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景遠第一反應, 想的是蘇英提到的‘壞人’,會不會是在農場買雞蛋的時候,撞到過崔興東。

崔興東如果真打算綁走顧成風, 知南和燦燦需要格外注意安全,蘇英同樣也需要小心。

畢竟顧成風那個人,對前妻心有愧疚,如果綁走蘇英來威脅,顧成風也會妥協的吧。

韓景遠給蘇英撥了一筷子的土豆絲到她碗裏, 緊張的很,“你遇到什麽壞人了,跟我說說。”

蘇英望著醋味過濃, 堆了半個碗頭的土豆絲, 也僅僅是怔了一秒鍾,就鎮定自若的夾了送到嘴裏。

咽下去才道:“部隊不管地方,我跟你說沒用的吧?”

“你想要什麽樣的獎勵, 我可以幫你參考一下。”

蘇英說想用獎勵換份工作, “我打聽了,如果有重大立功表現, 是可以的。”

能用來換工作的功勞, 那得是多重大啊, 而且還危險。

韓景遠憂愁道:“你把線索告訴我,想要工作我幫你換,總比你去以身試險的好。”

說完,又給蘇英夾了一筷子土豆絲。

蘇英好容易才把碗裏的吃完了, 這下她明白了, 她吃得越快, 韓景遠以為她越愛吃, 她簡直在自己給自己挖坑。

她把土豆絲撥到韓景遠的碗裏,表示自己吃夠了,才道:“其實我也不太確定,還需要再觀察一下。”

“那你可以告訴我遇到的壞人是什麽人嗎?”

這個倒是可以說的。

蘇英道:“今天在農場買雞蛋的時候,碰到的,叫崔興東,看著白白胖胖,和藹可親,但那個人吧,眼睛凶的很,而且我無意中聽到他說了句什麽‘沒弄死姓張的還是姓莊的可惜了’的話,我就覺得他不是好人。”

韓景遠筷子都差點掉了,姓張的還是姓莊的……那肯定是指的莊大哥。

這麽蘇英一碰就能碰到跟任務息息相關的嫌疑人呢,他隱隱有不好的預感。

韓景遠 強作鎮定道:“那是張還是莊呢?”

“太遠,我確定不了,反正不是張就是莊吧,我看他也不像是隨便說說狠話的老百姓,搞不好手上真有人命。”

韓景遠放下筷子,正色道:“你覺得他是個手上有人命的,還不離遠點,家裏還有四個孩子呢,咱們是不是要為他們考慮,別去招惹這些報複心強的惡人?”

蘇英:……韓景遠說的也有道理,她還是離崔興東遠點比較好。

“那我還去派出所舉報嗎?”

“沒有證據,舉報也沒用,而且還打草驚蛇,引來報複,那個崔興東你別管了,我會盯著的。”

蘇英點點頭,“那行吧。”

吃完了飯,韓景遠問蘇英下午幹嘛去,蘇英說睡個午覺再說。

韓景遠悄悄鬆了口氣,吃了飯他又走了,繼續盯梢崔興東。

……

蘇英午覺睡了半個小時就醒了,隔壁請假一天的沈美靜還沒回來,應該還在想方設法麵見陳無聲。

韓景遠說得對,家裏還有幾個小孩,她是不能瞎作,工作的事情再想辦法,實在不行,韓景遠一個人的工資,其實也能養家,她再混個一二年都不會降低生活品質。

加上家裏有個會過日子的小當家韓京辰,家庭開銷能降不少呢。

既然不能開源,那就想辦法節流,她已經好久沒去海邊撿海貨了,以後魚蝦盡量少花錢,反正她有異能,多撿點兒魚蝦不成問題。

家屬院都誤以為她運氣好,每次趕海都能撿到好貨,因此路上碰到都要借故同行,蘇英寧願跑遠一點,坐公交車去了另外一片海灘,這下不可能再遇到熟人。

“小蘇,你來這邊做什麽?”

才下公交車,在車站碰到趙香嫂子。

蘇英沒想到在這裏還能遇到認識的人,她先發製人,笑問:“嫂子,你來這邊做什麽?”

再坐兩站路,就到基地了。

趙香看著公交站牌發暈,說想去基地看望年輕時候的好朋友,但是轉車轉的暈頭轉向,蘇英給她指了公交車,坐二十六路就行了。

“再坐兩站路就到了。”

“幸好遇到你了。”趙香嫂子臉上都是笑,隨即繼續剛才那個問題,“對了,你來這邊做什麽呢?”

蘇英看躲不過去,笑著說了自己的小心思,“我就想一個人安安靜靜的撿海貨,索性跑遠一點,我這人吧,不太習慣跟不熟悉的人湊一塊,不知道說啥,尷尬的很。”

趙香表示理解,“是的,撿到了說你運氣好,撿不到又在心裏罵你晦氣,難伺候的很。”

蘇英笑,“嫂子怎麽知道的?”

趙香也大方,說道:“喬九香一走,服務社空個主任,我今天第一天上班,就聽到她們嘀咕你,背後嚼舌根,被我挨個訓了一頓。”

“那謝謝嫂子仗義執言了。”

蘇英看了眼快進站的公交車,道:“車來了,嫂子準備上車吧。”

趙香突然想起來中午老許托她問蘇英的話,她趕著上車,急切切道:“老許說有個工作想給你,讓我問問你願不願意。”

這麽快就有工作找上門了,蘇英是很願意的,但是也要看看是什麽工作,太危險的不行。

“那嫂子跟我細說說。”

趙香來不及了,上車後站車門上喊道:“你晚上來我家,我讓老許跟你說。”

“行。”

……

蘇英今天來的這片海灘怪石嶙峋,沒有平坦的沙灘,放眼望去,海貨有,都藏在礁石的縫隙裏,確實不是正常趕海的好地方。

但對她來說就很合適,通過魚蝦的氣場,她能精準定位。

蘇英帶著網兜,把鞋子脫在岸上,卷起褲腿,摸著礁石朝魚蝦氣場顏色最豐富的那片礁石群走過去。

這一片礁石群大,剛撿到一條一斤多的石斑,有一男一女的談話聲,聽腳步是往這邊走的。

“這邊沒有人了,你說吧,蘇禛佑怎麽了,為什麽我不來會後悔,那孩子出不出事跟我有什麽關係?”

沈美靜的聲音被海浪掩蓋了一半,蘇英還是聽到了,“佑佑是你兒子……”

那麽剛才那個沉穩中帶點不耐煩的聲音,應該就是陳無聲了。

蘇英不加思考就閃身躲到那塊兩片礁石夾著的縫隙裏,才轉了個身,韓景遠不知道什麽時候過來的,已經提前占了她的坑,正不知所措的看著她。

蘇英也挺迷茫的,如果韓景遠之前就在,那剛才她來,男人為什麽不出來打招呼?

哦,那就不是跟蹤她,八成是跟蹤的沈美靜和陳無聲。

蘇英好奇極了,還沒問話呢,被韓景遠一把拽進去。

她腳下一滑跌倒在男人寬闊的懷裏,腦門結結實實砸在他結實的肩膀上,手裏那尾魚趁機掙紮扭動,‘噗通’跌落,浪花一卷,那條幸運的魚得已逃回大海。

韓景遠先發製人,咬著蘇英耳垂,聲音被海浪蓋住,隻有蘇英能聽見。

“阿英,你不是說在家睡午覺嗎?”

耳朵上酥酥麻麻的,蘇英僵了一下,在她胸口趴了幾秒,隨即墊著腳尖咬回去,“還說下午回營房呢,怎麽在海邊聽牆角,啊……你說啊。”

韓景遠被咬得顫栗不止。

下午他跟著崔興東,崔興東又找了陳無聲,隨後沈美靜來了,陳無聲答應跟沈美靜找個地方把話說清楚,兩人選的是片人跡罕見的礁石灘。

韓景遠根據他們行走的方向分析,提前藏到這裏,誰想蘇英恰好從另外一邊過來。

他壓低聲音道:“任務啊,你知道的,不能說。”

蘇英理解,暫時放過了他。

兩人的耳邊都是沈美靜一句大過一句的質問,連海浪聲都蓋不過她超高的分貝。

“你不願意來見我,是不是心裏有了別人,陳無聲,你睡我的那天晚上,說過這輩子隻愛我一個人。”

蘇英心裏呸了一聲,睡覺本就是你情我願,沈美靜先拋棄了愛人,為什麽還要愛人隻愛她一個,搞得好像這些年她沒跟蘇從岩睡過,臉好大。

等等。。等等!!

蘇從岩這個倒黴蛋,娶了哥哥的未婚妻,不會這幾年都沒睡過吧……

也不是不可能啊,韓景遠跟她前妻協議結婚六年,兩人連衣角都沒碰過。

話說為什麽能有如此禁欲到可怕程度的男人,自製力變態的啊。

陳無聲的沉默,更激起了沈美靜的瘋癲,胡亂猜忌起來。

“你移情別戀了是吧,是那個叫‘阿英’的女人嗎?”

“你胡說什麽?”陳無聲終於出言嗬斥。

“怎麽是我胡說,你同房間的室友,說你夜裏做夢,都在叫‘阿英、阿英’,敢暗戀不敢認啊,你說,你什麽時候見過蘇英?”

韓景遠不可思議的注視著蘇英的眼睛,眼裏全是受傷。

“阿英,你不是說過嗎,以前沒別人叫過你阿英。”

蘇英:……這可能隻是個巧合啊。

“醋精,用用你的腦子想,我隻在那次趕集的時候,偶遇過一次,連他臉都沒看清,陳無聲更沒有見過我,那肯定是他在大西北遇到的女孩,恰好名字同了個字而已,你怎麽會覺得他做夢,夢到的人是你媳婦?”

韓景遠……冷靜下來一想,確實是這樣的。

許政委給陳無聲祖上三輩子都調查過了,他跟蘇英從來沒有見過麵,不然報告裏肯定有記錄。

可陳無聲在大西北也沒有名字裏帶個‘英’字的女性朋友啊……

韓景遠壓下心頭疑惑,不知道陳無聲會怎麽解釋?

……

沈美靜一疊聲的冷笑,“佑佑怎麽不可能是你兒子,我跟蘇尋連手都沒有牽過,不,在他臨死的那次,他把我的手都攥痛了。”

“除了你,你覺得我還能跟誰睡過,陳無聲,你是不是男人,難道連自己的兒子都不認了嗎?”

“隻要你願意承擔責任,我手裏還有張底牌,交出去絕對能幫你換一輩子的前途,回城分配工作都不是問題,隻要你願意,你回答我,到底要不要負起一個做父親的責任!”

蘇英胳膊驟然一痛,韓景遠咬緊牙關,隔著衣服,指甲幾乎掐進蘇英胳膊的軟肉裏。

蘇英並沒有掙紮,反手抱住男人,輕輕在他後背輕撫幾下,安撫他失控的情緒。

沈美靜親口承認蘇禛佑的父親是陳無聲。

沈美靜哪兒來的能保陳無聲前途無憂的底牌?想來韓景遠心裏已經有答案了。

陳無聲似乎承受不了殘酷的現實,不知是腳滑,還是被沈美靜的咄咄逼人給逼迫的掉海裏去了。

沈美靜的憤怒轉變成驚慌,“無聲、無聲,你抓著我的手,啊你別怕,我這就來救你。”

韓景遠猛然想到,“沈美靜不會遊泳,陳無聲也不會。”

蘇英:……“那她還準備往海裏跳?這是要殉情?”

韓景遠再恨都必須克製,下海救人必定要暴露,隨後引發一係列的連鎖反應,可能還會驚動崔興東,打草驚蛇。

但沈美靜現在還不能死,他迅速做了判斷,準備衝出去下海救人,“沈美靜和陳無聲還不能死。”

蘇英怎麽不知道呢,可去救人的不能是韓景遠,否則他出現在這裏的動機會引起懷疑。

她一把給韓景遠推回去,“無論發生什麽事,你都不許出來。”

趕在沈美靜跳海之前,蘇英一個猛子紮到了浪花裏,跟之前從她手裏逃走的那尾魚一般靈活。

……

用異能在海裏也能輕鬆定位陳無聲,救他沒費什麽勁。

蘇英拖著嗆了不少海水的陳無聲,一步步走到岸邊,給他往礁石上一丟,眼光撇了眼之前藏身之地,韓景遠挺聽話的,衣角都沒有暴露出來。

沈美靜嚇瘋了,跌跌撞撞的衝過來,跌跌撞撞撲倒在快溺死的陳無聲身上,一疊聲的叫著要他別死。

情深切意的叫人惡心。

陳無聲大約也覺得惡心,不知哪兒來的力氣,一把推開壓他身上的沈美靜,低低咒罵了聲,“惡心。”

沈美靜明顯愣住了,像是不認識眼前這個剛從海裏撈上來的濕漉漉的男人。

陳無聲也不理她,轉而仰頭看著蘇英,猛烈咳嗽,“阿英……”

蘇英疑惑的轉頭,陳無聲會不會是在瀕死狀態下,把她誤認作另外一個叫‘阿英’的女孩子吧,這是有可能的。

她剛湊過去,想告訴陳無聲不要亂認人,顫抖的男人在她耳邊說了句什麽,蘇英臉色巨變,臉上越來越陰沉。

沈美靜看蘇英的表情,就跟陳無聲殺了她全家似的那種不共戴天的仇恨。

隨後蘇英拎起陳無聲的衣領子,拖到齊膝深的海水裏,毫不猶豫把他腦袋按在海水裏。

在沈美靜看來,蘇英就是發瘋,想活活淹死陳無聲。

沈美靜瘋狂的拍打蘇英抓著陳無聲衣領的手,“你放開他,你放開他,他快死了,蘇英,你想謀殺他嗎?”

“滾開。”蘇英一把甩開沈美靜,給她甩出去七八步遠。

一直到海水裏的掙紮漸止,蘇英才鬆了手,把陳無聲重新拖回了岸上。

……

蘇英從海灘抄近道走回了家,半道衣服就被海風吹幹了,到家後,她沒燒熱水,用涼水衝了個澡,換了衣裳。

默默的洗了衣服,坐著看夕陽落山。

今天抓魚沒抓到,倒是從海裏撈出個麻煩,買菜也來不及了,蘇英把趙香嫂子送來的鹹魚剁小塊,放到溫水裏泡著。

坐板凳上想了下,她把陳無聲壓到海水裏壓到沒動彈,沈美靜那個瘋子,估計要告她蓄意謀殺。

不知道陳無聲在醫院裏醒過來沒有,她灌輸了異能保住他心脈,不會真死的。

如果沈美靜真去告她,陳無聲會說出什麽樣的供詞呢?

坐著想了會,她又起身把板鴨從櫥櫃裏拿出來,剁塊泡水,再泡上一碗黃豆,鹹魚、板鴨黃豆,再拍個黃瓜,拌個西紅柿,晚餐就很豐富了。

然後她繼續坐板凳上等著,等著看轄區派出所上不上門傳喚。

沒過一會,轄區派出所的小民警上門,請蘇英去派出所,說有人告她蓄意謀殺,要帶她回去調查。

蘇英麵不改色,心裏罵了句,沈美靜真跑去告她了,她什麽身份告啊,臭不要臉。

派出所裏,經過了在醫院手術室外等候搶救,病床前守護昏迷的陳無聲,再到氣憤不過,跑來派出所告蘇英蓄意謀殺,經曆了連環巨大突發事件的衝擊,沈美靜到現在還止不住的顫抖。

差一點,陳無聲就要被蘇英給淹死了。

……

從跟陳無聲坦白的那一刻,從被蘇英撞破的那一刻,沈美靜想,她就沒有退路了。

蘇尋的葬禮上,蘇從岩懇求,肯求她把他哥哥的遺腹子給生出來,說不會讓人欺負了他們娘倆。

蘇從岩是個好人,他一直以為佑佑是他哥哥的遺腹子,可惜不是。

兩人雖然同床共枕,但是蘇從岩規矩的很,從來沒有越禮的行為,有任務就出,怕她尷尬,盡量減少在家的時間。

他照顧的是哥哥的遺孀、是哥哥的遺腹子,麵子裏子都給了。

可如果蘇從岩知道佑佑不是他哥哥的孩子,大約回來就要離婚,把她和佑佑趕出去吧?

畢竟騙了他,蘇從岩不會原諒她的,她已經沒有回頭路可走了。

如果陳無聲不肯破鏡重圓,她真的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

蘇英的到來激起了沈美靜更大的憤怒,如果沒有被人撞破,事情不會像現在這樣一發不可收拾。

“就是她,她把無聲的腦袋按在水裏,直到無聲掙紮不動了才鬆手的。”

蘇英反問道:“真好笑,我跟陳無聲無冤無仇,今天是第一次碰麵,我看到你們倆在礁石灘私會,你把陳無聲逼到海裏,是我救他上來,現在怎麽反而倒打一耙,說我蓄意謀殺呢?”

蘇英接著質問,“你說我蓄意要殺陳無聲,動機呢,我真要謀殺,眼睜睜看著你們倆個一起淹死不好嗎,幹嘛要多此一舉。”

沈美靜啞口無言,“我也不知道,你確實把他從海裏撈起來,也確實又拖回去把他的頭按在水裏。”

蘇英並不承認,“陳無聲還沒死呢,等他醒來問問就清楚了,倒是你,你個有夫之婦,在海邊私會男人,回頭想想怎麽跟你丈夫解釋吧。”

沈美靜麵紅耳赤,“我以前就認識陳無聲,有事找他,我丈夫會理解的。”

蘇英冷笑,“仗著寵愛有恃無恐,可惜陳無聲不要你,你丈夫也不會再要你了,雖然不關我的事,但我還是很開心看到這樣的結果。”

“蘇英你什麽意思!”

“字麵上的意思,翻譯一下就是你太不要臉了。”

“蘇英我跟你拚了。”

“你打得過我嗎,算上你前男友、現任丈夫,三個人加一塊也不是我對手,囂張什麽?”

眼看著審訊就要變成大型掐架現場,小民警放下電話,急急忙忙跟所長說道:“所長,陳無聲醒過來了。”

……

醫院裏,陳無聲人是醒了,腦子還沒有從巨大的衝擊中恢複過來。

麵對所長的問詢,問他被救上來後,是不是又被蘇英按在水裏掙紮過。

陳無聲茫然的環顧病房,派出所的所長、說佑佑是他兒子的沈美靜,從海裏救了他的陌生女孩,他們說她叫蘇英。

“陳同誌,沈同誌說蘇英同誌救了你之後,又把你按回海裏,意圖淹死你,有這回事嗎?”

沈美靜給了個鼓勵的眼神,“無聲,你大膽的說出來,我給你作證,實際上,我已經去派出所告過了,現在隻要你的證詞,就能告定蘇英意圖謀殺你。”

陳無聲像看神經病一樣看著沈美靜。

“是我自己掉到海裏的,這位蘇英同誌把我救上來,之後我昏迷了,醒過來就在醫院裏,沈美靜,你一會說我是你兒子的父親,一會說我的救命恩人要謀殺我,你嘴裏還有一句實話嗎?”

沈美靜:……她像是被情.人背叛拋棄了的怨婦,發出了靈魂拷問。

“你為什麽要袒護蘇英,夢裏夜夜都叫她的名字,你怎麽解釋,陳無聲,你怎麽解釋?”

陳無聲心想他有嗎,他夢裏麵怎麽可能叫一個不認識女孩的名字?

但現在的形勢明顯對恩人不利,陳無聲想了想,說道:“或許我在夢裏麵是叫過‘阿英’但是我室友肯定聽錯了,我叫的是‘阿櫻’,櫻花的櫻。”

沈美靜瞬間白了臉,名字裏帶‘櫻’字的,隻有農場主任家的獨生女兒郝春櫻。

郝春櫻喜歡陳無聲,倒追了一年,可陳無聲很厭惡她,從來不假顏色。

“怎麽可能,主任家的獨生女,你不是最討厭的嗎,怎麽可能在夢裏叫她的名字?”

還‘阿櫻、阿櫻’,叫得那麽親切,沈美靜不信。

陳無聲隻想盡快幫恩人擺脫沈美靜的指控,要是傳出去,他在夢裏麵都叫蘇英同誌的昵稱,會給她的家庭造成不可挽回的裂痕。

雖然陳無聲自己也不太清楚是怎麽回事,但這樣不道德的事,他絕對不允許發生。

他道:“怎麽說呢,我是挺厭煩當主任家的上門女婿,但是長久以來,郝春櫻同誌對我全方位、無微不至的照顧,已經深入骨髓,我在夢裏下意識的叫幾聲名字,是合情合理的,當然了,以後我會控製、遠離郝春櫻同誌……”

恰好此時,因為聽聞陳無聲落海昏迷,不放心趕來的郝春櫻同誌,卻意外聽到心上人的肺腑之言,感動的臉色發紅,控製不住的衝到病房裏,給沈美靜擠的一個趔趄。

“陳無聲,你還說不喜歡我?”

郝春櫻俏臉上難得出現了羞澀之意,“陳無聲,等你出院,當我們家上門女婿吧。”

陳無聲:……他有罪,他應該淹死在大海裏。

“不能。”

“為什麽,你夢裏都喊我的名字,從來沒人叫過我‘阿櫻’,你是第一個,我宣布了,以後這就是你專屬的昵稱,旁人再敢叫我‘阿櫻’,我就打死他們。”

陳無聲:……“這位沈同誌,說我是她兒子的父親,我確實在私定終身的那個晚上,跟沈同誌同居過,請你們都離我這樣的人渣遠一點,免得悔恨終身。”

郝春櫻:……“陳無聲你個王八蛋,睡了為什麽不跟她結婚?”

陳無聲:……“你問我?不如問她,你問她為什麽不願意跟我結婚,他們家給的考驗,我完成了,回來她都結婚了,我能怎麽辦,你告訴我,我能怎麽辦?”

蘇英耳朵都快吵聾了,跟派出所所長打了個招呼,“郝所長,事情水落石出,那我能走了吧?”

郝所長看著侄女哭哭啼啼,一會罵陳無聲,一會又問他夢裏叫她的名字是不是真的?

陳無聲生無可戀,沈美靜怨氣衝天,所長隻想把這三個混賬的頭都按到大海裏,叫他們都清醒清醒。

……

蘇英賭陳無聲缺了那一小段被淹水的記憶,她賭對了,陳無聲不記得她淹過他。

真是太倒黴了,本來想跑遠一點撿點兒魚蝦,結果撈上來一個大麻煩,還撞到韓景遠執行任務。

到家後,她切好的配菜韓京辰都煮熟了,鹹魚配粥,還有一大盆鹹鴨燒黃豆,都已經裝好放到了飯桌上。

四個小孩全都洗好澡,邊寫作業邊等大人回來吃飯。

顧知南擔心死了,剛放學就聽說姐姐被叫去了派出所,也不知道啥事。

“姐,叫你去派出所啥事啊?”

“救了個人,就沈美靜前對象,找我過去問幾句話,問完就讓我回來了,沒啥大事。”

韓鑫星一聽就猜到是那個叫陳無聲的,“沈阿姨今天請假,不會去見那個陳叔叔了吧。”

蘇英:“何止啊,還把陳無聲嚇到海裏去了,我跟你們說,沈美靜可能要主動離婚了,這幾天你們對佑佑好點,不許欺負他。”

顧燦燦看今晚都是不常吃的好菜,想等爸爸回來一起吃。

蘇英看了看天都黑了,韓景遠從海邊回去後,要跟領導匯報工作,還要商議接下來的工作,估計要加班的,就讓給韓景遠單獨留點兒。

如果他在食堂吃過了,那這些也能留著明天再吃。

韓京辰的廚藝基本可以出師了,那鹹魚不鹹不淡,收汁收的剛好,還丟了幾個青椒進去,青椒比魚好吃。

還有那板鴨和泡發的黃豆一塊兒燉的軟爛,蘇英連吃了好幾塊,誇獎道:“不知道是不是今晚這頓沒花錢,我覺得格外香甜呢,韓京辰,你說是不是?”

韓京辰這個小摳門,痛心疾首,晚上這頓還不是家裏的海鴨蛋和幹蝦換的。

“二嬸,其實板鴨和魚,都可以分兩頓做的。”可是二嬸居然全剁了,還泡上了水,不煮都不行了。

想了想,光說二嬸也不會聽的,他決定了,“以後,你還是別進廚房了吧,我每天寫好菜單給你,按菜單買菜,你看呢?”

“我覺得可以,聽你的。”

看著時間差不多了,蘇英打算去趙香家裏,問問中午沒來得及問的工作細節,路過沈美靜家的時候,看到謝淮香女士在沈美靜家,還聽到爭吵聲,似乎是謝女士不同意沈美靜離婚。

蘇英把頭扭過去,她同不同意可沒有用,蘇從岩再不離,估計韓景遠都要給他腦殼敲碎。

……

東區的家屬院蓋得比西區的大,趙香正在燈光下納鞋底,看到蘇英進來,還帶了一籃子的小青菜西紅柿,忙讓坐。

蘇英把籃子裏蔬菜騰到趙香家廚房,說道:“都是自己家院子裏種的,我們家也吃不完,嫂子剛來,還來不及種菜,以後蔬菜可以去我家院子裏摘,這西紅柿生吃涼拌,都很甜的。”

趙香心裏更喜歡蘇英了,“行,你先坐坐,老許應該一會就回來了,工作的事情一會直接問他。”

正說著呢,許越周回來了,看到家裏有客人,還是蘇英,明顯愣了一下。

趙香忙說道:“老許,你不是說有工作要給蘇英嗎,我又說不清,就叫蘇英來家裏,你直接跟她說呀。”

許越周之前是想叫蘇英參加到任務裏麵來,剛才還在勸韓景遠呢,他媳婦跟這個延續了六年的任務就是有糾葛,要不是蘇英,韓景遠今天鐵定暴露。

許越周是跟韓景遠一道兒出軍營的,他連忙轉頭跑到門口,韓景遠還沒走遠呢。

老許喊了一嗓子,“韓景遠,把你媳婦領回去,順便跟她說說工作的事。”

轉頭老許笑容和藹,“小蘇啊,工作的事我跟韓景遠都說過了,回家你們兩口子商量。”

隨後生怕韓景遠跟他拚命,把蘇英送出家門,‘哢噠’給大門關上了。

……

蘇英有點摸不著頭腦,路上就問韓景遠,“許政委說的工作,不會是想叫我給你們目前正在進行的任務,當編外的特勤人員吧?”

韓景遠:……他媳婦這麽聰明,一猜就猜到了。

之前他是不讚同蘇英參與,但是今天那麽巧,在海邊碰到了,要不是蘇英在,下海救人的就是他了。

韓景遠猶豫了一下,“但是這個任務有危險,我不太想讓你做,要真跟你細說了,你不接受都不行,你可想好了。”

本來蘇英還會猶豫,但是韓景遠也在這任務裏,那有什麽好想的。

她道:“你在我就不怕,我想好了,你說吧。”

蘇英的決心叫韓景遠心裏沉甸甸的,雖然擔心,那喜悅卻抑製不住。

他看蘇英一點兒都不知道害怕,無奈的很,“回家再說吧,對了,沈美靜今天找到政委,提出要跟蘇從岩離婚,問蘇從岩什麽時候回來。”

蘇英鄙夷道:“她的問題,交代清楚了再離,不過就算離了,想跟陳無聲破鏡重圓,我看陳無聲是不願意的。”

“佑佑……”韓景遠歎口氣,沒繼續說下去了。

因為他的話被衝過來的喬蘭蘭打斷了。

喬蘭蘭嫌韓景遠礙事,毫不客氣推開他,然後抱住蘇英,興奮難以言喻,“阿英,我回來了,這幾天你有沒有想我?”

韓景遠立刻表示了抗議,“喬蘭蘭同誌,‘阿英’不是你能叫的,麻煩你還是稱呼我媳婦的名字。”

喬蘭蘭異常不滿,根本不甩韓景遠的抗議,“憑什麽?”

韓景遠瞧了眼跟喬蘭蘭一道兒來做客的季川柏,後者充滿期待又畏畏縮縮不敢上前的可憐模樣,說道:“你要不改稱呼,別想來我家蹭飯。”

這一招好使,喬蘭蘭氣的咬牙切齒,“韓營長,連我的醋都吃,你可真是個醋精。”

不過喬蘭蘭同誌還是很沒有骨氣的改口了,“蘇英,你說稀不稀奇,蘇從岩的雙胞胎姐姐醒了,醒了後智商還正常了。”

蘇家都高興瘋了,逢人就說當初幸虧聽了蘇英的意見,堅決沒有放棄,清醒後的蘇新意想來看看弟弟,正好喬蘭蘭也要回來,蘇媽媽拜托喬蘭蘭跟蘇新意同行,一行人剛剛到家。

喬蘭蘭興奮道:“你也來認識認識,你肯定也會喜歡她的。”

蘇新意已經站到了蘇家門口,蘇英跟她之間隔著十幾米的距離遙遙相望。

蘇新意人淡如菊,蘇英熱烈如玫瑰,兩個美好的不相上下的女孩子,默契的相視一笑,互相點了點頭。

“謝謝你。”

她倆在心裏都這樣跟對方道了一句謝謝。

作者有話說:

繼續掉落小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