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櫻櫻半夜之時蘇醒,喚了穆南祁幾聲,卻發現他並不在外,登時起身去尋。
夜色太暗,鬱櫻櫻在尋人的途中,隻覺身後白刃微光,被這淺淡暗月所映,最後,熟悉的殺氣襲來,叫她頃刻間明白,危險如約而至。
她迅速向前奔逃,慌不擇路,毫無方向,最終,一腳踩空!
一隻手及時抓住了她,那人抱著她一起,自山坡上滾落而下,溫熱的手掌輕捂她的腦袋,護著她,於這翻滾的過程之中,毫發無傷。
“砰”地一聲悶響。
那人脊背撞上一麵石頭,他們終究停止了這繼續翻滾的動作。
“穆南祁。”聲線肯定。
鬱櫻櫻確信是他。
隻因,兩人挨近時,那熟悉的空穀淵竹般的氣息,縈繞周身,是他的溫度。
少年的穆南祁,脾氣不好,隻低聲訓斥:“你出來做什麽?”
鬱櫻櫻心想,她長這麽大,鬱庭明都未曾用這等語氣和她說過話。
她正欲開口,他便繼續冷嗤:“出來找死?”
一句話,鬱櫻櫻蹙緊眉,站起來,一腳踹在他的身上。
他似乎是受了傷,被她一踢,登時悶哼出聲。
鬱櫻櫻嘲笑他:“活該。”
穆南祁可能覺得她不可理喻,起身後,一句話都未曾多說,在她身前微蹲,脊背朝向她:“上來。”
竟是要背她。
鬱櫻櫻雙眼微亮,靜靜盯著眼前的少年。
月光晦暗,這淺淡的光映照在他側臉上,精致的五官尚未長開,但已初見俊逸,輪廓分明,如藝術家精心雕刻的神作。
“聾了?”他又道。
鬱櫻櫻伸腿,先是踹他一腳,等他欲要回身時,她又瞧準機會趴在他背上,雙手死死地箍住他的脖頸。
“咱們去哪裏?”她問。
“回去。”
“那些人可能還在上邊等著追殺我呢。”她不滿。
“死了就死了。”
“我的命比你的值錢,穆南祁。”她嗬笑。
少年並未回複她。
她閑不住,便又道:“今夜的月亮好美。”
得不到他回答,她這驕縱的脾氣便驅使著她一直問:“美不美?美不美?”
穆南祁許是被她問地不耐煩,微應:“嗯。”
她自信又倨傲:“沒我美。”
一路前行,她揪著少年的衣襟,趴在他的背上,感受這溫度,驀然間,心滿意足。
或許,她與他,也是有過美好的。
……
再次蘇醒。
視線自模糊逐漸清明,鬱櫻櫻動了動手,指尖酸澀,一側是高高吊起的輸液瓶,四周的環境大都雪白。
熟悉的消毒水味道。
在醫院。
她到底被送來了醫院。
鬱櫻櫻睜著一雙略顯混沌的眼,失神,盯著眼前的天花板。
“喲,”男人的聲傳來,“醒了?”
他的音色陰沉,視線冰冷,一點點劃過她的臉頰。
穆南祁立於床側,盯著她瞧的眼裏,蘊藏狠意,與往常不同,少了冷靜,剩下來的,全是陌生與涼薄。
這樣的視線如刃,割地人生疼,叫鬱櫻櫻麵不改色,轉移目光。
“如你所願。”
男人開口:“這個孩子,又沒了。”
一句話,鬱櫻櫻驟然心髒收縮,於被子之下,握緊指尖,輕輕發顫。
最後,她閉上眼。
穆南祁似乎不願就這麽放過她,繼續:“沒關係,還會有下一個。”
說著,他將她一把從**拖起來,動作粗暴,帶著熟悉的粗重力道。
鬱櫻櫻身上的疼痛還未散去,經不起他這般折騰,臉色愈發蒼白,失去血色的粉唇開始顫抖,被他的動作所驚擾。
“你,你要幹什麽?”
鬱櫻櫻的聲剛出。
下一刻。
男人便抬了手,以蠻力,將她手背上的針拔掉,輸液管垂落在一旁,滴滴答答掉著藥液,悉數落到地麵。
他將她狠狠拽下了病床,猝不及防,她倒在地上,周身打顫,疼入四肢百骸,叫她根本無力反抗,甚至連掙紮都做不到。
“嗯……”
剛剛小產後的身體極其虛弱,她想用力抓住他的手腕,以此來減輕這劇痛,可不管她用多少力氣,都像是浮萍遊**,無法成功。
穆南祁似乎沒有憐惜的意味,看向她的眼神帶著狠意,繼續上手,將她狠狠朝著門口拖拽而去。
“穆總。”
周同守在門口,瞧見這粗暴的一麵後,登時出聲開口。
而,男人並未搭理他,他將鬱櫻櫻從病房裏拖著入了走廊。
“放開我,放開我!”
鬱櫻櫻疼得根本無法走動,而他的力氣過大,步伐極快,她在這一段路程之中,基本上是被他拖著滑行出去的。
走廊上,有小護士不小心打翻了藥瓶,玻璃渣於地麵上四散。
鬱櫻櫻被他的力道拉扯著,被迫站起身,他似乎沒打算管她,而她被拖拽著,赤著的小腳無法避免從這堆碎片裏踩過,疼得她膝蓋一彎。
“疼,疼。”
她隻覺這疼痛入了骨頭,像是被一把刃戳進了皮肉裏,卻不是一抽一送,而是在她這皮肉裏翻攪,拉扯,一點點拉鋸著,割著。
鬱櫻櫻已經沒有辦法繼續使力跟著他的步伐,她倒在地上,劇烈顫抖,一口氣怎麽都無法提上來。
男人冷眼盯著她,隱怒擴散:“裝什麽?”
“都不怕死了,還怕疼?”
穆南祁繼續彎腰,將人狠狠揪起來,帶著她繼續朝著出院的方向行走,而這過程中,她隻能被迫踩在地麵,時不時脫力後,便被他拖著向前。
不過一瞬間,鬱櫻櫻的膝蓋向下至足見,全部染了紅,鮮血絲絲淺淺,印在這病服上。
鬱櫻櫻無力叫喊,她抖著身子,像被當做牲畜一般,拖著出了醫院,最後被他塞進了車後座。
車輛疾馳。
最後,鬱櫻櫻再一次被他拖拽著上樓,穆南祁將她狠狠甩上床,似乎完全不顧她的傷勢,眼底星火燎原,透著癲狂。
“我說了,”他動手,“這個沒了,你再懷一個。”
聲線陰冷,可怖如斯。
鬱櫻櫻被他的話嚇得打顫,眼前一片黑暗,剛蘇醒的腦子裏滿是混沌,她似乎一瞬間沒有明白他在說些什麽。
他掌心的溫度所產生的這些真實觸感在提醒著她。
在這個時候,他竟然想……
竟然!
“你瘋了嗎穆南祁,現在……”
他的動作急切,沒有任何多餘的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