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

江眠在熱鬧中收到陳故說已經到了停車場的消息, 他回了個還沒結束,陳故就回了個不急。

江眠覺得他確實是不急的,反正地下停車場也有空調, 而且他跟陳故說了十點, 陳故自己要八點就過來,這不是他的問題。

可當江眠回了個嗯後抬頭再看正聊得熱火朝天的李興他們, 隻覺事好多。

偏偏榮荀不在, 江聊一也不在,他怎麽也得在這坐到散場。

誰讓榮家的所有人都默認他是第三把座椅。

江眠在熟人麵前話都總是很少,在生人麵前就更加。

他的身形雖然看著孱弱, 但長相並非那種柔弱可欺的小白花模樣。

江眠的臉是清秀冷淡那一掛的, 尤其是那雙柳葉眼,垂著的時候顯得淡漠,抬起來時又帶著鋒芒和疏離感,他雖然隻有二十歲, 還是剛滿不久, 但很早榮家就有好些人不敢和他對視。

他那對過於清澈以至於帶著點冷情的眼眸注視著誰的時候,總給人一種會被看穿的錯覺。

心思過於敏感的江眠有著敏銳到可以稱得上神奇的直覺, 而這些是尋常人沒有辦法理解的。

所以在背地裏, 有很多人評價過他怪異。

南界許多人都迷信, 無論年輕還是老人,都是如此。

所以江眠就莫名成了他們心裏敬三分的存在了。

他們在聊生意上的事, 江眠學的不是金融, 不太懂, 但聽得也還算是認真, 所以當他們的話題轉到閑話, 聊到其他在南界做生意的人身上時, 江眠也有聽見。

比如他們說現在南界唯一和榮家有點競爭意味的興友會,說興友會老板的女兒可能要和隔壁那邊誰誰誰家的聯姻,江眠就捧著熱牛奶沒什麽波瀾的說了聲不會。

桌上靜了靜,李興好奇道:“為什麽啊?”

江眠抬眼:“張老板或許想用聯姻牽製住我們的發展,但舍不得犧牲他女兒。”

老金有些不信:“不能吧,我看他也不是個女兒奴啊。”

江眠沒有多解釋,隻是說:“他是。”

他見過興友會那邊的人幾次,那個張老板雖然沒怎麽表現得出來,可江眠看得出來。

他很寶貝自己那唯一的女兒。

等江眠好不容易在這裏捱到了九點多的時候,他想了想,又喊了服務員點了點剛才他覺得好吃的飯後糕點。

黃金糕和芝麻餡的艾葉糍粑,他說了打包,惹得坐在他身邊的李興看了他一眼。

江眠麵不改色。

十點到了後,江眠就拎起了打包袋,幾乎可以說是迫不及待地踩著點率先離席。

望著他的動作,福阿公有點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以前這孩子可沒那麽急。”

桌上有人附和。

“上回也是匆匆離席了,難不成是拍拖啦?”

“沒有聽江先生講過啊。”

……

江眠並沒有聽見他們的議論聲,不過他大概能夠猜到。

因為他自己也有感覺到,和陳故遇見後,他有很多事都被陳故給改變了。

江眠到了停車場,找到了陳故的車,不用他動手,陳故就幫他開了副駕駛的門。

他一溜煙坐進去,把自己打包了的糕點遞給陳故。

即便保鮮盒再如何密封,陳故也嗅到了味:“黃金糕和艾葉糍粑?”

江眠點頭,想陳故鼻子真的好靈。

陳故輕笑著打開,沒急著發動車子走:“怎麽想到給我帶這個?”

“感覺你可能沒吃晚飯。”江眠嘀咕了句:“是你的作風。”

被看穿的陳故完全不覺得心虛,反而是眨了下眼,可憐兮兮地看著江眠:“我也不想的呀,可是你不在真的沒胃口。”

江眠連這句話都猜到了。

“我現在在了。”

江眠看著他,沒有半點脾氣:“吃吧。”

陳故彎彎眼,本就很好的心情被潤色得更加燦爛:“嗯。”

陳故戴上一次性手套,一邊吃著黃金糕,一邊去看江眠。

江眠今天倒不是穿的正裝,但還是比較正式。

他套了件戧駁領的黑色大衣,裏麵是白色的毛線衣,這樣的裝扮讓他看上去成熟了很多,至少乍一看不會覺得他是還在讀書的大學生,更像是深不可測的商人。

而且江眠微垂著眼,顯得有幾分冷淡,看著就更加疏遠。

事實上他的確有點生氣,因為陳故到現在還在用自己的身體健康來捆綁住他。

不睡覺、不吃飯…江眠不覺得他真的完全睡不著也吃不下,陳故就是故意的。

他非要讓他腦海裏留下一個印象。

一個陳故沒了他就會沒有辦法好好生活,甚至可能會活不下去的過分烙印。

偏偏陳故還不是完全裝的,他是真的敢就這樣熬,真的不去吃飯不去睡覺。

因為他很清楚。

籌碼要下得夠足夠果敢,才能贏得自己想要的。

而陳故的籌碼,就是他自己。

江眠不知道該怎麽讓陳故明白他不用這樣做,他不是沒有跟陳故說過,有什麽可以直接說,但目前看來顯然是沒有效果的。

他也主動地去和陳故有過一些接觸,可這並沒有改變什麽。

陳故還是一如既往。

他不是不相信江眠,隻是他的安全感太薄弱,有太多的舉動都是他的習慣和下意識。

可這讓江眠有點氣。

他討厭陳故這樣不在意自己的身體。

所以江眠今天的氣壓有點低,整個人看著就更加像剛打好的寶刀,在冬日閃爍著冷芒。

陳故不是不能夠感覺到江眠的情緒,可這些情緒是針對他來的,陳故一顆心就幾乎要被愉悅給填滿了。

他是真的瘋而神經,恨不得江眠所有的情緒隻會為他一個人而生。

陳故舔了下唇。

敏銳察覺到什麽的江眠偏頭看他。

陳故就咬著黃金糕委委屈屈道:“想親你。”

他在這方麵向來直白又熱忱:“一天沒見了,好想你。”

而無論多少次,江眠始終會被戳到。

所以在陳故說完這話後,哪怕他還在因為陳故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亂來而堵著氣,也還是撐著座位,傾身過去在陳故臉上落了個吻。

雖然上回試過了沒用,但江眠沒打算放棄。

他很輕地貼了陳故一下後,就小聲說:“你想要,說就好了。”

他這副乖順的模樣勾得陳故心癢,有一瞬間根本不想管那麽多,想直接就把江眠摟懷裏摁在身下就地辦了,不去在意江眠究竟吃不吃得消,也不去在意進度是不是太快。

但這念頭的確是一瞬間。

陳故比任何人都清楚江眠這身板有多弱,也清楚江眠對他有多大的吸引力。

他不是想太多也不是過於自負,而是真的擔心他會控製不住。

“是我想親你。”陳故抬起另一隻沒有帶手套的手,輕輕捏住江眠的下頜,微啞的嗓音低低的:“不是想你親我。”

江眠稍頓。

他慢慢地哦了聲:“那我下次……”

“不行。”他話還沒說完,就被陳故打斷:“還是要親。”

陳故已經忍不住,鼻尖抵上了江眠的鼻尖,愈發輕的聲音就好似一團麵糊,過於黏稠:“我更喜歡你親我。”

江眠被他這親來親去的放肆話語弄得耳熱。

他剛想說先吃飯吧,陳故就直接吻了下來。

黃金糕很甜,還帶著濃烈的椰香,使得這個熾熱又強勢的吻就好像是故意這樣,不然嘴裏的糖塊怎麽能融化成糖漿在兩人唇齒間彌漫。

江眠被迫又嚐了一遍黃金糕的味道,還伴隨著淡淡的鐵鏽味,充斥著他的鼻腔,像是要堵住他的所有感官。

江眠是傾身過去的,這個姿勢讓他不舒服,尤其陳故沒法抱他,江眠就想掙脫。

因為他總覺得心慌,再說這是在外麵,哪怕是車裏也是外麵……

“眠眠。”

陳故不悅地咬了一下江眠的舌尖,因為用了點力,登時讓江眠疼得輕嘶了聲,他又討好地安撫了下江眠,但話語裏全是警告:“專心點。”

江眠真不知道陳故是怎麽發現他走神的,每次都是這樣。

實在瘋了似的壓榨他的呼吸空間的是陳故,他根本沒法反客為主,偏偏陳故就是知道他在遊神。

等到一吻結束後,江眠無意識地微擰著眉,紅腫的唇稍稍張開一點在搶奪空氣來舒緩自己的缺氧症狀。

陳故又親了親他,意有所指地蓋上了放在腿上的食盒:“吃飽了。”

他彎眼笑得純真又無辜,好似剛剛那個故意逮著江眠會讓江眠不自覺輕顫的地方掃的人不是他一樣:“回家吧。”

江眠不想說話。

但這也不是他第一次被親得有一堆脾氣卻又沒有半點發泄的意思了。

因為他也不是真的生氣,隻是……

江眠揉了下自己燥熱的耳根,默不作聲地望著車窗倒映出的陳故的身影,沒有說話。

陳故發動車子出了停車場,黑色的SUV沒入車流中,向著陳故家的方向而去。

今天的陳故要繼續睡沙發了。

但他睡得心甘情願。

尤其在江眠睡著以後,他可以站在臥室門口靜立著,看沒有上鎖的門。

陳故沒打算做什麽,他隻是喜歡看看。

從第一次發現江眠對他毫無戒心不會鎖門開始,陳故就總喜歡在大半夜爬起來看一眼門。

沒鎖他就很安心。

作者有話說:

我來啦!

今天隻有兩更了;

或許大家下午第二更就是六點的那更,要來早點?

來自抱一下都被鎖了的人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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