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桐回京城,那個席殊同也跟著過來的事兒,自然是沒瞞的過老奸巨猾的季臨。在W市,季婧沒有勾搭上舒桐這公子哥兒,自然猜得出事有蹊蹺。那季婧是個美人胚子,即使出身不怎麽,到底有個自己侄女的名頭。季婧沒少下工夫,那舒桐拒不接受,必然是心中有了別人。
這麽一揣摩,他便開始注意舒桐的動向,自然發現了他與席殊同之間糾纏不清的曖昧。那時,他便知道季婧已無望,再加上這就回京了。便將塞了些錢,把季婧留在了W市。回來後,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利用他在京城的手腕,得知了席殊同的所在。這一打聽卻是讓他開始不安,小心思也被自己拋到腦後。
他匆匆趕到舒漠北處,委婉提了此事。此時舒漠北還是市長,據說很快就會被轉為國家某部門的副部長,隻是究竟是哪個部,目前倒是沒人會隨意揣測。
隻是這一轉就是質變了,外放官官階再高都有許多的不確定因素成為阻撓,而在京裏就不同了,或許這次來個連升什麽的也不是不可能。
舒漠北沉默,現在他的處境敏感。若是被有心人挖出自己兒子的事來,保不定就是一記毀他仕途的定時炸彈。尤其是這次的對手是那龐大的溫家。舒桐這孩子,怎麽這時候犯起渾來?
他不動聲色,看了眼站在他麵前,明顯有些局促的季臨,沉聲道,“季臨啊,你跟著我也不少年月了。現在非常時期你也清楚,舒桐的事,你知道該怎麽做吧?”
“季臨明白。”他趕緊應答一聲,心中卻犯嘀咕。知道怎麽做?還能怎麽做?無非是又要他做這夾縫裏的人,裏外難做人。不過也沒辦法,自己跟著他,想要發達,還不得這位先飛黃騰達。
從舒漠北書房出來,季臨就開始計算該怎麽做。上次在W市,舒桐還沒決定入體製,怎麽也隻是個小少爺。現在不同,他將來很可能就是第二個舒漠北,這裏子麵子都是要給足了的。如果他貿然去說這事兒,不是自己找難看嗎?不由心中又開始腹誹舒漠北的狡詐奸猾。
自己家的兒子不管好了,讓他這做手下的天天難做人。哎!這舒桐和席殊同兩個小年輕,無非也就玩玩。不過這事兒說大不大,無非就兩個孩子年輕,精力旺盛,一時迷戀這禁忌的樂趣。但是說小也不小,畢竟舒家現在處在風口浪尖上,多少人盯著呢。誰會輕易放過這麽好的輿論攻擊,那些人可一個個比狐狸都精著呢。
邊走邊想,卻是無意逛到了溫家老二的樓邊兒。心下一震,連忙掉頭就走。卻不想被一人叫住。
“這不是季先生嗎?”這陰森森的聲音一出,他哪裏還不知道自己碰上了誰?不然怎麽說禍不單行呢?剛剛接了這麽棘手的任務,現又碰上了這麽個瘟神。
“啊,是溫二爺啊,瞧我這眼神啊,年紀大了,眼睛也不好使。溫二爺這是在散步?”季臨立馬擺出一副逢迎的笑臉,消瘦的臉上硬是擠出一絲真誠。
“哼!想來季先生離了我,跟著舒老弟混的很是春風得意嘛!”語氣森冷帶著不加掩飾的輕蔑和嘲弄。溫二爺,便是打電話央求舒漠北助一臂之力的溫宿,是溫老的二子,隻是行為不檢點,年前方被溫家打入冷宮。隻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饒是他溫宿被仕途不順,但怎麽也是溫家的二爺。況且,季臨曾經是他的手下,他自然不會把放在眼裏。
季臨垂下的眸子裏閃過一絲陰狠,臉上依舊笑著,“哪裏,也不過是替市長先生跑跑腿。”
“哼!”溫宿也不理他,見著這狗腿樣就來氣。不過他叫住他自然不隻是為了看他假笑,他斜了斜眼睛,狀若不經意的問,“你可知舒桐是否打算入體製?”
“溫二爺,舒少爺已經決定就在這個春天進去。”季臨忽然收起笑,反而是有點要笑不笑的陰陽怪氣,這溫宿想把他女兒嫁到舒家,來一招破釜沉舟,走出溫家冷宮的大門,這想法也未免的太天真了。
溫宿見他忽然變了臉色,知道他估計是看出自己的用意,不由心虛的大聲咳了咳,“嗯。季先生先忙,不送。”他抄著手便轉身朝自家樓裏走。
季臨見他轉身立刻冷下了臉色,嘴裏不屑的啐了一口。嘴裏小聲嘀咕,“呸,還以為你是當年溫家的二老爺,和我擺什麽臉色?落毛鳳凰不如雞,這道理都不懂嗎?”
心裏暗暗罵了一通,便轉身快速離開。
溫宿卻沒有理會,他知道舒桐入體製的事情,簡直是看到了光明的未來。如果那小子願意,將來指不定是要比舒漠北還要厲害的,如果自己的女兒能嫁給他?他不由笑了起來。或許,是被長時間的人情冷暖給刺激到了,他完全忽略了當初舒漠北的拒絕。
而這邊溫家的砥柱人物之一,溫公瑾卻是光彩照人,春風得意。三十歲的男人,成熟,穩重,正是最鼎盛的年紀。他在他的鼎盛期,同時擁有著所有讓人羨慕的一切,金錢,權勢,地位,以及溫文爾雅的紳士形象和那成熟性感的俊臉。還有一個人人羨慕的富有且美麗端莊的妻子。
然而這個在外人看來已經完美無缺到人神共憤的男人,此時卻光明正大的摟著另一個男人,親昵的笑著。
是的,光明正大,誰有資格來教訓他?誰有膽子說一句他的不是?即使有這本事敢說的人,又怎麽會為了這樣的小事白白得罪了他呢?即使是他的妻子,為了替家族留住這個在政壇地位不凡的男人,保住家族的利益,即使知道自己的丈夫在外麵廝混,也隻睜隻眼閉隻眼,大家閨秀,向來知道輕重。
“阿弛,你總是那麽會迷惑男人嗎?”低沉悅耳的男聲帶著笑意和熱度鑽進殷弛的耳裏。引起一陣酥麻的瘙癢。
他暗暗翻了個白眼,臉上卻是似笑非笑的,他強勢的推開了一點距離,“溫公瑾,誰許你這麽叫我的?”殷弛身手不錯,手上的力道也不小。雖然溫公瑾看起來要比他高大些,但他從小就是蜜罐裏長大的,哪裏拗得過他?
溫公瑾深邃迷人的眼睛微微眯起,臉上笑容不減,他嗬嗬的笑了起來,“你總是要到興奮的時候才許我這麽叫。”
殷弛太陽穴那裏突突的跳,這該死的家夥!不知道這是他畢生恥辱嗎?臉上卻不動聲色,他看似輕輕的拉著溫公瑾的領子,看起來像是情人間的調情。隻有溫公瑾知道,這倔強而驕傲的小家夥已經開始不高興了。
估計自己在說一句,不管這裏是多高級的場所,多少人看著,他都會毫不留情的把自己狠狠來個過肩摔。他嘴角微微抽了一下,這種事也不是沒有過。不過不知道為什麽,他就是喜歡用這些話,調侃這隻容易炸毛的小貓。
他笑著舉了舉手,為殷弛拉開椅子,看他坐好,才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點了餐後,又笑眯眯的注視著對麵的殷弛。這家夥貌似除了第一次差點弄死自己,是主動找上門的,大概就是今天了。他自然知道,他在自己身邊的目的要開始攤牌了。
“怎麽?是有事要我幫忙嗎?”溫公瑾把玩著桌上擺放的小瓷杯,笑如春風。
不過,看在殷弛眼裏,卻怎麽都覺得是隻老狐狸在笑。不禁覺得路大少簡直是天真純潔的好孩子,忽然有點擔心路理臣搞不定這隻狐狸,載他手裏可如何是好。
“我主子想和你見個麵。”殷弛正色,那張淩厲的臉在咖啡廳熾白的燈光下顯得有些鋒銳,全然沒有情動時的妖嬈風情。
溫公瑾臉色微變,倒不是因為他的氣質的改變,而是他方才的那句話。他的主人?除了他溫公瑾,誰還配做他的主人?他斂了笑看著對麵一副公事公辦的殷弛,看來這主子在心裏的分量相當不輕啊。
“你主子?”他似笑非笑的眯了眼睛,此時卻不像是狐狸了,冷颼颼的像是條盯緊你的毒蛇,那懾人的眼睛恍惚間竟是像豎著的,冷冷的,泛著寒光。
殷弛看的有些心悸,不適的蹙了眉,沒有說話。這時服務員端來了餐點,擺好後,溫公瑾已經恢複了他那溫文爾雅的笑容。切了塊黃瓜含進嘴裏,細細的嚼著,等咽下去才開口,“我們先吃飯。”
“.......”殷弛也察覺到他是為什麽生氣了,有些好笑的看著他故作從容的樣子。直接起身走到他邊上,靠著他就坐了下來,口氣有些漫不經心,“你不高興?”
“怎麽會?有阿弛陪我吃飯,我怎麽會不高興?”溫公瑾依舊端正的坐著,慢慢的切著盤子裏的食物。為了那個人,這向來冷漠的小家夥,竟然主動靠上來?想到這兒他不由動容。於是停下了手裏的動作,將他攬進懷裏。
“明天溫家有個舞會,你可以帶那個人來參加。”溫公瑾在他耳邊溫和的說著,手輕輕的來回撫摸著殷弛消瘦的肩。
殷弛頗為詫異的抬頭,就這麽簡單?銳利的眼睛掃到溫公瑾的眼眸時,卻是軟了下來,他低低的道了聲謝,卻被溫公瑾就著他仰頭的姿勢吻了下來。
唇舌交纏,氣息頓時紊亂,他身體迅速僵硬,又很快被自己強迫的放鬆,柔軟下來。直至溫公瑾的舌從他的口腔裏退出,他才狼狽的離開他的唇。這個人,吻技實在一流!
“好了,乖乖陪我吃頓飯,你也知道,我最近挺忙。”溫公瑾寵溺的捏捏他的臉,將他扶正。
殷弛心下一動,他當然知道這位最近忙。而且他還知道他在忙什麽,他不動聲色點點頭,附贈一個笑臉。任務達成,他利落的起身,走到另一邊,低著頭,目不斜視的跟著溫公瑾不緊不慢的解決著盤子裏的食物。
溫公瑾吃完,又討了個吻,便瀟灑離去。
殷弛摸了摸自己的薄唇,嘴角咧了個極滲人的弧度,然後有些無力的拉下臉。他看著窗外樓下,螞蟻一樣來來往往的人群,眼裏沒有一絲情緒。過了好一會兒才給路理臣打了個電話。
“喂?殷弛?”少年的嗓音果然是不一樣的,多清澈?多幹淨啊!殷弛笑了起來。看著樓下螞蟻一樣的人群都變的可愛起來。
“理臣,任務完成!”
那頭傳來愉悅的笑聲,殷弛知道他是為自己有個好手下感到自豪。他不禁摸了摸鼻子,或許這樣就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