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薑晚寧沉默盯著他看的這期間,齊淵的心髒幾乎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也不知道在緊張害怕什麽,整個人仿佛經曆了一場審判,額角滲出了密集的汗水。
“噗嗤……”
薑晚寧沒忍住笑了出來,嬌俏的小臉上滿是奸計得逞之後十分狡黠的笑容。
“晚晚,你……”齊淵直接愣住,一臉愕然地看著薑晚寧。
薑晚寧很快恢複了活力,笑嘻嘻道:“你不會真的被我給嚇到了吧?從前的我真的有這麽可怕嗎?讓你至於緊張至此……”
齊淵苦笑,腦子裏不由得浮現出了初次見麵時的薑晚寧……
那看起來柔弱單純得好似一朵小白花的姑娘,明明長著一張他覺得很是熟悉的容貌,卻比看似清冷高傲實際卻自卑敏感的南雀要明媚張揚許多,他一眼就能夠看得出來,這女孩隻是外表柔弱,內心其實非常篤定強勢,她想做什麽事,幾乎沒有人能夠左右她。
而每次與他的交手,也是毫不客氣,雖然有些魯莽,但出手果斷,出其不意,讓他覺得很有意思。
當然,她雖然聰明大膽,但動作多少有些激進,而且容易留下把柄與後患,若無人替她善後,還是很容易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不過……那時候顯然有人一直在默默地替她善後,護她周全。
也許那時候的薑晚寧自己都不知道,燕珩替她做了多少善後之事,但齊淵卻很清楚,因為他一直都把燕珩當成自己唯一需要正視的對手,自然對他的事情了如指掌,很清楚燕珩對她的感情有多深厚……
想到這裏,齊淵的眼神變得有些恍惚起來。
從燕國京城離開不過數月時間,可是齊淵卻覺得好像過了許多年,當初的他,那個驕傲自負,自以為是的他,怎麽都想不到,事情會發展成現在這個樣子。
當初他曾經那樣傲慢地諷刺燕珩,將一個女人看得如此之重,不配跟他爭鬥,更不配談論江山社稷。
可現在,他卻陷得比誰都要快,都要深。
比起薑晚寧得知他當初的所作所為,齊淵更怕的是,薑晚寧想起了她與燕珩之間的感情,因為他清楚的知道,在他和燕珩之間,薑晚寧一定會毫不猶豫地選擇燕珩,不管他怎麽努力,不管燕珩以後變成什麽樣子,隻要燕珩不死,她就一定不會選擇自己……
但同時,齊淵又深知,自己絕對不能再對燕珩出手,那日廢他的心脈,就足夠讓薑晚寧恨死自己,如果燕珩真的死了,那薑晚寧以後隻怕會與他不死不休。
“現在的晚晚欺負我都已經這般得心應手了,我連現在的你都招架不住,更何況是長大以後的你……”
沉默了良久後,齊淵看著她十分無奈地苦笑道。
他這話說得真誠,逗樂了薑晚寧,得意玩味道:“哈哈……我果真有這麽厲害?那豈不是沒人能製得住我了?除了我阿姐?”
聽到這話,齊淵一下子就笑不出來了。
自然是有人能的,那個男人大概是唯一會讓她服軟撒嬌,滿眼愛意的存在,一想到這裏,齊淵便覺得渾身難受,心裏的嫉妒醋意怎麽都壓不住。
咬了咬發酸的後槽牙,齊淵一臉傲嬌道:“咳咳,本皇子也沒那麽弱,也不至於一點都招架不住,不過是看你小,讓著你罷了。”
“哈哈哈……”
薑晚寧看他一副吃癟的樣子,笑得更加開心了,一臉期待道,“那你別裝了,拿出點氣勢來,我想看看你身為南齊六皇子時的樣子!”
她先前可是聽到了齊淵和仇五的對話,知道三皇子已經在瘋狂地挑釁他了,所以她必須得鼓勵齊淵站起來,硬氣一點,別讓那個三皇子太囂張了。
齊淵看了薑晚寧一眼,似乎聽懂了她話裏的意思,眼底微微閃過一道暗芒,旋即,他緩緩勾起了唇角,露出了一個隻有從前那個齊淵才會有的笑容。
“好。”
……
正是因為薑晚寧的這句話,接下來的三日,齊淵的狀態便以極快的速度恢複起來。
並且,他開始變得非常忙碌。
除了每日薑晚寧針灸的時候,他會出現,然後緊張地詢問她是否恢複了記憶,在得到否定的答案之後送了一直開啟,然後又匆匆離去,一天不見人影,直到在入夜之後,給她和納蘭錦玉帶一些吃食過來。
直到第四日早晨,府醫照常過來給她施針,齊淵卻並沒有出現。
而就是這一天,薑晚寧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了她十五歲及笄禮之前的記憶,那是她被接回薑家之後發生的事情,記憶中她喜歡上了一個名叫顧長卿的學子,同時,她的妹妹薑清玥也被找了回來,她幾乎搶走了自己在家中所有的偏疼和寵愛。
而每一次在她因為薑清玥而被家人忽略的時候,顧長卿都會默默地陪伴她,給予她最大的偏愛與善意,他會同時她說,在薑家他最喜歡的就是晚寧,他一點都不喜歡薑清玥,如果哥哥們不疼愛她,那麽他願意當她的哥哥,隻屬於她一個人的哥哥。
那時候的薑晚寧情竇初開,自然就對顧長卿心生好感。
記憶裏十四五歲的自己,一心就隻想要嫁給顧長卿,覺得他簡直就是這世上最完美的男人……
然而,當她再次睜開眼睛。
“晚晚,你怎麽樣了?這次好像有點不一樣,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麽?”
眼前是納蘭錦玉一張放大的臉,她緊張又關切地看著自己。
薑晚寧點了點頭,眼神已然有了幾分變化,她看著納蘭錦玉,認真道:“錦玉,我現在……應該和你一樣大了。”
“晚晚,你真的想起來了?”
納蘭錦玉顯得很驚訝,眼裏還明顯透著一些緊張之意,“那……那你可想起了齊公子的事情?”
薑晚寧搖了搖頭,垂下眸子,語氣複雜道:“我想起了被接回家之後發生的事情,也想起了我從前喜歡過的一個人……”
顯然,這個時候的她,對於記憶中的一切很是失望。
她並沒有那麽想回去了,那個家裏,似乎已經沒有她的容身之地了,同時,記憶中的那個顧長卿,現在的她似乎也沒有那麽喜歡了。
因為相比之下,齊淵明顯比他要好太多了,不論是長相,還是氣度,亦或是對她付出,以及獨一無二的溫柔與寵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