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吟雪前腳剛走,淩月就帶著流夜到了監察院。淩月麵色平淡,到了監察院並沒有和吳用打招呼,而是直接去了卷宗室。卷宗室雖然密不透風,但到時格外的涼爽,隻不過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灰塵的味道,讓淩月有些受不了。但好在,她很快就適應了。淩月緩緩走過每一排木架子,比起皇宮的藏書樓裏,這地方,實在太過簡陋了,就好像臨時搭建而成的地方,但偏偏卻又極其重要。但說到底,都隻是一些奇奇怪怪的資料,說是重要,真的計較起來,卻又好似廢紙一般,什麽用處都沒有。
“真不知道這些資料有什麽用。”淩月有些感慨道,“若是放一把火燒掉,會不會更好?”
“我去找火折子。”流夜很認真地說道。
“不過是說說罷了,現在可不能燒。”淩月說道,“要是燒了,估計整個監察院都要燒起來,我可不指望這個時代會出現消防車一類的東西,那樣也太反社會製度了。”
“那什麽時候燒?”
淩月笑著說道,“嘿嘿,什麽時候燒,最好不用親自動手燒,借著別人放的火給燒了,說不定還能夠一舉兩得呢。流夜,下麵我要說的話很重要,你必須確保門外沒有人。”
流夜點頭道:“放心,吳用在我們進門的時候,就出去了,現在整個監察院小樓就我們兩個人,還有三隻老鼠。”
淩月氣結道:“這個,老鼠就不用匯報了。流夜,我估計這一次,吳用弑君不會成功,而我,也沒有辦法在八天之內找出殺害九公主的凶手,說不定從一開始,這就是皇上給我下的局,因為,唯一破解這個死局的辦法隻有一個,置之死地而後快。”
流夜想了想,麵色有些動容:“姐,你準備假死?”
“沒錯,我隻能假死,所以,我想問問,流夜,你有沒有什麽辦法,能夠讓我好像真的死了一樣?”
“有是有,不過……”流夜有些猶豫,目光中竟帶著些許不忍。
“什麽辦法?”淩月立即問道,“都這個時候了,沒什麽好顧忌的了,這可是唯一的辦法。”
“挑斷心脈。”流夜說道,“我可以挑斷人的心脈,在七天之內,人就好像假死一樣,然後七天後再通過內力將挑斷的心脈重新接上。雖然說是挑斷心脈,但其實也隻是以內裏暫時讓心脈凍結罷了。”
“哦,還有這麽強悍的方法,怎麽之前沒有聽你說起過?”
“這是海公公交我的,原想著沒什麽用,也就沒說。”流夜說道,“不過,這種方法有一個後遺症,那便是就算身體恢複了,也會落下心痛以及吐血的毛病,但若是調養得當,還是可以和正常人一樣,活得久些。”
“好,既然有這種方法,那到時候就拜托你了,流夜。我的性命,可就交托在你手上了。”淩月笑著拍了拍流夜的肩膀。但流夜卻低下頭,麵容冰冷,“怎麽了?”
“不要。”流夜說道,“不要讓我做那麽殘忍的事情。”
“我知道,我知道這樣對你很殘忍,可是,這是唯一的方法,你一定要幫我,流夜……我相信你,就算我會因此而死,也不會有任何怨言的。”淩月說道,“流夜……”
良久,流夜點頭道:“好,不過如果姐你死了,我也會跟著死。”
淩月一怔,淒然笑道:“好,如果我們的運氣真的那麽不好的話,那麽死了或許也是不錯的選擇。”
這時候,反倒是流夜安慰起淩月來:“沒事的,說不定我們走狗屎運呢。”
“這個,能不能把個狗屎兩個字去掉,感覺好像是中彩票的感覺啊。”
入夜,月色如水。夏季的風中帶著些許甜膩的香味,宮紗彌漫,燈火絢爛,這樣的夜晚,淩月已經漸漸開始熟悉。不過,偶爾站在高處眺望的時候,她還是會想到都市的霓虹,夜色被無數霓虹燈切割成奇怪形狀,不僅是冰冷,更有著許多無法阻止的悲傷與欲望。時光流逝,最終剩下的又會是什麽,淩亂掌紋中流下的又是什麽?
正如同此刻,淩月依偎在百年居二樓的窗口,垂眸看著街上三三兩兩的人群。到底有什麽分別,這個世界,和那個世界到底有什麽分別?如果僅僅隻是遊戲的話,心又為什麽會覺得痛?他明明沒有對不起自己,從一開始不就彼此心照不宣的說明了麽,隻是試探,又或者是利用。可是,可是,沒有可是,還在期待著些什麽呢?
置之死地而後生,這已經是她所能想到的最好方法,如果真的有人必須退出,那麽就讓自己離開好了。隻有自己才是多餘的,本就不應該的存在,所以,就此消失也未嚐不是件好事。
一壺濁酒,入喉不知滋味。
昏暗的燭光中,淩月臉色蒼白,沒有絲毫血色。流夜則站在不遠處,大多數時候,每當淩月不說話的時候,流夜就會靜靜地站在一旁,不說話。這種情況在最開始的時候,流夜還有些不適應,但最後他發現,淩月心情不好的時候,自己這樣才是最好的。一切,全部都以淩月為優先,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這種想法根深蒂固。
屋子的四周擺著香爐,空氣中彌漫著的香味有種使人安睡的感覺,那是斷魂香。夏無塵最喜歡的斷魂香,在這種時候點燃,是否有點諷刺的意思,隻是,或許以後就再也聞不到了。淩月從沒有告訴夏無塵,她很喜歡斷魂香的味道,甚至可以說是迷戀。
“流夜,這香的味道真好聞。”淩月幽幽說道,“你覺得呢?”
“想睡覺。”流夜說道。
“是一種安心的感覺,每當聞到這種香味的時候,我就會覺得安心。”淩月說道,“所以,或許這也是斷魂香會讓人昏昏欲睡的原因吧。”
“姐,你舍不得。”流夜說道,“你舍不得離開他。”
淩月苦笑道:“是啊,我根本不了解自己的心啊。”
流夜走近了兩步,說道:“沒有人能了解自己的心。”
“說的好,要喝酒麽?”淩月舉起酒壺,問道,“這酒很不錯啊。”
“那裏還有很多。”流夜指了指放在桌子一邊上的幾壺酒。
“要喝自己拿啊。”淩月說完,舉起酒壺,一飲而盡,“還是這麽喝酒痛痛快啊,嘿嘿,不知道為什麽,忽然有種想要戎馬沙場的感覺。是因為酒的緣故吧,嗬嗬,不過說起來,以前喝酒都要喝到吐啊,真是奇怪的人生,而現在,卻想征戰沙場,嗬嗬,是不是很奇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