”

雖然是夏季,緯度高的倫薩耶湖地區最高氣溫也在十度以下,體感溫度則會更低,穿牛仔外套出門無疑是自己找凍。

就算加絨的也不行,他們今天要一直在室外站著,會感覺更冷。

這人怎麽就不知道愛惜身體呢?

謝讓塵蹙著眉,見賀承川遲遲沒有動作,便親自去拿出件羽絨服讓賀承川加上。

“不行!穿厚了不好看!”

要風度不要溫度的賀承川努力抗爭,最後還是在謝讓塵的“強權”下被迫換上了厚厚的羽絨度。

——不過是短款的,這是他最後的倔強。

“衣服長點礙著你什麽事了嗎?”

不能理解的謝讓塵疑惑地將被賀承川拒絕的羽絨服掛回去,最後還是選擇尊重賀承川的選擇。

等他掛完衣服回來,就看到剛老實沒一會兒的賀承川又開始對鏡自攬:先是摸摸頭發,又扯扯脖子上的大金鏈子,嘴裏還小聲念叨著:

“有顏、有錢、還有……賀承川,你是最棒的!”

中間說的是什麽謝讓塵沒聽清,他想走近點,鏡子前的賀承川便快速轉過身,若無其事地整了整衣服,心虛的視線來回亂飄:“等你很久了,有點無聊。”

仿佛剛剛對著鏡子自戀是他被誰逼的一樣。

謝讓塵嘴角抽了抽:“行,那走吧。”

兩人出門上了電梯,到下一層,便和幾個廣告拍攝團隊的工作人員在電梯裏碰了麵,裏麵赫然就有賀承川的“情敵”齊凱傑。

“謝老師賀老師早上好。”

“嗯,早上好。”

謝讓塵微笑著和朝他問好的工作人員打著招呼,眼睛卻不自覺緊張地看向賀承川,生怕這人在電梯裏對著齊凱傑做出來點什麽。

渾然不知危險正在靠近的齊凱傑正在和他身邊的一個女孩子說話,聽著像是在交待今天工作的事,應該是他的助理。

兩人站的位置正好和謝讓塵賀承川在一個對角線上,是電梯裏能做到的最遠的距離,中間還隔著幾個人。

應該沒事了。

謝讓塵心想,他和賀承川因為上電梯得早,所以站在內側,等他們出來的時候本就站在電梯門口的齊凱傑和助理應該早就下去了,估計碰不上麵。

然而他還是低估了賀承川身體的靈敏度。

幾乎是在電梯抵達餐廳所在樓層的一瞬間,賀承川像魚一樣從幾個人之間穿梭過去,主動伸手扶著電梯門:“大家先下吧,我來為大家服務。”

這本該是很紳士的行為。

如果賀承川的另隻手沒有刻意搭在腰間,隨意而浮誇地勾起衣服下擺故意露出一截腹肌的話。

謝讓塵:“……”

仿佛是隨時攜帶著慢鏡頭,在電梯裏其他人紛紛為賀承川的舉動感到受寵若驚時,隻有謝讓塵捕捉到了賀承川的一係列小動作,嘴角抽了抽。

他終於明白賀承川在出房間前對著鏡子小聲叨叨了點什麽。

伸手前撩了下頭發露出全臉——有顏。

說話時故意挺了挺胸突出金項鏈——有錢。

而此時不老實的手勾起衣服下擺露出腹肌,無疑是為了顯示——

他還有身材。

“衣服都沒穿好怎麽就出來了呢?”

謝讓塵上前一把拉下賀承川的衣擺,微笑著咬牙切齒道:“穿好衣服吧你!”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