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沁心裏合計著,這麽好的男人,童醫生當年就這麽錯過了,現在會不會後悔呢?
“看什麽看?你買票了麽?”
她正在犯花癡,梁湛威卻突然開口說話,嚇得她小心髒撲通撲通地跳。
“買什麽票?你是動物園的猴兒麽?”明沁“嘁”了一聲,扭過頭去。
梁湛威也沒再接她的話,打了把方向盤,將車駛進了醫院的停車場。
快到童醫生辦公室的時候,明沁有些怯步了,她停下來猶豫道,“不如……我就在這裏等你吧,你自己進去好了。”
梁湛威想了想,說了句“也好”便獨自走進了位於走廊盡頭的醫生辦公室。
明沁在走廊裏坐裏不安,一會兒站起來轉轉,一會兒又翻翻手機,腦門上刻著一個明晃晃的“亂”字。
她一直勸自己不要胡思亂想,要相信梁湛威的為人。可不知道為什麽,耳邊一直回響著各種聲音。
他們在裏麵談些什麽?
這麽久都沒聯係過,會不會深情的擁抱?或者情不自禁地接吻?
半個小時過去了,仿佛就像過了一個世紀。
她抬頭望望四周,辦公區裏不見一人。於是,她踮起腳尖溜過去,將耳朵湊到門邊,想試試能否聽到什麽。
不得不說,醫生值班室的門還真不是擺設,隻能隱隱約約聽到有說話的聲音,至於究竟說得什麽,卻完全不得而知。
明沁有點兒不甘心,幹脆將耳朵直接貼在門上,想試試物理老師說得固體傳聲到底是不是這麽用的。
誰知剛把重心全倚過去,門就突然間從裏麵被打開了,還在踮著腳的明沁一個失重就整個人都撲進了梁湛威的懷裏。
尷尬!
太尷尬了!
明沁立刻從他懷裏掙脫出來站好,撫了撫後腦勺,臉燙到了耳根。棚頂赤辣辣的燈光沒有給她做半點的掩護,一副窘相全然擺在了童醫生戲謔的視線裏。
“呃……我……我……”
明沁吭哧憋肚了半天,覺得還是此處無聲勝有聲吧。畢竟解釋就是掩飾,說多都是故事。
梁湛威當然明白她一頭栽進來的原因,不過他看起來好像很匆忙,隻交待明沁在這等他,便扔下兩個女人頭也不回地走了。
明沁一腳門裏一腳門外,出去進來都不是,站在那感覺像被蜜蜂蟄了一樣,麵部表情都僵了。
“你進來。”還是童醫生先開了口。
明沁抬腳邁進了門裏。
“把門帶上。”
明沁回手將門關上。
“過來坐。”
明沁盡量踮著腳,不讓高跟鞋發出聲音,慢慢地坐在了童醫生的對麵。
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這個童醫生到底有什麽魔力,氣場大到竟讓她像一個聽話的小學生一樣,指東不往西。
她暗罵自己怎麽這麽慫,好歹自己才是現任,幹嘛要任她一個前任來擺布自己?
“你多大?”
上次在紀蕾的病房前見她的時候還帶著口罩,明沁隻記得她有一雙漂亮的大眼睛,今天一見才發現她的五官生得都很精致。
“三十一。”明沁老實作答。
童醫生盯著她,“我三十二,大你一歲,你要叫我姐。”
明沁心裏一沉,不僅有一絲泛酸,原來他們不僅是相貌如此般配,就連年齡也都如此相當。
隻是這種前任和現任的關係,叫“姐”是不是也太奇怪了?好像在論資排輩一樣。
這次明沁沒聽她的,職業微笑,“我還是覺得稱呼您為童醫生顯得更尊重一些。”
“隨你。”童年聽罷,便低頭看書,不再和她說話了。
氣氛忽然陷入某種古怪地僵持中。
棚頂的燈依舊赤辣辣的照著。
明沁正覺得渾身哪哪都不自在的時候,梁湛威回來了,身後還跟著一位身穿白大褂老醫生,看起來年紀大概六七十歲的樣子。
“老師,您怎麽來了?”童年立刻放下手裏的書,站起來問好。
“童年,我和盛老先生是老朋友了,他人雖然不在了,可他家裏的事我必須要管。你是咱們醫院婦產科的權威,這事交給你辦我放心。”
童年張嘴想駁回,“老師,我……”
老師擺擺手,“說到底這也是你們的家事,總拖著不解決也不是個辦法。”
“可是……”
“沒有可是。難道連我的話你都不聽了嗎?”
童年微低下頭,抿了抿嘴,最終十分勉強地答應下來,“好,我去。”
老師滿意的朝梁湛威點點頭,表示自己已經完成了他交待的任務,便開門離去了。
雖然是前女友,但明沁覺得盛家用這種方式去勉強別人不願意做的事,心裏有點兒過意不去,便想說幾句好聽的讓童年心裏平衡平衡。
“童年姐,我先代表盛家向你表示感謝。”說罷,她還微微地點了點頭,以示她才是盛家大少奶奶的身份。
“你叫她什麽?”梁湛威手指著童年,蹙著眉頭問明沁。
明沁心裏一緊,難道自己又說錯話了嗎?
“童……童年姐……”
梁湛威將目光從明沁的臉上移到童年的臉上,“你真是什麽便宜都敢占啊?”
童年潤了下嘴唇,漫不經心的假裝撣一撣衣袖,“叫聲姐怎麽了,又掉不了一塊肉。”
明沁完全被這倆人給弄懵了,站在原地不知道他倆到底因為什麽在爭執。
梁湛威瞪著童年的雙眸微微眯起。
半晌,童年輕咳了一聲,朝明沁喊了聲“嫂子”。
嫂子?
明沁覺得這個稱呼比剛讓她叫姐還要狗血。
“過幾天我會讓人派車來接你去盛園。”
梁湛威說完就拉著明沁往外走,沒想到童年冷冷的聲音卻在背後響起。
“用不著。”
梁湛威站住,轉回身盯住她,聲音比她還要冷,“你再說一遍。”
明沁見童年的喉嚨滑動了一下,她的眼簾一直低垂著,極不情願地回了一句,“知道了。”
自打從醫院出來以後,梁湛威的眼睛裏有了些許笑意。明沁不知道他是因為完成了母親交待的任務高興,還是因為見到了前女友而感到開心。
她真的很想問問,但又很擔心他會對此介意。所以猶猶豫豫的,一直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梁湛威見她滿懷心事,有些反常,“怎麽不說話?”
“見到她很開心吧?”
她說完就後悔了,覺得自己問得有些太過直白。
“算是吧,算起來也有六七年沒見了,想不到她最後還是決定回涼城。”
梁湛威說話的同時,頭也跟隨著車裏的舞曲輕輕搖晃,一首熱情奔放的牛仔舞徹底釋放了他的亢奮。
主駕和副駕不過隻隔著一個檔位,卻一個似火,一個如冰。
明沁沒想到梁湛威答得這麽幹脆,這麽直白,心裏很鬱悶。
既然如此,自己也幹脆直白點,“那你以後打算怎麽辦?”
梁湛威好像並沒有意識旁邊這個醋壇子已經打翻了,仍舊跟著節奏搖頭晃腦。
“多叫她來家裏坐坐,人心都是肉長的,總有機會和好的。”
“和好?你們和好了我怎麽辦?”
明沁忽然覺得梁湛威的側顏一點兒都不帥了,像極了渣男的樣子,這樣的話他都能如此輕鬆地說出來,簡直連點基本的尊重都沒給她。
梁湛威扭頭掃了她一眼,又轉過來繼續開車,“我們和好關你什麽事?大家一起和和睦睦地過日子不好麽?”
“你……”明沁覺得他越說越過分了,豎起眼睛沒好氣地質問道,“失去了才知道應該珍惜對吧?”
梁湛威雙手拍了下方向盤,點頭感歎道,“誰說不是呢,現在想想當初就不應該讓她走。”
“停車!”明沁再也忍不了了。
“為什麽停車?”梁湛威不理睬她,還是繼續往前開。
“我叫你停車!”
梁湛威還是不理睬她,又徑自往前開了一段後,在路口向左一轉,直接將車開進了盛園,停在了水月雲天的門前。
車子熄了,音樂停了,車裏一片寂靜。
“好了,停了,有什麽話就說吧。”
梁湛威從煙盒裏抽出一支煙,車裏僅有打火機發出的微弱光亮。
明沁沒想到他這麽快就打算攤牌了,看來在辦公室裏的聊得相當好了。
既然如此,把話說開了也好,畢竟曾經答應過他如果有一天找到他有了喜歡的人,那她會主動離開,絕不食言。
“我先表個態,我沒辦法和你們和和睦睦地生活在一起,既然她回來了,我走就是了。”
月光下,明沁的眼淚就在眼圈裏打著轉。
梁湛威繃住表情,一臉不解地問她,“為什麽不能?”
“你還問我為什麽不能?”他的態度讓明沁覺得完全無法接受,“這是違法的你不知道麽?”
梁湛威實在憋不住了,再不笑出聲來就快要憋出內傷了。
“請問梁太太,老婆和妹妹一起和和睦睦地過日子究竟觸犯哪條法律?”
“妹妹?”明沁用懷疑的目光看著他,盡管借著微弱的月光根本看不清他的眼。
梁湛威抬手彈了她一個腦瓜崩兒,“在聖龍山上的時候,我跟你說過我本姓是什麽。你對我的事這麽不上心,是不是應該表示一下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