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那個惡毒的夏天,令人驚慌失措(1)

他和她穿過一條灰磚的胡同兒,暮鼓晨鍾,飛鴿起落,她在疾奔中仰起頭,趁著夜色,看清那京式門樓的一角。

黑幕的夜硬生生被滿街璀璨的燈光撕開無數道裂痕,流光溢彩,路邊的一家咖啡館門口不倫不類地懸著一隻紅燈籠,濃鬱的摩卡味道裏竟也有了一絲大宅門般的陰謀味道。

再次穩下心神的時候,喬初夏已經坐在了燈光幽暗的一家酒吧裏,室內是歐式的裝修風格,極富浪漫的田園懷舊風,透過不遠處的落地窗,她又再次看見不遠處的鍾鼓樓。

不得不說,梁逸給她的那套房子,地段好得沒天理,在這座有錢都未必能有好房源的城市裏,用來居住簡直是暴殄天物。

“距離你最後一次來診所,這回是第一次,還是已經犯了好幾次了?”

對麵的男人眼神犀利,頗有些剛毅的一張臉,鼻梁挺直,眼睛在霓虹色的流光飛舞中眯成一線,似乎能夠直視她的肮髒內心。

喬初夏眼神閃避開去,口中囁嚅道:“什、什麽好幾次?”

即使她千方百計想要回避這個令人難以啟齒的話題,但,剛才她的行為完完全全屬於意誌控製障礙,這種反複出現的、無法控製的偷竊行為,在醫學上稱之為“偷竊癖”,是一種精神疾病。

“喬小姐,我以為我的治療是很成功的,甚至我想要把你的案例寫成文章送到醫學雜誌上去發表,作為治療此類疾病的成功個案。”

今晚在路邊拉起喬初夏就跑的男人,正是她一年前認識的心理醫生徐霈喆,一位非常年輕又專業的心理學博士,研究領域為精神障礙谘詢。

因為喬初夏至今不承認自己患有確切的精神疾病,所以她隻肯接受心理疏導,不願意接受任何藥物類治療,也正因為如此,她的康複之路遙遙無盡頭。

大概在半年前,喬初夏最後一次前往徐霈喆的谘詢室,跟他說自己覺得輕鬆很多,不再需要疏導了。畢竟心理谘詢所貲不菲,徐霈喆仔細叮囑了一些自我暗示的康複建議後也就不再勉強。

沒想到,今天偶然遇到,就看見曾經的患者再次發病,而且偷竊的難度越大,挑戰係數越高,此類患者所獲得的/感也就越強烈。

喬初夏垂著頭不出聲,她沒有辦法反駁,被逮了個現形,連矢口否認都沒有機會。

就在這萬分尷尬的時候,一個穿著蓬蓬紗裙的酒水促銷走過來,到底是做這一行的,膚白貌美,腰肢纖細,大腿比喬初夏似乎還白嫩上幾分。

熟門熟路地倚靠在這男人的肩頭,蓬蓬裙風情萬種地翹出手指,問他喝什麽酒,似乎兩人極熟稔。

男人報上酒名字,連很少碰酒的喬初夏都知道這牌子的酒價格不菲,難怪那女人笑得跟朵花兒似的,捏了捏徐霈喆的肩膀娉婷地走開了。

打發走了這不速之客,徐霈喆摸了摸下巴,似乎玩味著什麽,眯著眼看了喬初夏半天,不端不正地斜歪在沙發上。【請記住我們的網址?讀?看看】

舞池裏投射過來的各色彩光不停晃動,照在他身上,讓一身休閑打扮的男人看起來很有幾分不正經,和往日裏那個一絲不苟的谘詢師形象有些搭不上。

“說吧,剛才是不是很爽?”

這種犯罪通常會給病人極大的感,包括生理上和心理上,越緊張,越樂。

喬初夏還沉浸在方才的臆想中,聞言渾身一顫,盤得鬆鬆的發髻上,有幾縷碎發落了下來,染成亞麻色的發在燈光下顯得更黃。

不斷重複地偷,忍不住,控製不了,/感過後,是自責還有痛苦,可是她抗拒不了。

就像自/慰一樣,戒不了。

等不到她主動的回答,男人倏地起身,兩個人原本離得就不遠,他一動,喬初夏眼前一花,他就已然來到她的身側。

氣溫陡然升高,陌生的男人帶來陌生的灼熱,男女之間就是這般神秘,這般放肆,吊詭得可怕。

“你、你胡說什麽?”

一下子被人發現自己最隱秘的秘密,喬初夏臉色刷白,身子不停地往後躲,她動,那男人也跟著動,直到彼此的呼吸可聞。

“是啊,看見了,我不僅看見你手上的動作,我還看見……”

他的手,猛地掐上她的腰,力道很輕,覆上後熱熱的溫度就貼在她的肌膚上,激得她一激靈。

“你彎腰時,露出一截哦……”

這男人真正是可惡至極,嗓音有些啞,笑卻是懶懶散散的,一張臉居然看不出年齡,二十多,還是三十多?

喬初夏驀地紅了臉,她隻不過是隨意穿了件寬鬆的T恤,心想隻是在家附近買點兒東西,哪知道偷竊的欲念來得那麽急促,不給她喘息的機會。

“你想怎麽樣?!”

她怕到極點,反而比照之前冷靜了下來,神色變了變,既然無法躲避,那麽被迫麵對也唯有如此。

男人卻不答,笑得更加懶洋洋,身子大半都靠在喬初夏的身上,嗅了口她身上傳來的淡淡芬芳,鼻子靈敏地搜尋到那香氣來自她胸前的渾圓處,不由得哈下腰來,用自己挺直的鼻子頂了頂那一側軟柔。

細腰上的手,慢慢向下探,喬初夏不敢喊出來,就算是真的喊出來,怕是也沒有人在意。

借著燈光和酒精,酒吧裏的男男女女都在放縱著彼此的感官的享受,怎麽可能會有人來阻止。

“我想知道你剛才究竟有多‘樂’!”

輕薄而軟滑的深藍色海軍風格的短裙下,火燙的指尖滑過軟乎乎的肉,細嫩,柔滑,還有著一抹不同尋常的潮氣。

直到指尖觸到那抹意料之中的一小片濡濕,他才勾著唇,緩緩地離開她的身體,滿意地笑起來。

“果然啊……”

自己的被人發現,充滿了窘迫,多麽丟人,她竟然會因為可恥的偷竊而有不正常的性/衝/動。

喬初夏還來不及說話,之前的促銷小姐扭著腰來上酒,對她的一臉羞赧和衣衫不整,卻是看也不看,似乎對眼前的一切都是司空見慣。

然而喬初夏手裏全是細汗,她實在想不透,這個男人想要做什麽?

勒索?不像。他早就知道自己患有這種疾病,不至於等了一年多。

兩個人都不說話,徐霈喆象征性地給她倒了一小杯酒,見她不喝,於是自斟自酌起來。

許久,他站起來。

他笑,露出尖利虎牙,喬初夏第一次知道男人的虎牙也可以這麽好看俏皮。

“鑒於你的病情有反複,今晚我要對你進行一次催眠。”

喬初夏難以置信地瞪圓了眼睛,慌忙搖頭大聲拒絕道:“不要!我不要催眠!”

徐霈喆站起來去拉她,她不停反抗,朝著周圍人大聲求救。

“抱歉,女朋友生我氣了,我得哄哄她。”

他大言不慚,輕易地令眾人不再插手這種情侶間的小吵鬧,順利將喬初夏帶到車上,疾馳而去。

生病是一種機體的自我保護方式,你對某些事無能為力,但是你的身體出於本能,如此這般地來保護你。

“放鬆,深呼吸……想象著你躺在柔軟幹淨的草坪上,微風輕柔,你的耳朵裏塞著耳機,裏麵放著你最喜歡的曲子……”

徐霈喆坐在喬初夏的身邊,不斷輕聲重複著,為她催眠。

一開始,她渾身僵硬緊繃,平躺在治療床上,無論如何也進入不了催眠狀態,直到徐霈喆不停地用輕柔的語言進行心理安撫和暗示,她才逐漸平和下來。

“你覺得有些困,想睡……”

他繼續誘導,臉上的笑紋加深,一雙眼更加漆黑明亮。

“不!我不想睡……”

喬初夏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她還處在半清醒半混沌的狀態,喃喃地喊出聲來。

“不想睡是因為你擔心睡著後,有危險的東西來傷害你。乖,我保證,就在你身邊,不會有任何事情發生……”

他沒有想到,她對人的戒備心理是這樣強,自己的催眠術步驟竟然被硬生生打斷了,隻好繼續回到上一步,繼續安慰。

她緊抓著他手臂的手,慢慢放鬆,隻是眷戀地緊緊找到他的手,握住不放,宛若溺水之人。

小手冰涼,她微蹙著眉,漸入夢境。

夢中,喬初夏回到了八歲那一年,所有的噩夢始於那一年。

七月份的傍晚,最是悶熱難忍。

城市的貧民區,一條逼仄的小巷子,汙濁的生活廢水從腳下蜿蜒;此時,在天色漸漸朦朧的時候,這一片見不得光的地方終於開始了一天的熱鬧。

中年男人推著輛自行車,看樣子是剛下班,左右看了看,這才往巷子裏走去。

“呦,大哥一看就是會玩的,進來歇歇啊……”

“價格好商量,大哥進來看看唄,保證滿意……”

此起彼伏的邀請,頓時從一扇扇半掩的門後響起來。

男人低咳幾聲,一雙細長的鼠眼,果然開始順著那些聲音,依次望過去。

高矮胖瘦,各不相同,同樣的,唯有一張張有些衰老的臉,拍打著過於廉價和厚重的粉底,和一雙雙疲倦無神的眼,傳遞著露骨的風情。

他就這麽推著車,一路走過去。

一直走到頭了,還沒見到可心的,兜裏的錢不多,隻能找個這麽樣的野雞來消消火,看來,又是白來一趟了。

男人抹了抹油膩的頭發,吸了幾口氣,肺腔裏頓時都是廉價的脂粉味道,叫人喘不過氣來。

正打算走了,一扇小門忽然開了,一個披散著頭發的女人走出來,手上端著個那種八十年代的紅色瓷盆兒,裏麵還印著“囍”字那種的。

“嘩啦”!

女人低垂著頭,一揚手裏的盆,半盆水就潑了過來。

男人一直看著,竟然忘了躲開,褲腳和皮鞋上沾了水。

“啊!對不起大哥,我沒看見……我這就回屋拿幹毛巾給您擦擦……”

女人頓時慌了,一溜煙端著盆回屋了,沒一會兒,手裏抓著兩條一看就很舊,卻洗得發白的毛巾步跑出來。

她剛要手忙腳亂地給那男人擦拭,就看那男人掏出車鎖,慢悠悠地鎖著車。

“八十塊,幹不幹?”

女人手上動作一下停了,長發蓋住的半邊臉也露出來,有點蒼白,卻很美,大概還不到三十歲。

八十,對於這種最低級的暗/娼來說,在當時已經價格不低。

她點點頭,看了他一眼,率先進屋。

屋子很小,也不亮堂,一台小電風扇轉啊轉啊,發出不大不小的噪音,卻絲毫不減屋子裏的悶熱。

男人進了屋,迫不及待地開始脫衣服,身上都是汗,聞起來粘膩發酸。

女人一直是沒有什麽聲音的,身上是少有的幹幹淨淨,一點兒汗都沒有,摸著又滑溜,又細膩,被男人兩隻手按在身下,狠狠地發泄著。

八十塊,超出他的預算了,不過這個雞看著就和別的不一樣,多花了點兒錢,果然值了!

二十多分鍾以後,男人神清氣爽地泄出來了,臨走,還在女人挺翹的乳/房上摸了一把,笑道:“拉我個主顧,下回還找你!今兒高興,一百都給你!”

說完,男人把一張皺巴巴的鈔票,塞到女人在路邊小攤買的,五塊錢兩個的劣質胸/罩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