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刹,鬱櫻櫻如醍醐灌頂。

穆南祁說的不錯,他偏執地想要她生下個孩子,以此作為贖罪的工具,那麽,不管小產多少次,他總會再次……讓她懷上!

隻是,他於她麵前,再一次展露他的瘋狂,令鬱櫻櫻隻覺畏懼驚恐。

鬱櫻櫻以最快的速度,跑出了這條門。

而,身後是男人急促迅速的步伐,氣勢惶惶,恐怖至極,如劊子手執刀屠城,殺氣沸騰,攜卷滔天怒氣,欲斬殺所有,片甲不留。

“站住!”男人沉怒不已。

鬱櫻櫻過了走廊,正步入台階時,便已察覺男人高大傾軋的身影籠罩,似乎下一刻便要將她拖入那無盡深淵,讓她心中恐懼遍布,更為急躁地朝前跑去。

男人見她還要跑,如此忤逆的動作,叫他心頭怒起,戾氣橫生。

於是,在鬱櫻櫻即將下樓時,男人隨手擲了他常常放在口袋之中的火機,動作淩厲,夾雜狠戾風聲。

他出手,向來是百發百中的。

最後,精準無比地,砸在了鬱櫻櫻的小腿之上!

“啊!”

鬱櫻櫻逃跑途中,猝然被疼痛侵襲,重心不穩,結果便是一腳踩空,在這台階上,整個人朝著這高層樓梯滾落!

這一次,並無寬厚的懷抱及時接住她,階梯層層疊疊,這磕碰的疼痛感蔓延全身,她甚至來不及用手去護住自己。

從二樓,滾至一樓。

劇痛襲來,分不清是腹部的,還是身上的,她視線有些模糊,甚至覺得在剛才滾落的過程中,磕到了腦袋。

她艱難抬起手,發現指尖乃至胳膊上,都是鮮紅。

血。

“救……”

求生的本能驅使著鬱櫻櫻,令她下意識呼喊出聲,音線嘶啞無力,艱難無比。

她躺著的角度,似乎能模糊瞧見,男人站在台階之上,章柔兒跟在他身邊,用驚訝且嬌柔的聲音輕呼:“呀!怎麽摔下去啦!南祁哥,她流血了,會不會小產了?”

穆南祁自台階上而下,他慢慢走到鬱櫻櫻身邊,眸中怒氣未散,戾氣縈繞,連帶著額角青筋直直凸起,恐怖至極。

他看見這熟悉的血跡,指尖發顫,但於這一刻,他下意識忽略這些細微的反應,反而伸出腿,踹了踹疼得沒力氣動彈的鬱櫻櫻。

“鬱櫻櫻,”他出聲,似乎在恭喜她,“你滿意了?”

鬱櫻櫻沒有辦法回應他,劇痛一抽一抽,令她連簡單的發聲都做不到,她蜷縮著,如一隻逃跑失敗的幼獸,遍體鱗傷,被人圍觀。

男人像是這狙擊成功的獵人,居高臨下,冷冷地瞧著她。

似觀察她什麽時候斷氣。

客廳裏,動靜鬧大,外頭腳步聲急促而來,見狀後驚呼:“鬱小姐!”

是周同。

周同從外而入,迅速行至鬱櫻櫻身畔,欲要扶起鬱櫻櫻,被穆南祁猛然抬起腿踹開:“我讓你碰她了?”

於是,周同連鬱櫻櫻的衣角都沒摸到,便被踢踹開去!

男人臉色狠戾,他似乎在這時發現了一件事,鬱櫻櫻這麽可恨的人,為什麽別墅裏的傭人乃至周同,都好像對鬱櫻櫻分外好一些。

這是為什麽?

穆南祁踹人的舉動在周同看來,是穆南祁可怕的占有欲,導致這個男人不讓他觸及鬱櫻櫻。

可……

“穆總,鬱小姐情況十分不好,應該及時送去醫院,或者讓醫生來……”

沒等周同說完,穆南祁便毋自打斷:“她自己滾下來的,送什麽送?”

男人轉移視線,陰冷恐怖的眼神掃視滿身是血的鬱櫻櫻,怒氣再次升騰,被她這陽奉陰違的舉動觸了逆鱗,讓他連帶著久違的恨意,也漸漸彌漫。

是他想錯了。

他總是萬分可笑地以為,鬱櫻櫻會聽話,甚至有些時候,他自己都無法解釋,這一次又一次地改變原本報複的計劃,是為什麽。

這點仁慈,於她而言,不過是她變本加厲的砝碼!

“我倒是想看看,她的命能有多硬。”

男人的話清晰無比,落入鬱櫻櫻的耳畔。

此時的鬱櫻櫻,被這劇痛包裹全身,身下似乎愈發洶湧,血跡一點點淌出,讓她於這意識朦朧之際,聽見他的聲音繼續傳開。

他道:“死了正好。”

是了,他巴不得她去死。

鬱櫻櫻甚至厭恨地想著,剛才穆南祁將她打下台階,既然他也放棄了這個孩子,為什麽不讓她吃那包藥?

是因為他想她死,想折磨她,就算是小產,這方式也不該是她來決定,而是由他選一個狠戾的,再送給她。

視線終於逐漸黑暗,鬱櫻櫻最後看見的一幕,便是他立在她身前,抬起腿要踹她的胳膊。

算了,隨他吧。

死了就死了。

劇痛持續,鬱櫻櫻徹底陷入黑暗。

……

一些記憶再一次湧現腦海。

那是一次,學校舉行夏令營的活動。

鬱櫻櫻身份特殊,且鬱庭明格外在意她的人身安全,那晚出發前,鬱庭明進入她的房間,同她叮囑。

“櫻櫻,前些天你便遭遇了好幾次危險,那些人的身份我尚且沒查出來,我並不同意你參加這一次活動。”

鬱庭明的聲充斥擔憂,且關懷。

少女年輕氣盛,正是貪玩的年紀,她閑不住,且對這未知的危險並未有懼,隻是靈動的眼眸微轉,輕聲開口。

“那我便帶上我的保鏢,他會保護我的。”

鬱庭明勸慰幾句,見她執意如此,這寵溺已成習慣,便叫他不忍再拂逆她。

“我隻怕有些人不為財而來,倒也不至於變成……”

在離去時,鬱庭明念叨了多句,鬱櫻櫻並未全部都聽,他便隻道:“你和薛良俊如今鬧得太過難看,鬱薛兩家關係無法再修複從前,我瞧著沈家那名尚在留學的……”

鬱櫻櫻指揮著傭人收拾行李,見鬱庭明還要說,便推搡著這位父親出去,將門關上。

房間恢複平靜。

傭人們為她收拾好物品,便垂首立於一旁,站成一排。

鬱櫻櫻掃視而過,自後排角落後方揪出章柔兒,嬉笑著吩咐:“你,去給穆南祁說,讓他跟我一起去夏令營。”

一句話,讓原本鬱庭明安排好的一隊保鏢替換成了穆南祁一人。

而鬱庭明的猜測的確準確。

那個晚上,所有人待在自己搭好的小帳裏,夜色如水,四周風聲鶴唳,草木輕拂搖曳,如危險來臨的前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