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迷霧
韓文重新回到學生會兼職，每次看樂小霞的眼神就像蒙上一層寒冰。幾次想跟她化解誤會，她卻一點時間也不給。有時候她去找聞人，韓文就在會長室裏幫聞人和她哥哥做點事，百琉香依舊會經常過來，看起來跟韓文挺聊得來。樂小霞第次進去，除了聞人會跟她多說幾句，就是明顯多餘的人，甚至好幾次，連跟聞人一起走樓梯的機會也越來越少。
暮朝朝把玩著她的手機：“別告訴我這是你自己買的哈！”
樂小霞搖頭：“不是。”
“你男朋友啊？”
她沉默。
原先百裏跟朝朝覺得聯係不上她，還一直要買個手機送她都被她拒絕了，聞人也提過一次，也遭到拒絕。樂小霞不想接受朋友貴重的禮物，卻還是收下九歌送的，那天……
一個告別式的擁抱。
她搖了搖頭收回思緒：“對了朝朝，我摔倒後是誰通知九歌過來的？”
“兩男的，是誰我不認識，他們用你手機打給他的。”
手機通訊錄裏就九歌一個，不打給他還有誰？本來想盡量少再跟他見麵的，真沒想到會這樣……想了想，她就把聞人的號碼也存進去。
暮朝朝拿起手機：“你號碼多少？我存一下。”
“哦……好。”
樂小霞的通訊錄連著Q｜Q好友又多了幾個。
思敏申請了個群，起名“鐵三角”，這是初中一個老師曾經調侃他們而取的名字。青青最近跟著思敏玩遊戲，經常在群裏討論，上課手機就一直振動，她索性把提示音全關了。
五一前天晚上跟聞人通了電話，樂小霞把行李準備好，又聽了會英語，便躺進被窩裏跟大家在網上聊天，直到要十一點了便互道晚安。她心情一好，又給九歌發了句晚安。原本想著他不會回複，沒想到直接把她拉黑了……
她玩心一起，重新注冊了一個，昵稱：清蒸黃花魚——呃……肚子餓了，自己先囧了一下，繼續在簽名欄打下一排字：左眼是明媚的春光，右眼是迷茫的悵惘。打完字發好友請求，請求驗證直接輸入“容城”。隻是，樂小霞等不及他驗證同意就撐不住睡著了。
第二天睡醒的時候手機就在床邊，她打開一看，九歌已經通過好友驗證。
“你好。你是？”
真沒創意，老是這句。樂小霞笑著回複：“早安。”
想想又打了句：“假期愉快！”
臨出門的時候，收到回複：“謝謝，你也是。”
她笑了笑，回道：“有去玩嗎？”
“還沒決定。”
又：“你呢？”
“我正要出門［陽光］。”
“旅途愉快。”
她正奇怪今天他怎麽願意打這麽多字，手機突然來電了，屏幕顯示九歌……響了幾聲，她才接起來：“九學長。”
“……”
“九歌？”
“哦……”
想問他有什麽事，又覺得不好，便說：“學生會不是安排去度假嗎？你去嗎？”
“那你呢？”
“嗯，去，剛要出門呢……你呢？”
“哦……我……我還有事，你出門小心點。”說完就掛了。
樂小霞走到門口的時候，聞人玉景已經到了，他接過她的行李，笑道：“就這個嗎？我還以為會有很多……”
“沒有啦……”她看了看四周，“大家呢？都還沒到嗎？”
“他們先走了，我們不用急，到時再匯合。”
“哦……是不是因為我呀？”
“真傻。是我想多睡會。”
樂小霞心裏一暖。聞人紳士地為她打開車門，她忙鄭重地坐進車裏，正要去拉安全帶，聞人卻說：“別動。”
樂小霞果真一動不動，聞人彎下腰淡笑著說：“突然很想給你係安全帶。”
樂小霞有點羞赧，低著頭。車子緩緩啟動，聞人一手控製方向盤，一手握住她的手：“可愛的小姐，希望你旅途愉快。”
“嗯，我很愉快。”
車開了一段，她收到徐佳佳的短信，是祝她旅途愉快，注意防小人之類的。樂小霞又想起之前的事，隨口道：“佳佳的事，真的多虧了你。”
“我要是不把她弄出來，你現在估計也不會坐在這了。”
“嗯……原來也沒想到，找個男人有這麽多好處……”
“嗬——”他修長的手指下意識摩梭著她的指尖，樂小霞的臉頰慢慢發熱，一種說不清的感覺讓她感到微微的戰栗。她悄悄看他的側臉，專注而迷人，偶爾回頭對她一笑。
“好看嗎？”
“好看……”
“哪裏好看？”
“都好看……”
車廂裏陡然多了甜蜜、溫馨的感覺。一樣的對話，那是在學生會的一個夜晚，當時的她哪裏會想到，那個如月華、墨玉般的學生會長此刻會一邊開車一邊握著她的手，何其有幸……
他怕她會冷，車上開足了暖氣，才不到半個小時，她就睡著了。
他以前曾聽到九歌說她像隻考拉，當時不明其義，如今看她的睡相，憨實、溫順，確實是挺像……
連續開了近五個小時，他們已遠離J市。樂小霞在車上睡到天昏地暗、口水橫流，聞人玉景怕她把衣服弄髒，好幾次放慢速度給她擦口水。
他們差不多是最晚到的，參加人員除了學生會的人，還有許多陌生的麵孔，另外還有好些人帶著“家眷”。
樂小霞迎頭就撞上百琉香，看見她的時候，容城女神“居高臨下”地望著她，淡笑道：“最近在哪裏都能見到你，是不是我們太有緣了？”她說了這麽一句，旁邊便有幾個人露出不明的笑來。
聞人玉景依舊是淡淡的笑容，他提著她的行李，在眾目睽睽之下“公然”牽起她的手：“樂小霞，以後多多關照。”
“會長，你們真的在交往啊？”
“當然。”
樂小霞紅了臉，又是緊張又是甜蜜。
他真的是沒有任何顧忌了，他真的放下李初月了嗎？
因為事先說好是來做後勤的，她便找到李元：“我做什麽？”
李元張著嘴：“你需要做什麽嗎？”下意識看看會長，見他點點頭，就說，“過會再安排吧，現在先去午飯。”
“那我幫忙做飯吧。”
李元又張了張嘴：“不用啊……”
樂小霞很想為大家做點什麽，然而事實上，行李她“男人”提著，房間也已經準備好，並且是一個獨立的單間，午飯也有人做好，連米飯都不用自己打……她不能習慣被人伺候的生活，“不勞而獲”的感覺令她非常不自在。
午飯後是午休時間，聞人把行李交到她手裏：“好好睡一覺，下午去爬山。”
“嗯。”
“快進去吧。缺什麽就打服務電話，或者打電話給我。”
客房裏一切都充滿原生態的氣息，仿佛與自然融為一體。樂小霞很喜歡這種風格，雖看著不是奢華型的，卻幹淨舒適。她自言自語道：“這就是低調的奢華吧。”
放下行李，在床上躺了躺便坐起來。客房的地板是木地板，非常幹淨，她抱著桌子旁邊的蒲團坐在起居室的窗邊，支頭靜靜地盯著遠山瞧。現在真的是個萬物生長的季節，大概是才下過雨，整片綠色的山看過去籠著半透明的霧，活生生就是水墨畫裏的好題材。
一切所見如心中所感，都好像蒙著一層薄紗，她隻能靜待陽光普照、迷霧散去的時候，方可顯山露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