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櫻櫻渾身無力,疲憊感席卷大腦,讓她抬起手都覺軟綿。
她扒拉著門,又低聲:“穆南祁。”
沒有人回應。
鬱櫻櫻鼓了力氣,又高聲:“穆南祁!快開門。”
沒有人在。
鬱櫻櫻一頓,或許覺得有些累,她順著一側的牆慢慢滑下去,小小的身影,縮在一起,成為一小團。
夜間有些冷,她抱著雙膝,小腦袋埋在其中,困意襲來,很快又被冷風吹醒了。
“好冷。”她低聲。
腦海裏忽然閃現些許零碎的片段,她看見自己被鎖在走廊上,周圍沒有人,冷風吹啊吹,她也覺得好冷,就和現在一樣。
鬱櫻櫻被嚇醒了。
她覺得,或許是太累了,所以做噩夢了。
頭腦清醒一瞬。
“穆南祁,你死哪裏去了。”她低聲罵人。
鬱櫻櫻搖晃了腦袋,怕自己做剛才那樣的夢,便被迫保持著清醒,一雙眼眸朝著遠處的方向,盯著。
看了許久。
鬱櫻櫻忽然難過,葡萄眼輕輕眨巴,眼眶微紅:“混賬東西,都沒有發現我不見了。”
“也沒有來找我。”
她咬緊唇,想到最後,她破口大罵:“狗東西!”
又過了一會兒的時間。
鬱櫻櫻埋在胳膊裏,等得困了,她又想睡覺。
而。
就在她快要消散意識時,遠處一道車光照射而來,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夜幕中,極為刺眼。
車輛的聲音緊隨而來,熄火。
鬱櫻櫻再次被驚醒。
她縮在大門外的小花壇後,挨著牆,從這個角度看去,她瞧不見具體的情況。
於是,鬱櫻櫻掙紮著從地上站起來,下意識地,邁開步子,朝著光源的方向前進。
“找到了嗎?”男人的聲音傳來。
周同道:“暫時沒有。”
穆南祁狠戾了眼,淵眸之中滿是赤色,似陷入失控的邊緣,又或者,再耽誤一些時間,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麽來。
無比壓抑,且叫人惶惶。
男人氣息突變,如狂風暴雨席卷而過,烏泱泱,不見天日,瘋狂且偏執:“我再等一天,他們再不把人給我送回來,”
“我要他們通通都給我去……”
這句話並未說完。
因為此時此刻,穆南祁的腰間忽然纏上一雙纖細的胳膊,緊緊地,抱住了他。
溫暖極了。
穆南祁驀然一怔。
但,他下意識以為是哪個想不開的女人,便想甩開身後的人,伸手揪住這條胳膊,拉扯開,回頭,陰冷至極:“找死嗎……”
話剛出,穆南祁便瞧清了眼前站著的人,這張嬌俏的小臉,這雙葡萄眼,高挺的瓊鼻,味道極好的粉唇。
鬱櫻櫻。
是鬱櫻櫻。
穆南祁再次一怔。
“穆南祁,你死哪裏去了!”
“鬱櫻櫻,你跟誰跑出去了!”
一時間,兩人異口同聲。
穆南祁臉色難看,還未從她不見蹤影的事件當中回神,他驟然高聲:“你想跑到哪裏去?!你以為和人一起跑了,我就沒有辦法找到你嗎!你為什麽總是不長記性!你能跑掉嗎?!”
“你根本無法擺脫我,你這輩子都別想!鬱櫻櫻!”
他的聲音伴隨著怒氣,音量高昂,威脅和逼迫的氣息如約而至,像是譴責,又像是在斥吼。
鬱櫻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她抬眼,看見他臉上露出的可怕神情,忽然委屈極了。
雙眸眨巴幾下,她憋了一路的眼淚,從草叢裏滾落下來時,明明疼極了,她沒有哭;她顫顫巍巍走了好遠,好不容易回來了,又沒有人開門,她冷極了,也沒有哭。
她隻是想著,回來後看見他,想像白天那樣,去吻吻他。
可現在,她覺得難過極了,比之前被人搶走項鏈的時候,還要難過。
幾乎控製不住的,大顆大顆的淚珠自眼眶裏滑落,她雙手死死地捏住自己的裙子,發抖。
她抬起頭,大叫:“你一點都不好!我不喜歡你了!”
說完,鬱櫻櫻轉過身便要跑。
而。
穆南祁失控過後,一刹間,驀然清醒。
透著車前燈的光亮,他瞧見鬱櫻櫻的白裙子上滿是破洞,帶著髒汙,她的發絲淩亂,纖細的胳膊上出現一條一條被刮出的細小血痕,狼狽不堪。
她像是逃離敵人掌心的小雀,渾身是傷,用盡全力,撲棱著翅膀飛到他的身邊,小心翼翼抱著他。
回到他身邊。
是了。
她回來了。
穆南祁似乎對這個認知覺得迷茫,又或者,他從來沒有想過,鬱櫻櫻跑走了,她會自己回來。
從來沒有這樣的想法,他從未有過如此奢望。
可現在,她就站在眼前,清楚明白地告訴他,她原是……會自願,且主動地回來的?
“櫻櫻。”
穆南祁驀然提步,朝著她跑的方向追去,大步而來,速度比她要快,追上她後便立即伸手,抓住她的胳膊。
“櫻櫻。”
鬱櫻櫻被阻攔了步伐,登時抬手,一聲不吭,要將他給甩開。
“櫻櫻!”穆南祁捉住她,伸手,想去抱她。
“別哭,櫻櫻。”
穆南祁被她甩開手後,他便又朝著她的臉頰捧過去,修長的指碰過她的眉眼,指腹輕輕滑過,手忙腳亂,給她擦眼淚。
男人微彎下腰,湊到她跟前,小心翼翼捧著她的臉,可她越哭越凶,淚水擦不幹淨似的,愈加多了。
於是,穆南祁低身,薄唇輕輕吻在她的眼角,不可避免地,嚐到這鹹鹹的味道,他伸手,緊緊抱著她,似失而複得。
“櫻櫻,別哭,你別哭。”他低聲,慢慢開口。
鬱櫻櫻也不想哭,可她控製不好,她委屈極了,又覺得生氣,被穆南祁抱住後,她開始掙紮抵觸。
但男人抱她極緊。
鬱櫻櫻於這反抗之中,驀然抬手,一巴掌順著打在他臉上!
巴掌聲清脆,響徹開來,在寂靜的夜幕中更為清晰。
一時間,兩人都愣住。
鬱櫻櫻沒有想到他會抱著她不撒手,不躲不避。
穆南祁此時並未對她設防,他大腦放空,沒有多想。
“是我錯。”
男人再次開口時,聲音微啞,他似乎是欣喜的,又或者,他並不計較她做什麽,他捉住她的手,輕輕吻了吻。
“櫻櫻,你能回來,我很高興。”
他有些無措,或許是第一次麵臨這樣的情況。
她竟然會回來。
心中的暴躁和沉怒於此刻平息,如海潮褪去,來時洶洶,去時安然。
不知從何時起,眼前的鬱櫻櫻,是他平複的關鍵,他失控瘋狂是因她而起,而一朝沉寂,也因她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