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家今日的舞會就定在城郊青山上的一處豪宅裏,白色的牆麵,哥特式的建築風格,建在半山腰處,遠遠的可見綠蔭裏探出白色的尖尖的屋頂。一如深藏世外的城堡,曲折的水泥路一路蜿蜒而上,平添了一分高貴神秘。

此時已是黃昏,西邊連綿的群山上半掛著落幕的夕陽。鮮豔的紅霞鋪滿了半邊的天空,殷紅鮮血般絢麗的讓人窒息。

此時已有許多舞會上被邀請的客人已陸續到來,美麗高貴的小姐太太以及風度翩翩的紳士,皆在仆人的引領下一邊優雅的踩著直鋪入內的紅地毯往裏走,一邊向著可能認識的人談笑風生。

白色寶馬嘩然停下,甩下一路塵囂。路理臣看了看手上暗紅燙金的請帖,向來張揚無忌的俊臉此時卻沉著,看不出有什麽情緒。

有眼尖的門衛看到停在不遠處的白色跑車,立刻走來,臉上是恰到好處的微笑,“先生,有什麽可以幫忙?”

路理臣掃了眼門衛,將請帖隨意遞上。“停好車。”那人立刻笑著接過請帖和車鑰匙,並鞠躬四十五度,手朝大門平展。

路理臣整整臉色,便掛上平時風流不羈的笑容,踩著優雅的步伐向裏走去。

門內已是歌舞升平,華燈交錯。路理臣一時間倒有些茫然,曾經他也是舞會達人,隻是以前是為玩樂,走到哪兒都是受人奉承,萬眾矚目。隻是今天來卻是為了溫公瑾,說好聽點兒叫交流,說難聽點就叫巴結。

就在此時,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路理臣條件反射的回過頭,便看見一張春風滿麵的俊臉,正笑意盈盈的看著他。

郎夙!

竟然會在這個地方碰到他,真是冤家路窄。路理臣鳳眸微挑,在華燈裏悠然轉身,黑色的禮服將他襯得猶如黑暗裏的冥神,妖異而神秘。他輕輕一笑,帶著久經人事的從容,“郎少,真是巧。”

郎夙的眼睛開始越發的明亮起來,他從穿行而過的侍者盤中接過兩杯酒水,笑著將一杯遞給路理臣,“是巧啊。”見路理臣沒有異色,他便又走近些,幾乎與他挨著站在一起,眼睛雖然看著周圍,心思卻隻放在身邊的人身上。

“路少原來與溫家也有交情。”郎夙不經意的問著,輕輕搖晃杯中的酒水。臉上的笑容依舊明朗,傳來的氣息卻隱隱帶著一絲危險。

“哪裏?理臣不過四處走動,多認識些朋友,日後若有在京城發展的意思,也不至於做個睜眼瞎,那不就白白叫人笑話了去?”路理臣笑的越發風姿綽約,杯中的酒也飲去大半。遇上這個人,實在有些無法保持泰然。

“原來是這樣,其實,路少若是有什麽需要,找我也是可以的,老爺子可是很喜歡你,總讓我和你好好交流交流。”郎夙正說著,眸光隱隱閃爍。路理臣隻是看著他淺淺笑著,笑容疏離而冷淡。

“路少,原來在這裏!可讓我好找。”殷弛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同時交錯的還有一個磁啞性感的男聲。

路理臣心中微震,知道是今日的目標人物出現了。立刻調整好心態,以待應付。

隻見走來的兩人,一人膚色蒼白,身材瘦削,此時站在那人身邊卻是顯得陰柔而狡黠。另一人身材頗為高大,成熟的外表,加上天生的貴氣,以及後天養成的從容優雅,使他無論如何看起來都像是位極有涵養的紳士。

路理臣目光微側,便看見殷弛朝身邊撇了撇嘴,示意人帶來了。他朝郎夙點點頭,便向他們二人走去。隻是卻冷不防被;郎夙欺上,手貼住了他的腰,與他並肩走了過去。路理臣眉頭一緊,卻不好在這個時候發作,隻得咬牙忍著。

“這位就是路少?果然人中龍鳳。”溫公瑾一向笑意盈盈的臉,看清路理臣後,竟也是微感愕然。還以為是多麽強勢霸道的人物,卻原來是個這般妖孽的男人。他目光掃向殷弛時,不免帶些別有意味的深意。仿佛在說,這就是你為之不顧一切的主子?

“不敢,溫四爺才是人中之龍。”路理臣笑著回話,語氣盡是真誠。事實上,溫公瑾也確實完全擔得起這四個字,做人做到他這份上,也算是一個成就了。

可能是看到一邊,笑容一直都沒離開過臉的郎夙。溫公瑾視線轉了幾度,便落在他不以為意的眼睛裏。這個人也算是個人物,畢竟還年輕,等他到了溫公瑾的年紀,有他那樣的成就也不是沒可能。況且又是溫家的嫡子,溫公瑾看他的神色顯然是和看路理臣是不一樣的。那是看同等地位間的人才會有的默契。

“郎少也來了,令小小舞會蓬蓽生輝啊。”

“哈哈,能參加溫四爺的舞會是我的榮幸才是.......”

互相寒暄著,幾人間的交情就這樣不鹹不淡的建立起來。其實這樣的結果可以說是最好不過,尤其是身邊坐著郎夙這個幾乎足以和溫公瑾並駕齊驅的人坐鎮時,兩方的地位落差倒是沒有放的太明顯,交情畢竟是對等的。

雖然其間郎夙時不時做些過於親昵曖昧的動作,不過為了能在以後真正甩了這個居心不良的家夥,路理臣決定忍一時風平浪靜。

終於,他對背後肆無忌憚的手實在忍無可忍,瞪了郎夙一眼,便甩首去了洗手間。從洗手間出來後站在二樓小陽台處抽起了煙。記憶裏,他還從這麽狼狽不堪過。完全是自尊被踐踏的狼狽,然而,就是因為這樣,他才更加的要讓自己快速成長。即使不為了郝斯伯,他也不能讓自己時刻處於這樣弱勢的位置上。

狹長的鳳眼危險的眯起,他看著遠方天際隱約的繁星,暗暗咬牙。他路理臣絕不會再向任何人低頭!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就是這樣一個一閃而過的念頭,已然在他原已寧靜的心波投下一片動蕩的波瀾。

幸而冬日晚上的涼風沁骨,使他很快便收斂了自身情緒。當他回去路過一條走廊時,手被一道力量緊緊扣住,拉進了一片黑暗裏。

在狹小的隔間裏,彼此呼吸碰撞,緊蹙的喘息在衣料摩擦裏顯得格外焦躁。路理臣心中一緊,黑暗裏看不見來人的樣子,他猜測會是誰時,對方倒是先開了口。

“理臣,這樣的感覺其實也不錯啊,不是嗎?”原本清涼玉潤的嗓音此時已經帶上絲絲的情、欲,撩撥著這狹小空間內的溫度。“像你這樣的人,應該是很吃得開的呀。扭捏隻會讓我覺得那是欲擒故縱.......嘶~~”

路理臣在他說話分神時,猛地用力咬住對方的頸側,有腥舔的**順著嘴角滑落。同時便是後腦傳來的劇烈疼痛,郎夙的手緊緊扯著路理臣腦後的頭發,似乎是要將其連根拔起。脖子上被重重咬破的地方還有溫熱的**在流淌,可是他卻不去理會。

反正不是大動脈,死不了!他現在倒是更關心怎麽懲罰這個咬他的家夥。“你倒是狠的可以,咬這麽重?”

“怎麽?不許咬嗎?”微微沙啞的聲音帶著蠱惑般的回轉,似乎漫不經心。隻是他的心裏已經緊張到要爆開,剛剛竟然忘了這是在人潮洶湧的舞會上,麵前的呈惡者是在這等級森嚴的京城裏最不能得罪的太子黨。無法,隻得拿出從前的調情手段,妄圖緩解這蓄勢待發的氣氛。

不知道是不是剛剛那搔刮的人心癢癢的語調起了作用,緊緊扯住後腦頭發的手微微鬆了些力道。路理臣覺得他在用些力,自己估計這塊頭皮都要被撕扯下來。

“真是小妖精。”郎夙沙啞的聲音低沉的回蕩在這狹小的空間裏,男性的熱度夾雜著鮮血的腥甜交織在暗色無光的角落,平白的挑逗著人的神經。

腰上有隻灼燙的大手在徘徊流連,路理臣一把抓住,卻沒有立刻甩開。他湊近郎夙的頸脖,伸出舌尖輕輕舔舐方才咬破的地方,很快,腥甜的血便充斥了整個口腔。

耳邊傳來低沉的笑,路理臣在黑暗裏感覺到下巴被人抬起。他恍惚間,看見黑暗裏有雙懾著森冷寒芒的雙眼盯著自己看。直到有熱辣的味道衝進自己的唇齒,舌尖疼的發麻,刺激使他立刻咬了牙關。他知道是自己的舌頭被咬破了,隨著鮮血流進自己喉間的還有被咬破的膠囊,裏麵的**是什麽,可想而知。

路理臣抓著郎夙雙肩的手猛地收緊,他知道除非殷弛能左右的了溫公瑾的意願,否則今日這劫,是在所難逃了。

喉間的燥熱使他聲音有些幹澀,他有些恍然的湊在郎夙的耳邊,質問的話,此時也便的極具挑逗的意味,“是什麽?......混蛋,咳......你竟然用藥。”

要說路理臣這輩子最痛恨的是什麽,就是別人給他灌藥,這種能混亂人的思維,控製人的理智的東西,既讓人憤恨絕望,又讓人無能為力,任人施為。

“隻是很少的劑量,放心,足夠讓你的理智撐到賓館。”低沉的,帶著引誘意味的笑聲在耳旁有無數回聲般,回蕩,蔓延。

郎夙豎起衣領,拉著有些木然的路理臣走出那片黑暗。手緊緊的摟著路理臣細瘦的腰肢,仿佛宣告他的占有般,不可一世。

在身後,有雙眼睛看見了那漂亮的臉上,那雙本該流光四溢的眼睛此時木然的盯著前方,連表情也是僵硬的麻木。便悄悄的跟在了那宣示著勝利的男人身後。

殷弛在看到路理臣被動的跟著郎夙走的時候,便刷的一下站了起來,就要往那邊走,卻在跨出腳之前,被一雙有力的手按住了肩,沉穩而從容的力道。他回頭,銳利的眼睛帶著鋒芒般的森然逼視麵前的沉沉微笑的男人。

“不用緊張,已經有人跟著。”溫公瑾微眯的眼睛帶著篤定的笑意,安撫了驚慮中的殷弛。是的,這個人怎麽會允許他的舞會發生這樣的意外呢?即使那個人是郎夙,也不例外。

他看了他半晌,確定他的話無需懷疑後,又坐了下來。但是心中的忐忑卻是一分沒少,路理臣剛才的狀態實在是讓人無法放下心來。他記得在W市的時候,他似乎已經經曆過這樣的波折。那次他不在他身邊,遠水不解近渴,可是如今,他卻在自己麵前被帶走。這於他而言,簡直就是他最大的恥辱。

他的指節捏的蒼白,牙也咬的繃緊。知道那人又在他耳邊說了句話,他才緩緩鬆開了手,倒顯得有些茫然。

“不要那麽擔心,那個路理臣我其實早就認識,他是我大侄女兒少女時期的夢中情人。跟著他的就是我的侄女兒,溫雅!”

低低的笑聲還在耳邊回蕩,殷弛卻覺得這個事實要比方才看到路理臣被人脅迫還要讓他坐不住。溫雅,溫家大小姐,這個傳奇般的女人竟然,竟然傾心了他家的路大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