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最後與鬱櫻櫻接觸的人,便是眼前的,容白。
容家父母上前,攙扶躺倒在地的容白,容母麵容擔憂,眼眶微紅,雙肩抖動著,高強度的逼壓與自身無法擺脫的畏懼齊發,刺激她的大腦,她登時高喊:“我們真的沒有見過她!”
有沈家入獄事件在前,這威懾,不管何時總是存在的。
容母是個婦道人家,她不像容父那樣思慮良多,見容白被傷,為母則剛。
她當即便繼續高聲開口:“鬱櫻櫻當初不是和沈家的孩子跑了嗎!誰知道她這一次是不是自己要跑?!我們抓鬱櫻櫻做什麽!”
話音落下,字字句句,像是提醒穆南祁。
鬱櫻櫻的確是想要逃跑的。
回想過去,鬱櫻櫻的行為舉止,在別墅裏時的模樣,她總是在伺機逃跑的。
她總是……想離開他。
她也總是……不願意好好待在他身邊。
穆南祁腳步一頓,陷入這偏執之中。
容母見他不繼續前進,察言觀色,最後加了把火:“要我看,你不如還去沈家瞧瞧,萬一這一次又是沈家幫著鬱櫻櫻一起跑了,你揪著我們這些不知情的人又有什麽用?”
“鬱櫻櫻不是和沈家孩子關係最好了嗎?今天的事神不知鬼不覺,試問薑城能做到這種手段的人,能有幾家?沈家不就首當其衝嗎!”
“你一點線索都沒有,不就說明鬱櫻櫻和對方沒有發生衝突?沒有她的配合,她能這麽快消失在你的視野範圍內?”
鬱櫻櫻上次,便是和沈甚一起合謀,逃離了他。
這件事像是一種可怖的執念,夢繞魂牽,如一塊難以剔除腦海的黑印,異常頑固,死死地打在他的身上,伴隨六個月之久,讓他漸漸地難以呼吸,雙拳握緊,偏執到瘋狂。
她總是要跑。
她跑什麽呢?
穆南祁想起這段時間以來,鬱櫻櫻的極盡“乖巧”,她還說她喜歡他。
他開心極了。
可轉念間,穆南祁又想起,鬱櫻櫻從前便喜歡騙他,她是個小騙子,滿口謊言。
他又覺得怒火攻心。
兩個不同的想法於腦中糾纏打繞,難解難分,不相上下,最後,終究變成兩個極端。
一念天堂,一念地獄。
“再說了,鬱櫻櫻她……”
眼見著容母還要繼續說話,穆南祁終是抬手,將一側的瓷瓶擲過,堪堪擦過容白的臉頰,帶起一陣風。
淩厲無比,威脅至極。
穆南祁陰冷的聲響起:“閉嘴。”
一刹,容母被嚇住,剩下的話通通被壓製喉間,無法繼續。
“穆總,已經搜過了,也查過監控,這裏的確……沒有鬱小姐的蹤影。”
恰好,周同自身後而來,立定在穆南祁右側下方,低語輕聲:“容家的人最近也沒有過大的動作,應該不是容家做的。”
話音落下。
身影高大的男人原地不動,他眯起眼,周身的壓迫自然而然,是天然的氣場,這道如深淵般的視線自臉色難看的容白身上,一掃而過。
容家人紛紛垂眸,不語。
不敢多話,更不敢多反抗。
“在我沒有找到她之前,你們容家的人,最好不要隨便出這道門,不然……”
穆南祁的話並未說完。
容父登時領悟過來,立即開口:“我們不出去,如果穆總有需要的話,我們責無旁貸,毫無保留地助穆總一臂之力,尋找鬱小姐的行蹤。”
如此,穆南祁冷嗤出聲。
緊接著,他轉身,提起步伐朝著門口而去,於途中時,他沉聲吩咐:“讓人守在周邊,但凡發現異常,都不必手下留情。”
周同登時應答:“是。”
……
鬱櫻櫻下了車。
此時天色漆黑,已達深夜。
“哎,還沒給錢呢?”司機見鬱櫻櫻要走,登時伸手去抓她的胳膊。
鬱櫻櫻後退幾步,避開,慢慢從身上翻找,最後什麽都沒有找到。
她沒有錢,穆南祁給她的手機也不見了。
身無分文。
“你不會沒錢吧?隻聽過吃霸王餐的,沒見過坐霸王車的啊?”
司機麵色不耐,上下打量鬱櫻櫻後,忽而眼神一亮,視線定格在她脖子之間,指著:“你這不是有條項鏈嗎?給我,抵車費。”
聞言,鬱櫻櫻皺眉,小手伸出,捂住這條藍鑽項鏈,語氣清冷:“這個不行。”
司機眉梢一挑,耐心耗盡。
鬱櫻櫻便道:“多少錢?我進去讓人給你。”
穆家的別墅周邊幾裏開外都屬於私人領域,外來車輛未經同意,是無法進入的。
而此刻,眼前大門緊閉,夜深人靜,一眼看去,根本沒有人。
司機挑眉,高聲:“從郊區到中心環,開了這麽遠,三千塊!”
說著,司機又道:“我瞧你窮得不得了,也就這項鏈還值點錢,我都吃虧了,不介意你這窮鬼少給我錢,你還在這耽誤我時間做什麽?我還得回家呢!”
鬱櫻櫻蹙眉,又退後幾步,想去大門的方向。
但。
身後的司機立即意識到鬱櫻櫻的舉動,見她要跑,登時開門下車,大步上去,一把捉住鬱櫻櫻的胳膊。
“你還真坐霸王車啊!”
鬱櫻櫻被揪住,她一聲不吭,麵上微冷:“我說了,等我進去我就讓人給你錢。”
司機自然不信的,他成功抓住鬱櫻櫻後,便直接上手搶,拉扯她的項鏈狠狠一拽!
下一刻。
這項鏈便成功落入了司機的手上。
“還給我!”鬱櫻櫻高聲。
司機眼神微亮,透著暗淡的光,也能瞧見這項鏈特殊的質地,璀璨如星光,確定是個好東西後,他便甩手,將鬱櫻櫻推到地上。
或許是被人紮了藥的緣故,此時的鬱櫻櫻並無多大的力氣,她倒在地上,眼前還黑了一瞬。
“剛好,抵車費了!你也不要覺得冤,咱們這是正經做生意,兩清了!”
司機丟下鬱櫻櫻,便快步上車,等到鬱櫻櫻從地上爬起來要去追時,他已經踩著油門,駕車離開了。
一刹,鬱櫻櫻立於原地,小嘴微張,深呼吸著。
半晌。
鬱櫻櫻伸手,摸了摸自己光禿禿的脖子,忽然有些難過。
又過了片刻。
鬱櫻櫻轉身,朝著大門的方向行走。
往常即便再晚,大門處該是有保鏢守著的,可今天很是不同,一眼看去,空無一人。
誰也不在。
鬱櫻櫻摁門鈴,摁了許久,也沒有人來開門。
“穆南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