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由於與袁亦夙相處過一段時間的緣故,蘇醒後卻失憶的連瑆除了袁亦夙外,對誰都是一臉戒備,清澈的眼中藏著絲絲縷縷的陌生和疏離。

因為對袁亦夙有著莫名的親切和信任,無論袁亦夙走到哪裏,連瑆都是寸步不離地緊緊跟著,與其他人說話也是小心翼翼低聲細語,稍有些大的響動就立即躲到袁亦夙身後,眸中帶著掩飾不住的驚恐,宛如一隻被驚嚇到的可憐小兔。

想起昔日那個飛揚跋扈刁蠻任性的高傲郡主,眼前這一臉茫然的嬌小人兒讓人不禁心生憐憫。

在袁亦夙與她交談之後,發現她隻依稀記得過去的某些片段和幾個名字,而她對自己的姓名、身份、家族卻是一無所知。

據袁亦夙說,萩兒是連瑆的貼身丫鬟,自小便在連瑆身旁服侍,所以連瑆會在醒來之時,下意識地脫口喚出萩兒的名字。

當問她是否認識袁亦夙時,她雖搖搖頭說不認識,但卻是十分依賴地揪著他的衣袖,秋水似的雙眸可憐兮兮地粘著他不願移開。

連瑆的情況讓梁子央頗為困擾和不解,翻遍了隨身攜帶的醫書也沒有找到相似的病例。

見他一籌莫展,我暗自著急,同時也心存疑惑:連瑆的失憶,究竟是因為城主給她喂下的藥所產生的作用,還是另有隱情?如果隻是普通的失憶,那麽她應該隻是忘卻了過去,而不應該是讓她性格大變!

思索許久,我拉著梁子央來到僻靜的後院,說出我的猜測。

我的話讓梁子央沉默了,片刻他揉了揉眉心,道:“之前我從未與她有過接觸,並不是很清楚她的脾性。但如果依你所說,她的失憶並不一定是由藥物造成,也有可能……”

“也有可能是什麽?”我著急地追問。

定定地望著焦急的我良久,梁子央眸光閃爍了下,才輕聲說:“也可能是,她之前曾經曆過讓她無法承受的痛苦或刺激,所以在蘇醒之後,是她自己選擇忘記過去。”

聞言我失聲喊道:“是她自己?!!”

梁子央認真地點頭:“嗯。”

心髒猛地收緊:難道是因為在城主府遭遇的侮辱讓高傲的她無法忍受,故而自己選擇遺忘那苦痛的經曆?!所以連著過去的一切也一並忘掉!!

冰清玉潔的連瑆,高貴清傲的郡主,竟在她生命中最燦爛美好的年紀遭遇了不堪的一切,受到那般欺辱那樣對待,讓她如何麵對如何承受!!

“淺曲,如果——”梁子央沉重地低聲問道:“我是說如果,真是她自己選擇遺忘,那、你還會堅持幫她恢複記憶嗎?”

梁子央的話讓悲慟不已的我一僵,是啊,如果是連瑆自己選擇從腦中抹掉過去抹掉痛苦與屈辱,那我幫她恢複記憶的話,讓她情何以堪?

沉默半晌,我苦澀地開口:“子央,如果是你,你會如何做?”

長長一歎,梁子央滿懷惆悵地低語:“做與不做、怎麽做,都是錯!”

難道,我要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已經不再是她的她沒有過去地生活麽?

還是,在我想盡辦法幫她恢複記憶後讓她沒有未來沒有希望地活下去?

正如梁子央所言,做與不做、怎麽做,都是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