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與梁子央起了那番爭執後,我和他一直都沒有說話,其實不僅僅是和他,連著袁亦夙、斐柏言一齊,我都是不理不睬。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這樣,為什麽要這樣。
我究竟是在生他們的氣、惱著他們,還是自己為難自己罷了?!
可能是因為梁子央的那席話讓我猛然意識到,現在的我處在一個多麽難堪多麽尷尬的境地。
現在我每天都要對著洞悉自己心事的梁子央,麵對那個讓自己日思夜想又愛又惱的斐柏言,還有一個目光哀哀對自己癡情一片的袁亦夙。
這,讓我如何承受?!
或許,故作冷漠才是唯一的逃避之法。
一連幾次在我這裏碰了一鼻子灰後,梁子央似乎明白了這幾日我的反常與他有關,但了然於胸的他卻絲毫不覺著連累了那兩人有任何不妥與歉疚,反而是樂嗬嗬地看病煎藥喂藥,還時不時地逗逗劉翟。
因為不想與他們三人說話,我唯一的說話對象就隻剩下劉翟了,於是乎,劉翟頓時成為一個炙手可熱的人物。
“胖墩,幫我傳晚膳到我房裏來。”
“胖豬,先幫我去取藥!”
“胖墩,幫我給夜末哥哥送封信。”
“胖豬,先陪我去找柏言商量下連瑆的事情。”
“胖墩你不要搭理那種沒大沒小的臭小子!”
“胖豬你不要當那種不知好歹野丫頭的跑腿!”
“胖墩你告訴那個臭小子,你就愛當本姑娘的跑腿!”
“胖豬你轉告那個野丫頭,你是堂堂男子漢,不是被人使喚的跟班!”
“胖墩!!”
“胖豬!!”
如此這般的對話在不斷地重複上演,除了夾在中間那飽受折磨的劉翟外,似乎每個人都樂在其中。無論是樂此不疲間接鬥嘴的兩人,還是饒有興致旁觀的兩人。
這樣的冷戰情形一直持續到第三天淩晨連瑆的蘇醒時才暫時告一段落。
娥眉微皺,睫毛輕顫,粉唇微張,發出一聲極其微弱的細吟,連瑆緩緩睜開了眼。
我按耐不住心底的驚喜先開口輕柔喚道:“連瑆。”
“萩兒?”她脫口而出的名字讓我怔住了,萩兒?萩兒是誰?
慢慢眨了眨眼,她終是適應了室內的光線,隨後看清了圍在床前激動的眾人。
對上我的視線時,她也愣住了,隨即一臉警戒地盯著我嬌聲喝問道:“你是誰?”
她的話如同冰水澆下:她問我是誰?!她竟然不認識我?!!
急急抓著她的手:“連瑆,是我啊!我是夏淺曲!你不認識我了嗎?!”
“夏淺曲?我不認識你!你到底是誰?為什麽會在我房間裏?萩兒呢?萩兒!萩兒!!”
連瑆眼底的驚慌和無措是如此真實,讓大家不約而同地想起那日梁子央未說完的話:或許……
原來他想說的是,或許連瑆會忘了我們!!
難道遺忘過去的人過去的事便是梁子央口中連瑆可能會出現的最糟情況麽?
城主給她服下的那藥,不僅可以讓她沉睡不醒,還可以讓她在蘇醒後忘卻曾經曆的一切痛苦和不堪嗎?或者說是,忘卻她們之前的一切!!
心頭不自主地升起一股惡寒:那金麵城主,我該是說他尚且心懷一絲仁慈之心讓她們忘記曾經的痛苦,還是心狠手辣到如斯地步竟要殘忍抹去她們的過去?!!
如果那夜柏言沒有出現帶我離開,如果是我,如果是我忘了過去的一切,忘了我最愛的老爸老媽,忘了最愛的夜末,忘了我身後的他們,忘了所有的所有,那——
漫天漫地而來的恐懼和後怕讓我渾身發抖,挨我最近的袁亦夙察覺了我的異樣,情不自禁地伸手按住我的肩,低低安慰道:“不要擔心,子央會想出辦法的!”
“就是就是,老大你不要太擔心,這不還有子央嘛!”
默然點頭,我撐著床沿緩緩起身。瞧見我臉色慘白的模樣,袁亦夙無不擔憂地望著我,輕聲勸說道:“我先扶你回房休息吧!
“我,沒事。”
與飽受折磨的連瑆相比,我已經很幸運很幸運!!
情不自禁地向劉翟身旁的斐柏言投去感激的目光:柏言,真的真的很謝謝你!謝謝你幾次在我最需要的時候,如天神般地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