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胖的羅老師穿著一件墨綠色的羽絨服，與她講的被子植物果實很類似。
生物在高考體係裏算不上最難的，前有數學，後有物理，外加包抄的化學和英語，相對其它幾門課程來說上課氛圍要輕鬆一些。
再加上過了一個幾乎等於沒有的周末，星期一的早上第一節課全班幾乎都在昏昏欲睡中度過。
薑芋側著身子擋著身後京都牛郎仔的視線，耳機戴著靠窗的一邊，從兜裏重新掏出手機——
場景切換到會議室，除了變熊大叔的總經理和今夜你會不會來的色老頭外，目標和雭坐在一起，另外還有三個中層以及圍坐著旁聽的其它五名主管。
對微瀾來說，戰略策劃崗定位為經理級，幾周前隻有目標一人，直到雭的加入。
“各位同事，”變熊大叔坐在董事長的左手邊，“例會前我先通報公司的一個行政令。”
說著打開麵前蓋著鮮章的文件，“一個嘉許，一個警示。”
大叔環視了一圈人人自危的打工人，空氣裏透著一股壓抑，“首先，警示，戰略策劃部未按公司流程，未報上級批準，未獲得公司準允，擅自向總部套取未公示項目資料，造成惡劣的影響和後果——”
雖然沒有直接點名，在場的每個人心知肚明，新來的捅了天大的窟窿。
“鑒於此，”大叔聲音著重，“警示戰略策劃部一次！”
坐在最上首的老頭董事長“咳”了一聲，“我希望在座的上班都帶著腦袋，類似低級錯誤不要再犯，否則公司絕不姑息，好了，繼續吧。”
“好的，董事長，”變熊大叔低眉答道，轉過頭提高音量，“還有一個嘉許還是給到戰略策劃部，在與總部的上一個膠東半島的油氣項目中給予了極大支持，在集團大會上受到主席的點名表揚，因此給戰略策劃部一個公司的嘉許。”
“謝謝孫總！”目標幾乎是立即接下，“我也是在孫總和董事長的帶領下取得的成績。”
同樣沒有點名道姓，目標以部門負責人姿態受獎得意之情溢於言表。
……
視頻的另一頭薑芋皺了皺眉，望著目標一身新衣，如果不是為了取悅女色而是出風頭……半小時的預估進度過於樂觀了，需要重新評估。
……
“好好幹，”色老頭董事長投來讚許的目光。
而除了在場幾個領導外的其它人，大部分低頭直視手裏的筆記本，偶有幾個望向目標的眼色裏都掛著一絲不屑。
“我會的，”目標麵上的振奮顯露無疑。
自始至終，雭一直在摩挲著手裏筆上的夾子，從未抬頭看一眼場麵卻依然吸引在場所有男士若有若無的目光。
……
下課鈴打響，薑芋收起手機，趁著課間休息走出教室透透氣，另外也有身後夏半時不時飄來的目光煩擾，烏賊娘倒是立即跑到三八軍團中，聊著周末一個明星被偷拍的花邊新聞。
出了教室還是往樓頂天台，昨日的好天氣又被午夜時湧來的烏雲代替，天空有些發悶，像一口倒扣下來的鍋底。
薑黃手機又傳來位置變動的提示，點開後發現之前在省圖差不多一個小時後驅車前往城北方向。
城北？
薑芋凝視著整個城市的地圖，市局在城南，胡前墜樓的小區在東南方，家是在背後的西邊……所以城北有什麽？
城北一直都是整個城市的經濟滯後區，隨處可見上了年頭的老房子，幾年前曾流傳棚戶改造，隨後聽說冒出來很多釘子戶不了了之。
還是需要留下來，第二節是教數學劉老師的課，佛係教學理念的代表，於是在上課鈴打響後薑芋依然在天台吹著徐徐冷風。
從在地圖上三角形坐標的移動速度來看，應該還是公交車一類的交通工具，足足過了近半個小時暫時靜止下來。
周圍一圈不相幹的標識讓薑芋露出疑惑的目標，直到光標接著往其中一棟未有標記的建築走去。
薑芋立即切換到3D街景，定位到相同位置轉移鏡頭——是一排二層樓高的自建房，有修車鋪、便利店、小餐館和茶館。
除了更加疑惑，跟蹤手機裏的光標穿過建築走入其中，隻有切換到前置攝像頭。
也有可能為了找路，薑黃此刻把手機握在手裏，除了有些搖晃，基本的街景不是太難辨認。
隻是……薑芋麵色沉重起來——
“花花洗腳房”、“小愛精油按摩”、“君再來按摩”、“小妹妹KTV”……
沒猜錯的話，薑黃此刻所在的位置是這座城市為之詬病的花街，但同時也是喜聞樂道的人間天堂。
“他怎麽會去那兒？”薑芋自語道，“尋花問柳？自暴自棄？”
薑黃走進煙花巷內，然而此刻不到上午十點，各個低矮房子下的茶色玻璃門都是關著的，作為隻需要夜班的行業，這個點兒和普通人的淩晨差不多。
從巷子一頭到另一頭，保守估計有接近二十多家小店，沒有一家開門營業全都大門緊閉。
從手機的攝像頭裏的畫麵看得出來，薑黃曾站在一處虛掩著的門外停留了片刻，甚至還往前走了兩步，不過最終停了下來並繼續朝前走去。
薑黃出了巷子，麵對一條城市間的快速路，高架橋上飛馳著高速的車流，時不時有大車帶著載重駛過發出沉悶壓過路麵的聲響。
不遠處有一塊空地，零零散散裝著幾個健身器材，等走近了大多是壞的，還有一處長椅也幾乎殘缺一半。
薑黃走過去坐了下來，周圍到處可見的食品口袋和衛生紙，看上去已經很久沒有環衛工來打掃過了。
從隨身背的包裏取出一本書，從薑芋耳朵裏傳出紙張翻頁的聲音，非常緩慢，每一頁幾乎用時兩三分鍾……要麽是心不在焉，要麽是書裏內容晦澀難懂。
傾向於前者更多一些……薑芋歎了口氣。
放在往常同一時間，在刑偵重案六組的組長獨立辦公室裏，同是一個人正在給下屬布置當天任務。
而不應該是尋著廉價的精神刺激以轉移巨大的心裏落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