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雨在年三十停了, 但是江眠也沒有回家,而是留在陳故家裏陪陳故守歲。

他說要陪陳故過節,就是要陪一整套的。

他們從小區裏散步消食得差不多後就回了家, 陳故打開了電視, 春節聯歡晚會已經播放了好幾個節目,這會兒在表演舞蹈。

而江眠還沒從陳故那個願望的衝擊中回過神來。

太離譜了。

但確實是陳故的風格。

江眠脫了外套, 露出了裏麵深灰色的毛線衣, 毛線衣很薄,有點寬鬆,但剛剛好。

南方的冬天是沒有暖氣的, 或許有些地方的確可能會有人自己裝, 但是南界不太需要。

即便是過年,最高溫度也有十□□度,最低差不多是在六七度的樣子,在屋內開個暖空調就足夠了。

像陳故這種身體素質優越的, 就更加了。

他們出去時, 陳故就套上了那個外套,拉鏈都沒有拉, 裏麵還穿的是一件薄薄的長袖T恤, 看得江眠懷疑他會冷。

但事實上陳故的手很熱, 像個小火爐。

人和人的差距,真的很明顯。

江眠坐到了沙發上, 陳故給他切了一盤水果, 有蘋果和梨, 還剝了橘子和橙子掰好擺著了。

和陳故在一塊兒, 真的生活就像是藝術。

因為他拿著四種水果擺出了一個很可愛的小貓咪, 端上來時, 江眠這樣毫無藝術細胞的人第一時間都舍不得吃,先掏出手機拍了張照。

江眠退出時,手滑按到了相冊那邊,這才後知後覺自己跟陳故待在一起這段時間,手機相冊究竟被多少和陳故有關的東西給占據了。

從前他相冊裏,除了和學習相關的,就是和專業相關的東西,基本上沒有別的內容。

然而現在不是拍的陳故做出來的一桌子完全可以送去五星酒店當宣傳照的菜,就是果盤和下午茶。

因為這些陳故都會擺盤,他是那種兩個人吃個飯,都要擺盤的人。

上回那個糖醋鯉魚,魚躍龍門的姿勢就完美漂亮到了極致,還有上上回的下午茶,江眠不知道他做的是什麽,他隻知道那個擺盤真的太漂亮,就跟出展的藝術品一樣,江眠端著小碟子猶豫了很久,才狠心下勺。

和陳故在一起,原本應該是平淡的日常都變得豐富多彩了起來。

陳故還榨了一杯橙汁出來。

春晚正好放到小品,他在江眠身邊坐下,喝了口橙汁後擺在江眠麵前:“小品?”

江眠嗯了聲,端起來直接就著這個杯子喝了一口——畢竟陳故隻拿了這一個杯子。

陳故是直接榨了一大杯,用大杯子裝出來的,沒有分的原因是什麽,江眠清楚。

畢竟陳故不是第一次幹這事了。

他很黏人。

黏到很多東西都想要跟江眠共用。

因為最近陳故病發頻繁,所以江眠通過一些關係加了精神科醫生,那是業內很有名的一位心理醫生,隻可惜人在內地。

醫生叫陸宋,他隱去了陳故的名字問了對方一些情況,恰好陸宋最近在研究這方麵,所以給了他很多解答。

她說皮膚饑渴症的患者大多數是沒有安全感,個別還可以說是沒有安全感到極致,陳故這些故意沒有分杯子、想和他共用一些用具的舉動,其實還是在試探,想確認和他的親密度到了哪一步。

得了皮膚饑渴症的人,都會有一定程度上的自卑。

而陳故在愛情上的不自信、試探,就是一種自卑。

江眠不知道要怎麽解決,但既然陳故是在試探,那他就給回應好了。

共喝一杯橙汁而已,算不上什麽。

——

陳故問的是小品,但其實關注的是江眠。

他看見江眠直接拿起他剛喝過的杯子喝了口橙汁後,心情愈發輕快,於是又得寸進尺地衝江眠伸出手:“想抱著你看。”

江眠看他。

陳故微壓著一雙狗狗眼,深邃的眼瞳裏既有笑意,也有故意捏造出來的可憐。

江眠在心裏歎氣。

其實陳故沒必要可以賣慘的,抱他而已,又不是什麽難以決定的事。

但陳故真的習慣了。他習慣想要什麽必須要用什麽去換取。

江眠沒說他,隻主動地坐到了他的□□,由著陳故圈著他。

江眠對節日一向沒有什麽概念,也很久沒有守過歲了。

春晚的小品和相聲對他這種人來說實在是有點get不到笑點,還不如陳故跟他開玩笑會讓他感到快樂。

不過陳故很喜歡,江眠就覺得也不是不可以看下去。

而且陳故會有一些清奇的關注點跟他討論,讓江眠覺得好笑又無奈。

當春晚的主持人報到距離新年隻剩下兩分鍾時,江眠才後知後覺這一天就這樣過去了。

好像很短暫,但他不是第一次覺得一天的時間實在是太短,根本不夠用。

可這卻是他頭一次覺得過年很舒服,溫暖又伴隨著歡笑聲,每一分每一秒都讓他記憶猶新。

哪怕沒有書本,也過得那麽快。

等到最後的倒計時時,江眠聽著電視裏的電子煙花聲,砰砰的,卻沒有陳故落在他耳側的聲音那麽清晰。

哪怕陳故的聲音帶著點倦意,已經有幾分沙啞了:“眠眠,新年快樂。”

江眠應聲:“新年快樂。”

他微頓:“關電視睡覺吧,我估計你昨晚沒怎麽睡。”

畢竟他今早一起來就看見陳故在畫畫,看陳故那時候的模樣,多半昨晚根本就沒睡。

陳故也沒有多做糾纏,乖乖鬆開了江眠:“晚安。”

江眠關了電視,回了聲晚安。

他站起身來,回頭看望著他的陳故,在陳故示意前,主動彎腰在他唇上落了個吻:“好夢。”

陳故微頓,嘴角笑容擴大:“好夢。”

——

初一那天早上沒下雨,但天氣預報一如既往地播報了有雨。

陳故就希望這場雨能在晚上的時候落下來,最好是江眠準備走的時候。

可惜天公不作美。

江眠在這兒住了快一周,霸占了陳故的床快一周,終於也能還回去了。

而且因為江聊一這個月大概都回不來了,他初二那天還得代表江聊一去公司裏走一趟,和大家一起吃個飯,沒法來找陳故,這導致陳故送他走時更加幽怨。

江眠抿著唇,在陳故悱惻的注視下,再三保證了初三一定來,不會有意外,然後又主動親了一下陳故,再由著陳故把他撈回去,揉在懷裏將輕吻換成深吻,嘬得他舌尖連著舌根一塊發麻泛酸疼,才勉強安撫住陳故。

江眠以為不適應的會是過分粘人的陳故,但沒想到失眠的是自己。

他躺在熟悉的**,望著本該熟悉的天花板,第一次覺得這個屬於他的屋子是那麽的空**。

沒有陳故的氣息,沒有陳故的存在,沒有陳故的一切。

明明都開著空調,江眠卻覺得他這兒好像格外冰冷。

——總不能是因為他家比陳故家高了幾層吧。

江眠閉上眼睛,輕歎了口氣。

他翻身看了看時間,都淩晨一點多了,他還是沒有睡著。

於是江眠幹了件很大膽的事。

上回陳故在他這的沙發睡了一晚上,留了幾件衣服,他給陳故洗幹淨收到衣櫃裏了。

江眠把衣服從密封袋裏拿出來,嗅到上頭淡淡的洗衣液味,還有潛藏在底下的屬於陳故的氣息,心裏那點說不出的感覺就全部平複下去。

江眠看著手裏的這件T恤,心想這樣好像有點變丨態。

可他忍不住。

他把這件衣服帶上床,將腦袋埋在了衣服裏,終於得來一夜安眠好夢。

——

天亮後,江眠發現陳故在早上五點多就給他發了早安。

江眠:“……”

【江眠:早。】

【江眠:你怎麽起這麽早?】

陳故還是秒回的。

【豺:沒睡著QAQ】

關於陳故的備注,江眠最開始是不希望陳易深看見所以沒改,後來陳易深都知道了,就也沒必要了。

但陳故看見了他給他的備注,就不允許江眠改掉。

因為江眠給別人的備注都是名字,就連他爸江聊一都是,隻有他是這個。

他覺得很特殊,所以很滿意。

江眠看著陳故的消息皺眉。

【江眠:為什麽?】

【豺:不知道QWQ】

江眠想了想,給他打了個電話過去。

陳故也是秒接,他的聲音聽上去還有點委屈:“眠眠。”

江眠應聲,邊接水洗漱,邊問:“你昨晚一晚上沒睡?”

陳故昂了聲。

江眠頭疼:“你畫畫又有新靈感了?”

陳故似乎是忸怩了下,才開口:“不是。”

江眠微頓,總覺得陳故又開始了。

但他能怎麽辦呢。

從那天在病房他放棄掙紮的那一刻起,他就是被動的那一方了。

江眠:“那是怎麽了?”

陳故哼唧了兩聲。

江眠刷完牙後,耐心地再問了遍,陳故就小聲說:“我也不知道怎麽了,就覺得屋子好空,睡不著。”

江眠微頓。

他沒有第一時間說話,陳故以為是力度不夠,繼續淒涼道:“明明你在的時候,我睡沙發也睡得很好,可是現在我睡床都根本睡不著。”

江眠不是不能聽懂陳故的潛台詞,他靜默了兩秒後,也不知道究竟是為誰問的:“可我在的時候你也隻是睡沙發而已。”

看不見,摸不著,為什麽會因為他在不在而影響睡眠?

“可我的潛意識知道你在。”

陳故認真道:“隻要知道你在,我就會覺得安心。”

……原來是這樣嗎。

江眠洗了把臉,卻沒能讓自己冷靜下來。

他想江聊一說得其實也不全對。

如果喜歡上一個人,不需要他努力讓自己調動什麽情緒,喜歡會讓他的本能衝動。

因為江眠問陳故:“那你今晚要來酒店接我嗎?”

作者有話說:

嘿嘿嘿;

不知道有沒有讀者磕到,其實眠眠一開始沒明白自己為什麽沒睡著,到結尾陳故說的時候,眠眠才明白ovo;

然後關於番外,兩個幼崽我寫不來啦,我不會寫幼崽,但是眠眠穿越回去養陳故我可以問問編輯,要是可以寫的話可以安排,不可以寫的話我到時候番外會通知你們。不可以寫的話原因無非就是我是現代都市純愛,不是幻想,所以會有很多限製_(:з”∠)_;

不過要是可以寫的話,就兩個if番外了,一個是假如過去遇見,另外一個就是穿越這個;

然而我都還沒動筆(癱);

感謝在2022-10-18 14:02:49-2022-10-18 17:44:1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一隻瀟、有何不可、茶茶今天耳聾了嗎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