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個印子, 江眠足足一個小時沒有理陳故。

這要是平時,江眠倒不至於如此,可他太清楚陳故是故意的。

他故意咬得很上, 還在那一圈牙印上留下了點曖丨昧的顏色, 在江眠白皙的肌膚上格外惹眼。

他早不留印,晚不留, 偏偏在明天就是陳易深的訂婚宴時留下來, 目的是什麽,顯而易見。

江眠有點脾氣了。

陳故要是想讓其他人知道他們的關係,有一萬種溫和的方法, 偏偏選擇這麽偏激的。

……可是偏激兩個字, 從來就和陳故形影不隨。

所以江眠也隻是一個小時沒有理陳故,到最後陳故知道錯了,摸出來了早就準備好的正方形創口貼,江眠更加清楚他早就在為今天做準備了, 卻反而理了陳故。

因為江眠在意的, 不是陳故選擇的方式,而是陳故的態度。

陳故有為他考慮過這一點, 就能讓他消氣。

“沒有下次。”

江眠把創口貼放到藥箱裏, 警告陳故:“聽見沒?”

陳故乖乖點頭。

於是第二天, 江眠脖子上貼著一個極其惹眼的創口貼,套上了西裝。

這天氣穿西裝, 對於江眠來說, 外麵還是要再加一件呢子大衣的, 但對於陳故來說就不用。

江眠還是第一次見陳故穿西裝, 他跟他一樣, 都穿的算是比較傳統的配色, 白襯衫黑外套,隻是陳故穿的是雙排扣,而且江眠穿西裝是有點顯瘦的,纖細的腰和腿全部都被展現出來,但陳故不一樣。

他那好身材,被量身定製的西裝完美勾勒出曲線。

無論是肩寬腰窄還是乍一看其實感覺也瘦,但坐下來後能隱隱約約看見肌肉線條的一雙大長腿,光是掃上一眼,就能夠察覺到底下潛藏的爆發力。

西裝讓他倆的體型差看上去更加明顯了。

而且因為江眠的呢子大衣是戧駁領的,陳故走在他身邊時,習慣性衝著江眠的方向微微偏頭垂眼,所以陳故看上去不像是來參加訂婚宴的賓客,更像是江眠帶來的保鏢。

他倆到時,陳易深親自出來迎接。

江眠和陳故倒沒有牽著手,但兩人之間的距離也超出了正常朋友之間該有的距離。

從某種角度看上去,陳故就像是黏在江眠身上。

所以陳易深愣了下。

江眠注意到他的停頓,慢半拍地想起他好像到現在都沒有告訴陳易深他和陳故在一起了的事。

主要是在一起的時機太匆忙,那時候江眠腦子裏想不了其他事。

後來出了院,又被陳故纏得裝不下其他事,就自然而然的忘了他之前答應過陳易深要跟陳易深說一聲的。

於是江眠在打招呼前,率先補了句:“我們在一起了。”

多麽簡單而又樸實無華,直接把陳易深幹懵了。

就連刻意慢他半步黏在他身後,幾乎貼著他腳跟在走路的陳故也停了停。

陳故低笑了聲。

江眠不解地微微偏頭抬眼看他。

陳故示意沒事。

這的確很符合江眠的作風。

要是江眠在這上麵有半點不好意思,又或者會玩什麽情丨趣逗一逗,那就不是江眠了。

江眠雖然在日常生活中是個糾結症,問他吃什麽口味他也總會擰著眉遲疑很久,好像是什麽很難的抉擇,但其實他認定了的事,他會毫不猶豫且不避諱的說出來。

就像那天在超市裏,陳故其實是有點擔心會影響到江眠以後的事業,所以準備鬆手了,但江眠卻用力地回握住了他。

陳易深看著他們直接在自己麵前眉來眼去,心情說複雜吧,其實也還好。

江眠生日那會發朋友圈時,陳易深就猜到是跟陳故過的了,畢竟他去過陳故家,認得陳故那張極具品味的餐桌。

更別說過年的時候江眠那個朋友圈,很明顯也是和陳故一起過的。

陳易深一早就覺得,江眠和他哥在一起,是早晚的事,也沒有那麽令人驚詫。

但是他還是忍不住看了一眼門口旁的牌子。

江眠不解,陳易深誠懇道:“我在確認今天是不是我訂婚。”

老實說,江眠和陳故站在一起,是真的般配。

而且陳易深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有哥哥濾鏡,他看著沒紮頭發的陳故,忽然覺得陳故好像真的比他帥。

明明他倆是雙胞胎,長了一樣的臉啊!

江眠還是很不擅長接玩笑,所以他沒說話。

至於陳故,在他眼裏人類隻分為兩種,江眠和其他人,而麵對其他人的話,他向來就不是很有接的興致。

對於自己的話落地這事,陳易深也不是很在意,隻領著他們進了場。

唐祿吉是真的對陳易深很上心,他不僅包了一整層餐廳,還弄了個中西結合的自助,就是為了方便陳易深請朋友。

現場的布置也很有氛圍,還有個小小的舞池。

陳易深是想把江眠和陳故安排上主桌的,所以他領著他們往前走,又想起什麽似的,看了一眼江眠脖子上貼著的創口貼,不太確定,但不敢問。

尤其陳易深覺得進來後,他哥的氣場就有點壓人,好像在警告那些看江眠的人。

可江眠長得好,在南界他們這個圈子裏又有名氣,就他知道的喜歡江眠的就有不少,想和他聯姻的也不缺……再說人家看兩眼而已,又不是要幹嘛,他哥也太嚇人了。

陳易深在領他們到座位那邊時,率先碰見了挽著手和賓客聊天的夏茗與唐祿吉。

江眠頓了下。

夏茗也注意到了他們,她微怔,旋即露出個笑,卻沒有說話。

倒是唐祿吉愣住,看了看陳故,又看了看陳易深,最終憑借著頭發和衣服的不同認了出來:“啊,你就是深仔的雙胞胎哥哥吧?上回茗茗和你見麵我正好在出差,就沒見到。”

陳故隻嗯了聲,稍作點頭算是打招呼了。

唐祿吉是老好人,也是人精,他注意到陳故很明顯跟江眠親近很多,比跟陳易深的距離還要近,明明是雙胞胎,反而江眠更像連接點一樣。

所以他有點好奇地掃了他倆一眼。

唐祿吉又隨口問了句:“你爸沒來嗎?”

其實唐祿吉問這話沒什麽意思,他就是覺得再怎麽樣陳鴻禹也算是陳易深的親生父親,他要是要來,隻要不是砸場,是來給陳易深送祝福的,他就歡迎。

可對於陳故這樣心思過於敏感的人來說,就很容易感覺到太多。

不是說他多想,而是“你爸”就是一條界限。

陳易深和唐祿吉與夏茗是一家人。

他和那個他厭惡的陳鴻禹是一家人。

這是事實,卻也是陳故一直以來不願意麵對的事實。

江眠心裏咯噔了一下,他還沒開口,夏茗就先出聲:“他大忙人,自然不會來。”

江眠注意到在說這話時,夏茗的神色也有點淡。

唐祿吉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麽,笑了一下,也沒有再問。

但是明明陳故和陳易深長了一樣的臉,他第一眼看的時候也愣了一下,還是憑借著服飾上的不同才認出來,可對陳故和陳易深的態度,就是不一樣。

親疏分明。

這不是唐祿吉的問題,可這又是誰的錯呢?

誰都沒有錯,受到傷害的偏偏隻有陳故。

陳易深:“爸,不說啦,我帶他們先認一下座位。”

唐祿吉好哥倆似的拍了拍他:“去吧。”

江眠和陳故跟著陳易深越過他們往外走。

不知道出於什麽心理,夏茗看著前麵人來人往的場麵,還是沒忍住回頭看了一眼陳故。

她這一回頭,就看見素來好像不會和誰走得太近的江眠背著手,悄悄衝陳故伸了過去。

夏茗微頓,看著江眠的指背碰上陳故的手背,她還在那想大概是不小心的吧,結果陳故迅速地握住了他的手。

夏茗徹底停住了,她有點不可思議。

而更令她震驚的,是陳故微微偏頭看江眠,臉上哪還有剛剛那淡漠疏遠的模樣,反而彎了眼滿是笑意。

江眠也抬眼對上了他的目光,那雙總給人感覺過分有距離感的柳葉眼帶著心疼,但更多的是觸碰到陳故後變換成的繾綣。

那是看心上人的目光。

夏茗有些恍惚。

她其實不太喜歡陳故。

人心都是肉長的,感情是需要培養的。

陳故不是在她身邊長大,是在她不喜歡的那個人身邊長大的,所以夏茗自然對陳故的感情也很淡,哪怕那是她的兒子。

七月底陳故回來時,陳易深非要安排他們見一麵,他們見了,陳故故意和陳易深做一樣的打扮,成功讓她沒有辨認出來哪個是在她身邊長大的孩子。

陳易深心思淺,覺得好玩,公布答案後一直在笑,夏茗卻有點笑不出來。

要是陳故也隻是覺得好玩鬧一鬧,她自然無所謂,可偏偏那時候她帶著疑惑看了陳故一眼。

她看見陳故對著可以反射出他們倒影的櫥窗扯了下嘴角。

女人心思敏感,偏向感性,夏茗覺得陳故那一笑滿是譏嘲。

他在笑她對陳易深的感情也不過如此。

夏茗就被那一眼給鎮住,不舒服了很久,覺得陳故不愧是那人帶大的,真的好沒禮貌。

尤其後來試探著讓陳易深給陳故送雞湯,陳故也沒什麽表示,她也就冷淡下來了。

……可是她忘了,陳故是她的兒子。

這麽多年,她從來沒有去國外看過他哪怕一眼,就連生日都沒有送過一次祝福。

陳故從未得到母愛,她卻想著禮貌不禮貌。

現在看見陳故在江眠麵前可以露出這樣的笑容,溫順又燦爛,夏茗才恍惚察覺到一件事。

陳故當時,是想被認出來的。

他不是在笑她,他是在自嘲。

她欠他一句對不起。

作者有話說:

我!來!啦!

今天還是兩更,下午六點哈寶們——

感謝在2022-10-19 16:35:39-2022-10-20 09:44:1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BAEKLEE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BAEKLEE、送你麻袋 10瓶;塵不到得不到的女人 4瓶;瑾淮、竹枝雨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