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假山落荒而逃後,路辭的心率就沒慢下來過。

籃球場邊,他蹲在地上,眼神不知不覺就往季時風身上黏。

季時風運球,好帥。

季時風傳球,好酷。

季時風投球,好迷人。

季時風雙手撐著膝蓋喘氣,媽的,性感死了。

路辭光是這麽遠遠看著,都能把自己看得麵紅耳赤心跳加速,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他甩了甩腦袋,覺得不能再這麽盯著季時風看,太像個變態了,於是強迫自己把視線轉移到陳放身上,高喊道:“放兒!太牛了!太帥了!你就是櫻木花放!迷死我了!”

陳放大受鼓舞,繞過兩個人,帶球到了籃下,結果被季時風來了個結結實實的蓋帽。

“……廢物點心!”路辭咬咬牙,又把目光轉移到正在練習帶球過人的體委那邊,“卓兒,你這姿勢太完美了!行雲流水都沒你行,迷死我了!”

體委鬥誌昂揚,一個優美的**運球,結果被季時風一個假動作,輕輕鬆鬆給截斷。

“……沒用東西!”路辭揮著拳頭罵了句,接著又去對下一個人吹彩虹屁,一口氣送出十多個“迷死我了”。

然而甭管路辭對誰說“迷死我了”,季時風保準要出來搗亂。

路辭氣得牙癢癢,他算是看出來了,季時風就是故意和他作對,討厭死了!

他瞅見外場正在練腿做深蹲的王芳,心說這回季時風總不能搗蛋了吧,於是雙手做成喇叭放在嘴邊,喊道:“芳兒!你無敵了!你這少林金剛腿馬上練出來了,一個打十個,殺遍天下無敵手,迷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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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季時風倒是沒去找王芳的茬,他徑直走到了路辭麵前,站定了。

眼前冷不丁出現了一雙長腿,白球鞋、黑色運動褲,將路辭的視線擋了個嚴嚴實實。

路辭蹲在地上,仰起頭,心跳亂成一鍋粥了,還要裝鎮定:“幹嘛呀?”

他裝淡定的功夫不到家,神情肉眼可見的慌亂,眼珠子也滴溜溜轉悠,就是不敢定在季時風臉上。

季時風心裏了然,不急不徐地說:“我也是球隊成員。”

“啊,是啊,”路辭心裏越慌,講話就越大聲,“怎麽了!”

“你是主理人,”季時風低頭看著他,“是不是該公平點。”

“我怎麽不公平了,”路辭撇嘴,冤枉死了,掰著手指頭一樣樣地數,“護具早就給你買好了,球衣也給你定製了,你嫌醜自己不樂意穿,鞋子也買了,所有人的都在路上,明天才能到……放兒他們有的你都有,你還沒加入球隊呢,我就給你準備齊了。”

“還有呢?”季時風下巴一揚。

路辭皺眉想了想:“還有?還有什麽?”

“你誇他們所有人,”季時風雙手環抱在胸前,麵無表情地說,“唯獨漏了我。”

路辭心裏“咯噔”一下,季時風看著挺酷一人,一八幾的高個子,怎麽心眼這麽小,真愛攀比!

“那我又沒看你,”路辭撇開頭,心虛地咕噥,“我一眼都沒看你,我怎麽誇你啊。”

“哦,”季時風也不著急不上火,看著路辭通紅的耳廓笑了笑,漫不經心地說,“那你都看誰了?”

路辭說:“放兒、卓兒、大衛他們唄。”

季時風問:“陳放技術不錯,就是意識還差點。”

路辭不懂裝懂:“我也這麽覺得。”

季時風接著問:“晚上作業記了沒?”

“沒記,”路辭托著下巴,“我又不寫。”

季時風又問:“我剛才進了幾個球?”

“六個吧,三個三分,嗖嗖的!”路辭嘴快,一溜煙全禿嚕出來了。

季時風勾起唇角,輕輕一笑。

路辭連忙拿手捂著嘴,聽見季時風低低的笑聲,惱羞成怒:“你玩兒我!”

季時風雙手插著兜,微微俯下身:“路主理人,都是你的隊員,隻誇他們不誇我,不能這麽厚此薄彼吧?”

不患寡而患不均,當個領導真他媽的難!

路辭眼一閉心一橫:“你牛逼,你技術高超,你意識無敵,你這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你球球進筐把把都贏,行了沒?”

“嗯,”季時風沉吟片刻,“還有呢?”

路辭眨眨眼,忽然一團火“噌”地從腳底心燒到了腦門,季時風不會是要他說那四個字吧?

這他怎麽說得出口呀!

“沒了。”路辭有點兒慌。

“這就沒了?”季時風上半身又往下壓了點兒。

季時風俯身站在他麵前,路辭有種被季時風的氣息牢牢包裹的錯覺,他抬頭看著季時風微微汗濕的鬢角,瞬間渾身發軟。

“你……”路辭緊張地咽了口唾沫,“你能不能讓讓呀?”

季時風忽然彎下腰,路辭一個哆嗦,向後跌倒,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季時風身上的肥皂清香撲天蓋頭地湧來,路辭腦袋一片空白,整個人火燒火燎的,盯著季時風那張在眼前陡然放大的臉,瞳孔驟然緊縮——

怦!怦!怦!

路辭清晰地聽見從心口傳來的巨大心跳聲,他慌亂地想不會吧不會吧,季時風是要抱他嗎?

下一秒,季時風從路辭身邊的箱子裏拿了一瓶礦泉水,而後緩緩站起身,轉身走了。

路辭鬆了一口氣,半邊身子都是麻的,與此同時又有點小小的、悄悄的失望。

他抬手用力捶了捶心口,你個不爭氣的小鹿,你亂撞什麽啊你!

背後的路燈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季時風從影子裏看穿了路辭的小動作,借著抬頭喝水的動作,蓋住了上揚的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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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不守舍地回到家,路祖康和林詠梅也從老家回來了。

路辭見到爹娘,一下子那股委屈勁兒就上來了,撲過去嗷嗷:“爸!媽!我有病!我完了!”

“喲喲喲,”林詠梅哄他,“怎麽了我的小寶貝?這麽想我呢?”

路祖康問路易:“路小富,你弟這次又怎麽了,為什麽犯病。”

路易在打電動遊戲,頭也不抬:“不知道啊,這兩天神經兮兮的。”

“你們倆閉嘴!”林詠梅瞪他們,父子倆不敢說話了。

“媽,”路辭抱著林詠梅不撒手,求安慰,“我感覺我很不正常。”

林詠梅攬著路辭往樓上走:“乖乖,怎麽了?和媽說說。”

路辭不知道怎麽講,隻能委婉地說:“我覺得我像個小姑娘一樣。”

——對著季時風小鹿亂撞的,可不就是小姑娘嗎。

林詠梅攬著路辭進了房間,看見梳妝台上一團亂,心疼壞了:“你能不像個小姑娘嗎你!你這是糟蹋了你媽多少東西啊!”

路辭被趕出主臥,接著下樓去找他爹,可憐死了:“爸,你是男的,你和我有共同話題,你給我分析分析——我操!”

路祖康坐在餐桌邊津津有味地吃鹹菜:“說。”

“你怎麽吃我的鹹菜啊!”路辭怒了,衝過去一把搶過鹹菜罐頭,“都吃沒了!”

路祖康拍桌子:“老子生你養你,吃你兩口鹹菜怎麽了!”

路辭把冰箱裏另一罐鹹菜也拿出來抱著,嚷嚷道:“你想吃鹹菜你叫路小富給你踩呀,他腳臭,踩得鹹。”

“路大富!”路易聞聲趕來,“我看你是要挨揍!”

一家四口人,路辭被爸媽哥哥按沙發上教訓了一頓,屁股都被打紅了。

路辭抱著兩罐子鹹菜回了房間,委屈死了。

想來想去都是季時風這個鳥人的錯。

路辭在**翻騰了會兒,給季時風發消息:“你在幹嘛呀?”

季時風給他拍了張照片,熱乎乎的砂鍋裏泡著白胖胖的梨:“熬梨湯。”

路辭“嗖”一下從**坐了起來,來精神了:“是我買的梨嗎?”

“是。”季時風回複他。

路辭把那照片放大了仔細瞧,越瞧越覺得他買的梨子好,真好看,真可愛。

“熬多久啊?”路辭好奇地問。

季時風回複:“半小時。”

路辭還沒下過廚房,看照片裏熱氣騰騰的,打字道“你怎麽不開油煙機啊”。

一行字打完,他又想萬一季時風家裏沒安油煙機呢,這麽問不是讓季時風尷尬嗎,於是又把這行字刪了,問道:“熱氣這麽大,多迷眼睛啊。”

過了兩分鍾,季時風給他回複了一條語音消息,一秒半。

路辭點開,季時風低沉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來——

“嗯,迷死我了。”

路辭呼吸一頓,遭不住了,整張臉埋在了枕頭裏。

小鹿撞個不停,小路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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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路告白進度條: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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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戀愛還是得有一陣的(參見文案),風哥,一位推拉高手咱就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