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曰抓包(二)

這招顯然對段青叢有鎮定安神的作用,他由著我拉著他坐下,臉還是繃的緊緊的,雖然不像剛才那樣淩厲的反問,眼神可是一點都不含糊的。我頂著重壓低著頭交待:“顏樺離家出走,是來找青溪的。他很喜歡青溪,但是家裏不同意……他去了青溪在的酒吧,青溪怕是不喜歡他吧,顏樺愛想不開,就折騰自己了……”

“青溪……”段青叢眼神幽深,轉而望向陽台的落地窗外。我看他眉頭緊皺,那眉間的堆起來的褶子就好像揪在我心上,難受的很。我下意識的不想讓他太為難,才對沈青溪罄竹難書的滔天罪行如此輕描淡寫,可惜段青叢似乎並沒被我粉飾太平的言辭所迷惑,仍是硬朗的回我,“青溪……果然像你說的一樣?我倒是不太相信這自始自終都和她毫無關係。好在……顏樺已經找到了,事情就要告一段落。抽煙喝酒……還沾上了毒品……但願顏樺能夠就此忘記,忘得幹幹淨淨最好。”

我聽他話裏雖然沒有包庇沈青溪的意思,但仍然諸多回避,心裏免不了就有些不痛快了。女人的心思也著實奇怪,身為女人,我有時連自己那些想法也不能完全理解,隻不過一下子衝動上來總要先按著心中所想去做,才能圖到一時的得償所願。先前我替沈青溪遮掩,原來就希望的是段青叢不要太為難,可這會兒段青叢真像我想的那樣沒有對沈青溪深究,我倒是突然不忿起來。

我惱怒自己這樣矛盾,卻知道一旦碰上段青叢,我這個毛病八成是改不了。當下我嘴裏的惡毒話就要冒出來——沈青溪這個害人精,實在應該千刀萬剮,天打雷劈才是。

怒氣一上湧,本來比這個刻薄千百倍的話就要衝口而出,誰知段青叢是故意還是突然靈光乍現,一下子就在這當口回過身來盯緊了我,沉沉問:“顏樺這樣也是情竇初開,墮落自傷也屬於情有可原。你呢?逃課,夜不歸宿,還留在一個單身男人家裏一夜,這可怎麽算?”

我一聽他這個話就有點兒轉不過彎來,抬頭偷偷看他臉色,本來他也不算白麵書生型,這下子臉似乎更黑了一些,眼睛恰到好處的掩在反了光的鏡片後,摸不準猜不透。但看他一隻手已經攥住了我的拳,慢慢在那兒摩挲,我就有些發慌了,口不擇言道:“我也是為了照顧顏樺,找到他以後就屬這裏最近了。王皚是我的朋友,朋友間的相互幫忙怎麽被你一說就這麽不堪了?哼!”

段青叢眼裏神光暴漲:“你敢跟我‘哼’?”

“我哼了,怎麽樣?不就是翹課?不就是夜不歸宿?我以往翹的課數都數不清,夜不歸宿的次數簡直逼近我們學校的記錄……這又怎樣了?你想罰我,最好連之前的一起罰,罰死我算了!”

自從和段青叢結了婚,委委屈屈的日子過了這麽久,就屬這番話說的最是蕩氣回腸,大快人心。

當然,這樣的大快人心是要付出代價的。

段青叢仍然攥著我的拳,隻是眼光更加玩味的瞅著我,好像怕把我瞅沒了似的,索性摘下了眼鏡仔仔細細的盯著我看。我開始還能與他強勢對視,時間長了他那雙沒有鏡片遮掩的赤裸裸的黑眸就讓我有點兒吃不消,左躲右閃的,甚沒骨氣。段青叢見我亂了陣腳,適時的用冷森森的口氣在我耳邊吹著:“我倒是不知道,我們的小阿梓以前在學校的生活這樣豐富多彩,驚險刺激,嗯?膽子好像也不小,真是讓為夫的大開眼界……原來乖順的小貓也有炸毛兒的時候……”

我脊梁還是硬著的,直挺挺豁出去想和他臉對臉說個清楚明白,沒想到一轉頭,正好碰到他在我耳邊肆虐過的唇,涼涼的擦過我的臉頰。難以想象在如此劍拔弩張莊嚴肅穆的時刻出現這樣的旖旎場麵是多麽的讓我功虧一簣,我一往無前的氣勢登時就矮了一截,低下頭用僅剩的一隻自由的手按住怦怦亂跳的小心肝,訕訕道:“還好……好漢不提當年勇……”

段青叢嘴角一鬆,看著我笑了開來。我看著情勢好轉,剛深吸了一口氣,身子一輕,敢情是被段青頌一把抱到了他的大腿上。他極愛在我耳邊說話,好像怕我聽不到似的,這下子被他抱住,他的聲音就更加沒什麽掩飾的輕佻的綻在我頰邊:“毛順了?嗯?以往我總希望你別那麽怕我,這會兒我倒覺得你能怕我也挺好的。瞧你那個憋氣的小模樣,真是有趣……”

有趣?這樣的形容詞能用在一個端莊賢淑溫柔可親的少女身上麽?不……不是少女,已經是少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