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皓月朗朗。

許多宮人和宮女都發現,皇宮裏的蜘蛛似乎有些多,不過好在他們沒有看到三千隻蜘蛛同時被放出來的模樣,否則一定會嚇得渾身起雞皮疙瘩。

知曉情況的淩月早就將門窗緊閉,手捧清茶,滿臉愜意地翻看著賬本,偶爾喝上一兩口茶。流夜則盤腿坐在床上,雙目緊閉,纖細得手指輕扣。

深夜時分,流夜緩緩睜開雙眼,絲毫沒有倦意,雙目滿是清澈,瑩然有氤氳霧氣。看了半夜賬本的淩月則是哈氣連天:“流夜,趕快下來,你姐我困死了。”

“啊……好。”流夜似乎有些不在狀態,晃悠悠地跳下床,“嗚……嗚……”

“怎麽了?”

“肚子餓了。”

淩月合上賬本,指著窗戶說道:“離開記得把窗戶關好,回來的時候也記得把窗戶關好,還有,給你姐我帶盤蒸餃過來,要翡翠蝦仁的。”

小半個時辰後,睡夢中的淩月隻覺得有人輕輕晃動她的肩膀,睜開眼睛,流夜端著一盤熱騰騰的蒸餃站在床前,隻是不知道為什麽,流夜的臉看上去腫的:“流夜你的臉怎麽腫了?”

“綠……綠豆……”流夜剛說幾個字,淩月就明白了。原來流夜的臉不是腫了,而是塞滿了綠豆糕。

淩月起身,接過那盤蒸餃,沒有筷子,所幸直接用手捏著吃了起來:“嘖嘖,這禦廚的水平見長啊……咦……我怎麽覺得這餃子的味道有點熟悉!”

“是煙州那個廚子做的。”

“哦,是那個廚子啊……”淩月想起了在煙州吃過的一兩銀子的餃子,問道,“他怎麽跑皇宮裏來當禦廚了?”

“恩,好像是前幾天剛剛招進宮的,”

淩月又捏了一隻蒸餃,放進嘴裏:“越來越複雜了。”

“怎麽了姐?”

“其實也沒什麽,隻是有這種感覺,事情變得越來越複雜,牽扯進來的人也越來越多,可是我不知道究竟哪些人是敵人,哪些人又是朋友。”淩月將盤子放在一旁的小幾上,看著虛空中的一點發呆,“而且,我還沒有做好整個天下血流成河的準備。流夜,我可以看著一個人死,也看以看著是十個人死,百個人死甚至一千個仁死,但是我沒有辦法看著數十萬的百姓因為戰爭死去,我做不到,雖然整個世界都是死人,可……可我還是會害怕,害怕那些人因為而死……流夜你明白麽?”

“姐,說真的,我不明白。”流夜說道,“我隻要姐你活著就行了。”

淩月有些欣慰地笑道:“傻瓜。”

“就傻怎麽了。”說著從盤子裏捏起一隻蒸餃,津津有味吃了起來。

“流夜,你最近好像有發胖啊。”

流夜正色道:“姐,你最近的眼神好像不太好啊,要不要請禦醫看看?”

淩月頓時氣結,一臉無奈。

俗話說怕什麽來什麽,在之後的日子裏,隨著監察院的情報逐漸增多,淩月開始發現各國不安分的因素。不過這些事情並不是由淩月處理的,監察院的事情總共分會三塊,朝廷,商會以及江湖。商會由淩月所接手,江湖則由流夜接手,至於朝廷則由吳用負責呈報給夏帝。不過在刺客事件發生之後,淩月則發現吳用會事先將要呈報給夏帝的關於朝廷上的事情先給她過目。對此淩月沒有追問什麽,隻是認真地審閱,遇到不懂的地方則像吳用請教。

淩月對於朝廷上的事情,僅僅限於度過的基本權謀小說,對於戰爭上的了解,也隻限於看過地三國演義,除此之外,她實在無法了解所謂的政治。不過,倒是通過金融方麵的知識,旁敲側擊地了解了金錢對於國家的重要作用。

這天,天氣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壞,就是偶爾冒點陽光,偶爾又陰沉沉的。

楚軒正蹲在一棵樹下,盯著樹根看了很久很久。經過的宮人和宮女都不禁好奇地側頭看著這位新進宮的禦廚,忽然,楚軒覺得有人從後麵拍了他的肩膀,隨即回頭,看到一張說不上很漂亮,但眼眸卻異常淩厲的臉:“什麽事?”

“大禦廚,你都蹲在這樹下看了半天了,到底在看什麽啊?”

“看螞蟻啊。”

“你能不能編個好點的借口?這麽冷的天,哪裏來的螞蟻?”

“是想象中的螞蟻,又沒說是真的。”楚軒指著樹根下的一點,很認真地說道,“你看,這些就是我想象出來的螞蟻,隻不過你看不到罷了。”

淩月湊近了,仔細觀看:“既然我看不到,那麽你能看到麽?”

“你當然看不到,因為這是我創造的啊,正因為是我創造的,所以隻有我能看到啊。”

“那你有沒有辦法,能夠讓我也看到呢?”

楚軒搖搖頭:“不能,隻有我能看到,但你為什麽不創造自己的螞蟻呢?如果你不喜歡螞蟻,可以自己創造些喜歡的東西。”

“實現比幻想更好。”

“那麽,你能創造出螞蟻來麽?我說的是創造,哪怕你是監察院的院長也沒有辦法憑空創造出一隻螞蟻來,所以說生命是最難創造的東西。”楚軒說道,“不如憐取眼前人,背負殺戮的罪孽可是很大的。”

“我曾經見過一個人,他創造了整個世界,在那個世界裏什麽都有。”

“那不是人,是神,隻有神才可以創造整個世界。”

“或許那個人就是神。”

楚軒又搖搖頭,神色堅定:“不可能,你是不可能見到神的。”

“為什麽我不可能見到神?”

“因為神是不存在的。”

“可你剛剛說,能夠創造整個世界的隻有神,怎麽現在又說神不存在呢?”

“隻有神采可以創造世界,但這並世界之所以存在是由神所創造出來的。或許世界本是就存在,然後從世界中孕育初了能夠創造世界的神啊。”楚軒說道,“如果院長你見到了創造整個世界的神,那麽你就是和神一樣的啦,既然如此,你又為什麽站在這裏呢?你應該和神呆在一起才對啊。”

淩月扶住額頭,嘴角抽搐:“我幹嘛沒事招惹你啊。”

“是啊,你幹嘛沒事招惹我呢?”

看著淩月和流夜遠去的背影,楚軒笑了笑,又蹲回樹下繼續看著隻有他能看得到的螞蟻。

“是個人才。”走出去很遠,淩月才幽幽說道。

“是個蠢材。”流夜做出了截然相反的判斷。

“恩?為什麽這麽說?”

流夜側首說道:“不知道,就覺得他很蠢,那姐你又為什麽認為他是人才呢?”

“因為他說了一番讓我頭疼的話,乍聽下似乎是瘋人言語,可仔細聽聽還是很有道理的。”淩月頓了頓,接著說道,“不過,天才和瘋子隻有一線之隔,也就沒什麽區別了。”

金國,夏炎終於習慣策馬在草原上奔馳,一方麵由於安落不遺餘力的教導,另一方麵也得功於金帝的一個承諾。隻要夏炎能夠在一年後率領大軍,在夏國打一場勝仗,就將金國皇位傳於他。

皇位,對於夏炎來說是極大的誘惑,而複仇對於他來說則是致命的誘惑。

不過,對於獨孤蘭的情意卻沒有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改變,反而日益強烈。任憑金帝給他選了多少美女姬妾,也絲毫不心動。由於安落的前車之鑒,夏炎對美女沒有任何想法的行為不禁引起了金帝的懷疑。偏偏夏炎又不知道金帝心中的古怪想法,一時間惹得金國皇室全都惶惶不安。

安落對此雖然旁敲側擊了夏炎,但夏炎總覺得金帝應該沒那麽無聊,僅僅因為自己對他所選的美女姬妾不感興趣就斷定自己是那個啥啥,未免有點太不靠譜了。然而,在某一日,金帝下了一道聖旨,要求夏炎必須與兩名金國貴族女子圓方的時候,夏炎終於知道,原來金帝就是那麽無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