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斷秋風作品 清國傾城之攝政王福晉 清國傾城之攝政王福晉 第八卷 隻手遮天 第九十八節 陰森殺氣
然,我在匣子的底部發現了一點點不易被人發現的記道這究竟代表著什麽,但是想必多爾袞很清楚。這個世上能人很多,擅長書法的人如果用心研究也可以模仿別人的筆跡,即使是我,現在也可以將多爾袞的字跡模仿得惟妙惟肖了,所以有時候在一些機密的文件上麵做下不為外人所知的記號,也是完全必要的。
放下匣子,視線卻並沒有轉移,我思索著,這是不是多爾袞派在朝鮮潛伏的奸細搜索到的什麽情報,或者一些秘密匯報?如若是清國駐朝官員的折子,那麽也沒必要這麽遮遮掩掩,連姓名都不署的。忽然想起,去年秋天時我回盛京,曾經在多爾袞儲存機要文件的櫃子裏發現過這樣一份奇怪的名單,然而我當時急於尋找其他的東西而沒有當回事,現在想想,就禁不住有些懊悔。
說實話,朝鮮並非我的故國,隻不過是我意外地穿越到那邊去,意外地成了那邊的貴族罷了,我對這個國家幾乎沒有什麽感情,更談不上什麽關心了。然而我這些年來也多多少少地經曆了一些政治風波,積累了一些經驗,在我看來,雖然我現在在宮中地位穩固,卻也不過是因為多爾的寵愛和信任罷了,可我在後宮的勢力和援手卻幾乎沒有。作為滿清貴族的妻妾之中唯一的朝鮮女人,我在這個國家顯得過於勢單力薄,想想以後不可預測的前景。我就禁不住警惕起來。若是朝鮮那邊再出了什麽事情,我所麵臨地環境就更加不利了。作為一個皇後,娘家的勢力過早衰落,絕對是一件非常不妙的事情。
盡管心下惴惴,然而我終究沒有辦法看到這份密折的內容。於是我隻好將它和其他幾份密折堆放到一塊,繼續看起其他的奏折來了。
……
十月初九,下午,天色陰沉沉的。鉛雲密布。北風呼嘯。似乎入冬的第一場雪就要來臨了。英鄂爾站在武英殿外等候了一陣,一名太監出來了,“皇上請英大人進去。”
他跟隨著太監邁入高高的門檻,穿過幾間屋子,進入東暖閣,多爾正坐在炕沿上抽煙,看到他進來。對他點了點頭,“不要行禮了,坐吧。”
英鄂爾剛剛拂下馬蹄袖準備叩拜,見多爾袞如此客氣,他也趕忙謝了一句,然後找了一張椅子,一臉謙恭地坐了下來。
多爾袞放下手裏地煙袋鍋,端起茶水喝了幾口。他並沒有說一些多餘地話。而是開門見山。“昨天秘書院那邊把鄭命壽地密折送來了,你也瞧瞧吧。”接著,從桌麵上撿起一本奏折。遞給了英鄂爾。
英鄂爾雖然這幾年來要麽出征要麽在戶部忙活,然而朝鮮方麵的各類事務,他還是一直負責著的。他起身接過折子,然後展開來仔細看了一遍,收起之時,已經是麵帶喜色了。“看來要不了幾個月,朝鮮那邊就要出大事了。”
“嗬嗬,是啊,相信到時候的局麵正是朕最喜聞樂見的,”多爾袞顯然心情不錯,接著用嘉許的目光看著英鄂爾,“你這段時間的差事辦得不錯,安排地人手也相當得力,等那邊的大事一了,論功行賞,肯定不會虧待你們的。”
“這些不過是奴才的份內之事,自然要全力而為,不敢有半點疏忽。”
多爾袞又說道:“這次你們也準備了許久,私下底的事情也做了不少,然而借刀殺人,刀首先也要磨光,若隻是一把鈍刀,臨陣之時突然不靈光了,可就功虧一簣了,朕可不希望看到這樣的結果。”
英鄂爾立即回答道:“請皇上放心好了,奴才定然策劃周密,布置周詳,不會臨時出什麽意外的。”
“那你安排的那些人,都可以信得過嗎?會不會有被李淏收買過去地,或者本來就是李淏地奸細?萬一有人泄密給他,再想找機會可就難了。”多爾的態度倒也慎重得很。
英鄂爾頗為自信地說道:“相信他也沒那個本事,奴才安排的人絕對可靠,泄密給李淏,卻得罪了我大清,也照樣沒有什麽好果子吃。”
多爾袞沉吟了片刻,然後點點頭,“嗯,我信得過你,希望你不要讓朕失望。這事兒也不是很複雜,若是辦砸了,可就鬧笑話了,到時候大清地臉麵往哪裏擱?”
英鄂爾當然知道其中的嚴重性,不管成與不成,萬一哪個環節出了問題,把其中秘密張揚出去,別說大清的臉麵,就連皇上的臉麵都可以丟個精光了。於是,他一麵鄭重其事地對多爾袞下了保證,一麵琢磨著,回去之後一定要再仔細研究一下,一定要把差事辦得漂漂亮亮的才行。
我進殿門的時候,恰好遇到英鄂爾從裏麵出來。他見到是我,趕忙打千兒請安,我微笑著同他寒暄了幾句,這才抬腳邁入門檻。
多爾袞負手正站在窗前,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我不想打擾他的思路,於是徑直去炕上坐下,照例幫他整理奏折。寂靜了一陣,他轉過身來,對我說道:“熙貞,我打算半個月後去永平圍獵,你現在身子沉,就留在這裏吧。”
“哦?”我一愣,抬起頭來,詫異地問道:“怎麽會突然來了這個打算?你現在身體也沒有完全恢複,實在不宜出行哪,更何況還要騎馬顛簸,到時候天氣肯定極是寒冷,萬一著了風寒可怎麽辦?”
他滿不在乎地回答道:“那有什麽要緊的,正是因為天氣冷,才要好好地活動活動呢,整天總是窩在屋子裏,沒病的人都要憋出毛病來了。再說,那個時候的野獸們正好換完毛。毛皮上厚實漂亮得很,不趁這個時候打獵,等雪大了就困難了。”
我很是不放心,於是勸說道:“今時不同往日,你大病初愈,要好好將養一段時間才行,總是這樣逞強,到頭來還不是糟蹋自己地身子?我看要麽就再過些時日吧。”我認為他大概是認為朝中大臣們和滿洲貴族們私下底懷疑他的健康狀況。為了穩定人心。他才突然打算出去狩獵的。
“那怎麽行?過些時日的話。你不就到了臨盆的日子了嗎?到時候我一定要在你身邊陪著,抱一抱咱們剛出生的大胖兒子,怎能在那個時候出獵呢?”多爾袞的眼睛裏蕩漾著溫柔的笑意,走到我身邊坐了下來,伸手摸了摸我地腹部,“嗬,小家夥最近長得倒挺快。現在正好七個月了,我估算了一下,這個月底出
個月之後回來,再陪你十天二十天地,咱們兒子就差了。正好用這次新弄好地毛皮給他縫褥子做繈褓,保準他睡得香甜。”
我本來想繼續反對的,然而卻不知道怎麽的。又一次在他那溫柔的眼神中投降了。語氣上也緩和了許多:“可是……這段時間因為你那個發令,憑空多出來了很多政務,你倒好。居然琢磨著在這個時候偷懶去了,丟下這麽一大攤子事情可怎麽辦?”
“這個倒也不成問題,平常的折子,你照舊批了就是;至於那些軍國要務,我會吩咐秘書院的人整理出來,直接送到永平去,我自己看就是了,反正從燕京到永平,若是快馬加鞭,日夜兼程地送去,最多兩天就到了。再說了,這段時間應該也不會有什麽緊急軍務,你放心就是,不會耽誤事情的。”他輕描淡寫地回答道。
我總覺得似乎有些事情還沒考慮到,像是缺了點什麽。哦,想起來了,還不是江南地那些事兒?剃發令到了那邊,肯定會引起士紳百姓們的激烈反抗,到時候不會真的如原來曆史一樣弄出什麽“江陰八十日”,什麽“嘉定三屠”來吧?現在的形勢倒是略有不同了,由於時間的錯開,江陰的“負責人”博洛已經回京了,多爾袞暫時還沒有再派他去江南的打算;而嘉定的“負責人”李成棟地軍隊正在浙江清剿弘光朝廷地殘餘勢力,到時候會不會又被調去嘉定呢?
這種血淋淋的殘酷曆史,我絕對不希望重演。然而萬一那邊真的起了激烈地抵抗,那麽勒克德渾的奏報肯定會第一時間送去永平,按照多爾的態度,肯定會毫不猶豫地批示,叫他派兵強硬鎮壓的。
於是,我忍不住問道:“皇上,如果過些日子,江南那邊要是因為發的問題又不太平了,你打算如何處置?”
他的態度倒很堅決,“這有什麽好猶豫的?不是說了嗎,誰不剃發,等同於叛逆,對於敢反叛我大清的人,當然不能手軟。該殺就殺,否則又有更多的人心存僥幸,繼續觀望了。”
雖然這個答案我早有預料,然而聽到之後,我還是免不了深深地失望,鬱鬱了一陣,勸道:“能不能換個寬容點的辦法?畢竟百姓也是人,他們也是上有高堂,下有妻子兒女的,若是因為不肯剃發就殺,未免有些,有些不近人情吧?本來好端端的繁華地,弄得屍橫遍野,隻剩下一群哭泣哀號的婦孺,實在讓人不忍心哪。”
多爾袞絲毫沒有聽進去的意思,他和多鐸在這方麵的態度驚人地相似,說起殺戮的事情來,還真是麵不改色心不跳,閑閑散散的,好像在愜意地聊家常,“嗬嗬,要麽我說你心腸太軟呢,一沒叫你親手殺人,二沒叫你去看殺人的場麵,怎麽就怕成這樣?那些人既然明知道不剃發就要殺頭,卻偏偏要違抗朝廷的嚴令,這不是存心找死嗎?既然他們找死,我也就不客氣了,算是成全他們。”
我的心頭漸漸生出一種強烈的乏力感,說什麽萬丈雄心化為繞指柔,想要在這個問題上說服多爾袞回心轉意,幾乎沒有任何成功的可能,我又何必苦苦堅持,螻蟻撼樹呢?我不過是一隻渺小的螳螂,卻硬要擋在車輪前伸臂阻擋,是不是太不自量力了呢?想到這裏,我禁不住歎了口氣,雙手下意識地放在高高隆起的腹部上,不再言語了。
多爾袞看了看我,然後略微垂下眼簾,沉默了一陣,方才說道:“說實話,我也明白,殺人總是要有個限度的,造越多的殺孽,將來到了地底下,就要受越多的審判。我也是有妻有兒的人,當然也知道骨肉親情,也不希望將來我的兒子認為我是一個殺人無數,惡貫滿盈的父親。你現在快生了,我也不想造更多的殺孽,生怕將來因果報應,輪回到,輪回到咱們兒子身上……如果老天真的要懲罰的話,那就懲罰我好了。”
“不準你這麽說,你再說這個我可就生氣了,不理你了!”我聽得心中酸楚,又有些微慍,他這個人,說話的時候怎麽從來不知道這些忌諱?一次說兩次說倒也算了,可他總這樣,萬一真的一語成,那可怎麽得了?
他苦笑一聲,無奈道:“好好好,我答應你,以後長點記性,不再說這樣的話了,你別生氣了,小心動了胎氣。”
“就怕你說話不算數,不知道長記性。不但要孩子平平安安的,我也要你一直平平安安的,千萬別往那些不吉利的地方想。”
多爾袞答應了一聲,然後伸手攬住了我,繼續絮叨著:“你要記住,這個世上,除了你最親的人,其他的那些外人,沒有誰會真心對你好的,你也不必害怕負了他們。尤其是那些你根本不認識,也根本接觸不到的人,他們是死是活,都與你沒有任何幹係,你為他們操心犯愁,他們也不會感激你的。明白嗎?”
我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他知道我心裏不以為然,於是說道:“你如果試著換到我的角度想想,就知道我的為難之處了,我又何嚐喜歡殺人?然而為了我們滿人能夠在關內安安穩穩地呆下去,就必須殺掉那些妄圖推翻大清統治的人,沒有殺戮,談何征服?況且,人都喜歡跟風,也喜歡見風轉舵。如果一個人反抗,就殺全家;如果一家反抗,就殺全村;一城人反抗,就殺全城。你信不信,隻要殺了一城的人,其他地方的人肯定會乖乖地剃頭的。中國有萬萬人口,屠一城十餘萬人,就可以令萬萬人屈服。對比之下,還有什麽代價比這個更小,什麽手段比這個更見效的嗎?”
我感到不寒而栗,此時,我身邊的這個男人,哪裏像我溫文爾雅的夫君,哪裏像我兒女們溫和慈祥的父親?簡直就是一個殺人不眨眼,視人命為草芥的屠夫!為了他的大清國,為了他的滿洲,他幾乎什麽可怕的事情都做得出來,這樣一個人,還值不值得我去愛,去關懷,去依賴呢?
我低頭看著他摟在我腰間的手,恍惚間,眼前漸漸出現大片大片的殷紅的血色,他的手上,似乎沾滿了鮮血,隱隱散發著冷到極致的陰森殺氣。耳畔,似乎能聽到無數人慘叫哀號的聲音,最後嘈雜到混沌起來,我的腦子裏嗡嗡作響,眼前也開始發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