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道歉有用的話要警察幹嘛。

當晚,聞樂易切身實際的展現了這句話的精髓內核,在跑下車後再也不想膩歪,趁人不注意,就跑自己房間去睡覺了。

有了上次的教訓,他還順便勾走了顧州的鑰匙鏈。

等到顧州過來敲自己的房門,聞樂易就三兩句話把他趕走了。

盡管當天晚上天氣轉涼、北風瀟瀟,他房間裏多餘的被子都在顧州那裏,他依舊頑強的蓋著一條薄被和幾件羽絨服,就拿羽絨服當做兩件套棉被,勉勉強強蓋著了。

不過他依舊熬到了零點,給顧州發了一條生日快樂。

聞樂易睡不著,就趴在**亂想——他看得出來,顧州沒有考慮過他們的‘以後’,可能是顧先生這個人天性如此,也有可能是顧先生不認為自己會一直喜歡他。

按現在這個情況,聞樂易甚至敢大膽的猜測,如果他明天和顧州提出分手,說自己已經變心了、不再喜歡他了,顧州就不會來挽留他。

因為在某些方麵,特別是關乎他未來的某些方麵,顧先生大度的甚至可以拿到一個感動中國十大人物獎。

顧州對他好到了極致,又殘忍到了極致。

聞樂易於是默默地問自己,是不是真的非顧州不可呢?

可是他閉上眼睛想了一會兒,也想不出這個問題的最終結果 。

他也同樣想不出十年之後,自己身邊會出現另一個陌生人的樣子。

難道是因為自己從之前到現在給出的熱情,還不足以讓對方相信我已經認定他了?

聞樂易胡亂想了一堆亂七八糟的事情,悶頭蓋上被子。

就這樣過了好一會,還是睡不著。

聞樂易有點認床,他和顧州同床睡了那麽久,十分不習慣身下這張床。

而且顧州身上的體溫比較高,活像一個硬邦邦的暖水袋,聞樂易一沾就難舍難分……每天早上都是對方把他從懷裏剝開的。

可是跑是自己跑的,他拉不下麵子去顧州房間睡覺。更別說他現在還在跟對方賭氣,不能做出這種有損麵子的行動。

聞樂易於是把自己裹得緊緊的,渾渾噩噩了好一會,總算進入了夢鄉。

可惜聞樂易忘記自己身體素質十分之差,在一年前的冬天洗個冷水澡都能感冒,被自己晚上這麽一鬧,第二天起床果然就發燒了。

他迷糊地睜開眼皮,難受的咳了幾聲,皮膚燙的要命,但身上又冷的發顫,連呼出來的二氧化碳都有些不穩定。

他動了動食指 ,抬手摸到了額頭上蓋著一塊沾了水的毛巾,還是溫的。於是啞著聲音喊了一聲:“…顧叔叔?”

顧州恰恰從洗手間出來,坐在他的床邊,用旁邊水盆裏的另一塊毛巾給他擦了擦手心。

“嗯,我在。”

大概是腦子燒熱了,聞樂易覺得自己現在像一個廚房電磁爐上的熱水瓶,顧州就像房間裏天花板上搖搖晃晃的電風扇,隔了幾個立方體體積 。

於是熱水瓶抓住了對方的食指,用著奇怪的、不成邏輯的調子問道:“你到底…喜不喜歡我呀?”

顧州任由他抓著自己:“這個問題,我以為我們之前討論過?”

“是的。”聞樂易懶洋洋的閉上眼睛,鬆開了手 ,任對方折騰:“我想要你再跟我說一遍,不行嗎。”

顧州又抬起手表看了一下時間,將他頭頂上的毛巾拿了下來,浸在熱水裏搓幾下擰幹了,又重新蓋了上去。

“再說一遍,好, ”顧州抬手將他頭頂上的呆毛撫平了:“Cario,下次賭氣時你再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 ,我就不會再給你冷卻時間了。”

這個答案和題目似乎對接不起來,聞樂易聽不懂他的意思,不太明白的“嗯?”了一聲。

“這是最後一次,昨天晚上我確實應該直接進門把你帶走,”顧州說:“我分明有你房間的備用鑰匙。”

聞樂易皺了皺眉:“……你怎麽連這個都備份了,哦對,剛剛沒注意,要不然你現在不該出現在我的房間裏。”

顧州坐正了身子,凝重的看著他,似乎有什麽變得和以前不太一樣了:“就算Cario討厭我 ,我也絕對不會不喜歡Cario。”

顧州說:“這樣可以嗎?”

“…你再說說別的,”

聞樂易生病了也得理不饒人,話逐漸多了起來:“你是不是覺得,我以後怎麽樣都和你沒關係?你昨天晚上這麽調侃自己的命 ,是不是覺得 ,我最後跟沒跟你在一起都不重要?”

顧州不可置否道:“昨天晚上之前是。”

聞樂易咽了咽唾沫,喉嚨幹的要命 ,嘴唇也起了點皮,但語氣聽起來卻依舊很固執 :“我想,我知道該怎麽回複你昨天問我的問題了。”

“顧叔叔,我不是小孩子。如果在我試了任何方法都沒有用的情況下、有一天你真的出事了……”

聞樂易忽然定定的看著他。

“我會繼續生活,和以前一樣。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過度難過,我想那個時候我年紀也已經很大了,在剩下的二十幾年或者十幾年裏,我會努力去考一個教師資格證,回到你曾經教學的地方,以你的視角看一看,以前的我在你眼裏是什麽樣的 。”

聞樂易又想了想,勾了勾唇角:“或許還會養一隻貓 一隻狗,有空的時候還能出門溜溜小動物,帶著Lua一起去給你倒酒?反正不會再找一個人……我知道你要說什麽,你覺得我蠢也好可愛也罷。這是我對我們感情最後的忠誠,你知道我這個人很固執,說什麽也不會改變的。”

“聽起來好像有點慘,”聞樂易有點頭疼,太陽穴也突突跳著,眼神卻無比清明,篤定的說:“所以你包容點 ,準備好所有的一切和我好好在一起,這個假設就不存在 ,我就不會這麽慘了 。”

一口氣說完這些,聞樂易發現這些事情忽然就沒那麽可怕了。

聞樂易低聲道:“親愛的,我把我的一生都陳述給你聽了,這個答案,你還滿意嗎?”

“不會有那種意外,”顧州幫他揉了揉太陽穴,穩重的說:“睡覺。”

“……”就這?聞樂易不滿道:“我剛剛說了那麽多話,這可是我昨晚想了好久的稿子,你都特麽不感動一下嗎?”

“Cario,你現在應該好好睡一覺 ,”顧州在他的額頭親了一下,還是燙的可怕:“我出去為你換一盆水,別刺激我,不然我不知道會對你做出什麽事來。”

聞樂易不太自然的紅了耳朵。

顧州勾了勾唇角:“好嗎?”

聞樂易這下總算安寧了不少,閉上眼睛,沒多久就睡著了。

等到他再次醒來,已經快到下午了。顧州不在身邊,腦袋也已經不疼了,甚至不怎麽冷了,額頭上沒有毛巾。聞樂易自己給自己拿溫度計量了一下,果然退燒了。

就是身上還有點軟。

但這沒關係。

聞樂易穿起拖鞋,在床底下摸到了昨天晚上包裝完好的單反,以及那一套奇形怪狀的耳朵和JK。

聞樂易將這兩樣東西小心翼翼的藏在浴室,給男朋友發了一條微信消息 :【顧叔叔,你怎麽不在家,你去哪裏了?】

Tesoro:【醒了?自己量一下溫度計是不是已經退燒了,把溫度報給我 。現在跟幾個朋友在外麵,會挺晚回去,晚飯在冰箱待會兒熱一下】

聞樂易有點想笑。

顧州這語氣,越來越像他老媽了。

聞樂易嘴裏含著溫度計,盤著腿打字道:【QAQ顧叔叔你今天生日都不在家陪我嗎?要多晚回來呀?我一個人在家裏好無聊,想你了】

Tesoro:【好】

Tesoro:【那就早點回去】

Tesoro:【QAQ是什麽意思?】

易樂兒:【寶貝兒,是我在對你撒嬌的意思】

易樂兒:【咳】

易樂兒:【你快點回來,我現在就去訂購一個蛋糕,我要給你切生日蛋糕】

Tesoro:【嗯】

聞樂易忍不住彎起嘴角,愉悅地在網上精挑細選了好一會兒,選了一個加急蛋糕,大手一揮,砸了幾千塊 。

聞樂易又稍微布置了一下大廳。

然後才去衛生間換上了那套JK。

裙擺不過膝,襯衫夾一邊束上大腿,一邊扣緊了襯衫邊緣,束出一截精瘦的腰身,再將仿真毛絨耳朵戴到了頭上。

聞樂易看著全身鏡中的自己,心裏不斷歎氣 ,十分鬱悶 。

不知道怎麽回事, 莫名其妙的被男朋友培養成了誘受。

待會兒 要喊顧州什麽呢?

親愛的?

寶貝兒?

Tesoro?

master?

還是……那個什麽,特別那個什麽的叫法。

咳咳…老公?

在腦子裏默默念了一遍這個稱呼,鏡子裏麵的貓耳少年從頭紅到了腳,然後急急忙忙的伸手把貓耳朵摘了。

罪過,他對不起他爸他媽他哥 。

誰能想到他在一個月前還是一個沒開過葷的、被人因為性.事不合綠了的處男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