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下課,路辭給悠悠送紙條,順便很誠懇地道了個歉:“悠悠,早上對不起啊,是我太莽撞了,你別放在心上。”

早晨他突然要悠悠抱,悠悠肯定嚇壞了。

悠悠哼了一聲,扭頭不看他,路辭留下紙條就走了。

小姐妹捂著嘴笑,起哄道:“悠悠,小路給你寫的什麽呀,你看看呀。”

“誰要看!”悠悠臊死了,看也不看,直接把紙條扔進垃圾桶裏,跑到走廊上透氣。

小姐妹追了出去,八卦地眨了眨眼:“我覺得小路挺好的,多可愛呀,你就不考慮考慮?”

悠悠跺腳:“哎呀你別說了,我又不喜歡他那樣的。”

“我不說有什麽用,”小姐妹玩笑道,“你是小路女神,小路喜歡你,全班人都知道哇。”

季時風去李平書辦公室送完作業,回來時候恰好聽見這句話,腳步一頓。

“哎呀你住嘴吧你!”悠悠趕忙捂住小姐妹的嘴,飛快瞥了季時風一眼,臉頰紅紅的,“季時風,你別聽她瞎說,我、我把小路當小弟弟的……”

“不關我事。”季時風冷冷扔下四個字,,語調毫無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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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辭都快把桌上那麵小鏡子盯出洞來了,鏡子裏的季時風一整天都板著臉,表情就沒變過。

他不是都給季時風寫道歉紙條了嗎,季時風怎麽還在生氣呀,肚量忒小了。

路辭本來就因為昨晚的擁抱心亂如麻,再加上清晨做了那樣的春夢,又是心虛又是心慌,不敢找季時風講話,就等著季時風主動來找他。

結果一天過去了,兩個人一個字都沒和對方說。

路辭好憋屈,一直憋到了放學,陳放喊他們去球場:“路兒你真牛,還真把季時風弄進籃球隊裏了,你怎麽說服他的啊?”

路辭正在慢吞吞地收拾挎包,含混道:“我進球了。”

“進球了?什麽時候?”體委也湊過來,“昨天你投的那球不是沒進嗎?你倆後來又偷偷投了?”

路辭正拉背包拉鏈,聽了這話手一抖,指尖被鏈頭刮了一下,痛得他倒吸一口涼氣。

“你倆什麽時候偷偷投球了?”陳放大咧咧地攬著季時風肩膀,“不是吧季時風,你背著我們給小路開小灶啊?他又不上場比賽,你得多關心我們啊。”

路辭心怦怦跳,害臊得頭都不敢抬,越心虛就嚷嚷的越大聲:“誰、誰偷偷投球了!我倆清清白白幹幹淨淨!”

季時風拎起包,冷冷道:“走了。”

“也沒說你倆不清白不幹淨啊……”陳放嘀咕,追上已經走到門口的季時風,“哎季時風你等等,路兒,走啊,磨蹭什麽呢!”

路辭故意磨磨唧唧,假裝在抽屜裏翻東西:“你們先去訓練吧,我找我書。”

陳放不明所以,問季時風:“他找什麽幾把書呢,他不是從來不在抽屜裏放書嗎?”

找什麽書,恐怕是趕著去和悠悠見麵吧。

季時風喉嚨口堵得慌,語氣比石頭還硬:“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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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部和高中部隔了個小操場,教學樓後邊有個小花園,裏頭有座景觀假山。

路辭鑽進假山,抱著包坐在石頭上,想著等悠悠來了,和悠悠好好解釋解釋。

他不是耍流氓,他就是太笨了,他想確認一下,到底什麽才叫喜歡。

路辭把挎包擱在膝蓋上,又把下巴枕在包上。

他覺得自己就是喜歡悠悠呀,悠悠那麽好看,聲音好聽,性格又好,會唱歌會跳舞,全班男生就沒有不喜歡悠悠的。

不像季時風,一整天不理他,不找他說話,擺臭臉,賊冷漠,一點都不好,壞死了。

路辭想著想著有點出神,還有點莫名其妙的傷心,舌根酸酸的。

季時風都和陳放他們講話,就是不和他說話,季時風總是隻對他一個人使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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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山口傳來腳步聲,路辭甩甩頭,撇開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情緒,立即站起身,喊道:“悠悠,你來啦?”

一道影子率先進了假山,接著是一雙筆直長腿。

路辭傻眼了:“季時風?怎、怎麽是你啊?”

季時風身材高大,在假山裏得要微微貓著腰,他一隻手撐著石壁,麵無表情地說:“不是你叫我來的嗎?”

“我?”路辭說,“我沒……”

“晚上放學能去一下初中部花園的假山裏麵嗎,就你和我。”季時風冷冷看著他,“是不是你寫的。”

路辭愣了愣,這是他紙條上的原話沒錯,但他是寫給悠悠的呀!

操!路辭一拍腦門,反應過來了——

送錯紙條了!

但他怎麽記得,他好像在紙條上寫了“悠悠”兩個字的。

“是我寫的,”路辭有點慌,眼睛不知道該放哪裏好,委婉地問,“那個……我沒寫收件人嗎?”

“沒有。”季時風又往裏走了一步,影子覆蓋住路辭,“找我什麽事。”

假山裏空間本來挺寬裕的,但不知怎麽的,路辭覺得季時風一進來,瞬間就變逼仄了,就連空氣都變得稀薄。

季時風站在他身前兩步遠的位置,路辭緊緊攥著挎包帶,那種奇怪的熱又來了,燒得他暈暈乎乎。

“沒事沒事,”路辭指了指外麵,“我們去訓練吧,你第一天加入球隊,我請你吃好吃的,哈哈不用客氣。”

他說著就往外邊走,他往左,季時風就往左跨一步;他往右,季時風也接著往右邁一步,把本來就狹小的道堵了個嚴嚴實實。

“你幹嘛呀?”路辭朝他踢了一塊小石子。

季時風低著頭,烏黑的發梢垂落,他緊緊盯著路辭,嗓音低沉:“路大富,你耍我?”

路辭心頭惴惴,季時風怎麽用這種眼神看他,就好像……就好像要把他吃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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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麽耍你了?”路辭咬了咬嘴唇,硬著頭皮反問。

“你把我叫過來,”季時風語速很慢,緩緩說道,“又不說什麽事,你故意的。”

其實他這波純屬無理取鬧,但季時風從清早到現在已經忍了一天,幾乎是極限了。

倒黴蛋不搭理他,不在他耳邊嘰嘰喳喳,他渾身不對勁,心裏像壓了千斤重的大石頭一樣憋悶。

誰都可以喜歡悠悠,但麵前這個倒黴蛋不行,季時風不準。

路辭也憋屈壞了,脾氣瞬間上來了,也不管什麽心跳加速呼吸困難了,在季時風胸膛上重重推了一把,吼道:“我就是故意的,就是耍你玩兒,怎麽著!我煩死你了,你一整天都拉張臉,你還不和我說話,你和放兒勾肩搭背,我都瞧見了!”

季時風皺起眉頭,脫口而出:“你為什麽不等我。”

這話一出口,假山裏的兩個人都怔住了。

季時風懊惱不已,他怎麽和個鬧脾氣的小屁孩一樣,非要和這倒黴蛋爭個高低。

路辭張了張嘴,沒想到季時風原來是介意這個,不就是早晨沒讓季時風紮小辮,自己先來班裏了嗎?

“我給你留字條了啊,”路辭訥訥道,“我貼樹上了。”

“……”季時風額角一跳,這誰他媽能看見!

其實他在意的根本就不是路辭早晨沒等他,而是路辭要悠悠抱他、路辭約悠悠單獨見麵。

但這話季時風絕不可能說出口,他鷹隼般的眼神緊鎖在路辭臉上:“路大富,是你要我給你紮小辮的,你就得等我,少一天都不行。”

路辭覺得他好不講道理、好蠻橫:“你成天遲到,我才不想遲到!”

季時風沉聲道:“是你非要招我,好壞你都得受著。”

這話說完,他莫名有些緊張,倒黴蛋能聽出他的言外之意嗎?

路辭可太委屈了:“那難不成刮台風我也得等你,我這麽瘦,我就被吹跑了!”

“……”季時風神情一滯,接著低笑出聲。

這倒黴孩子,指望他能聽懂,比指望他考年級第一還不靠譜。

“再大的風你也得等著,把你吹跑了我再給你抓回來,”季時風伸手掐著路辭兩邊臉蛋,笑得又痞又壞,“聽見沒?”

路辭被他掐著臉頰,嘴唇鼓了起來,含混不清地說:“你神經病啊?”

季時風俯下身,幾乎和路辭鼻尖擦著鼻尖:“聽沒聽見?”

路辭耳朵裏“嗡”一聲,就和昨晚被他拔了插頭的電視機一樣,整個人陷入停滯、不再運轉了。

季時風那張冷峻的臉猝不及防地壓了下來,兩個人的鼻息纏繞在一起,狹小的空間迅速升溫,路辭覺得自己要燒起來了。

胸膛裏有麵小鼓在咚咚響,吵死了吵死了,震得他整顆心髒都在撲通亂跳。

季時風手腕左右動了兩下,掐著路辭的臉蛋搖了搖,放緩了語氣:“你聽話。”

路辭徹底懵了,還有點兒暈眩。

季時風怎麽這樣啊,剛才那麽壞,現在又這麽溫柔,季時風是不是吃錯藥了?

路辭大腦已經宕機了,幾乎是憑著本能在回話:“聽見了。”

季時風點了下頭,鬆開手,緩緩直起身子。

強烈的壓迫感終於撤離,路辭一個激靈,和被燒了尾巴的兔子似的,推開季時風,“噌”一下往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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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時風,悶騷腹黑·有手段·聰明又霸道·強勢又溫柔·把路大富拿捏死死的小哥哥一枚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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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富表白進度條:6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