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湛威正對著電腦聚精會神地看著什麽。見來人是明沁,便叫她一起過來看。
這是沈然傳回來的一份關於紅袖公司的詳細資料。他辦事從不讓人失望,這份資料的確夠詳細,可以說是將這個公司徹底查了個底兒朝上。
法人孟昭天,三十三歲,畢業於山海大學土木工程係。之前是一名編製人員,去年才辭職創辦了紅袖麵粉廠。
除了孟昭天的個人信息以外,就連他的妻子,以及夫妻雙方的親屬,親屬配偶的詳細資料也一並都有。
梁湛威站在落地窗邊抽煙,待明沁看完之後才問,“看出什麽門道了?”
“第一,孟昭天所學的專業與經營管理根本不搭邊兒。在沒有經驗的前提下,就貿然辭掉如此體麵的鐵碗飯,情願當起暴發戶辦起了一竅不通的麵粉廠,這點就有很大可疑。”
“第二,以紅袖和花井的流水來看,幾百萬的經濟往來純屬平常,均是由紅袖墊付壓貨結賬。如果家底殷實到這種程度的話,朝九晚五這種工作對他來講豈不算很苦逼?反正我是不會相信他上班是為了讓祖國更加繁榮富強。”
明沁往下滾著鼠標滑輪,手指敲著顯示器屏幕又接著分析。
“還有這裏寫著孟昭天的經濟情況,你不覺得這裏更奇怪嗎?”
梁湛威依然麵向窗外,背對著她,“何以見得?”
明沁稍微一頓,快速地滑了幾下鼠標,開口說道,“這麽大個廠長,隻有一張銀行卡,是不是也太搞笑了些?不過有一點我不明白,流水顯示紅袖沒有任何客戶,僅是抱上了花井這一家的大腿,難道他不怕花井壓價的威脅從而讓他麵臨倒閉甚至破產?”
梁湛威黑沉著臉冷笑,話極其有深意,“除非他知道這種事情永遠不會發生。”
看罷這些,明沁搖了搖頭,“至於其它的,我就看不出來了。”
梁湛威走到她身後,用兩臂把她圈在中間,“你有沒有發現,每個月一號,花井結賬的款項一旦到賬,當天便會被一分不留地盡數取出,這麽一大筆錢去哪了?”
明沁快速返回孟昭天的流水位置,發現果然如此。那些錢沒有任何的轉賬記錄,全部是在櫃台一次取出。
“難不成他是個妻管嚴,把錢都交給他老婆來管了?”
她一邊說,又一邊翻查孟昭天他老婆的流水記錄。可奇怪的是,他老婆的三張銀卡上加起來總數也不過幾十萬,每次進出的流水也都不多,完全符合一個三口之家的日常開銷。
明沁還是想不通,她仰起頭問道,“那你說錢都哪去了?”
梁湛威笑了笑,順勢低頭親了一下她的小嘴兒,“錢可是好東西,自有它的去處。用不了兩天,沈然就會帶給我們答案了。”
明沁發現原來這一些他早就洞察到了,居然還讓自己耗掉大量的腦細胞來猜,不禁一臉苦逼相,“你都知道了你還讓我說,真討厭!”
梁湛威抬起兩手捏住她白嫩嫩的小臉蛋兒,眼裏掠過一絲笑意,“我很單純,你一直這樣盯著我,我會害羞。”
“一邊呆著去!”明沁打掉他的兩隻大手,將頭收了回去。
藏在背後的神秘麵紗雖然還沒揭開,但也往前邁了一大步,總算是安江之行沒有白去。
倆人正膩歪著,屏幕右下角就跳出一個新聞彈窗。明沁順手點進去,一行大字赫然亮於眼前。
【盛世二少奶奶“屍骨未寒”,冷血二少重返花柳間!】
“這人還沒死呢,他們就說人家‘屍骨未寒’,我看他們一個個的才是喪盡天良!”
雖然紀蕾讓明沁背了一個大鍋,但她還是就事論事,指責那些無良記者不該用這樣犯忌的字眼兒。
可是話說回來,罪魁禍首又是何許人也呢?
“話說你弟也真夠過份的,紀蕾我就不說什麽了,那婉兒呢?他不是前幾天剛跑到曆城,死活都要做人家的男人麽?真是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梁湛威看她一副憤恨不平的勁兒,反而覺得很好笑。
“紀蕾擺了你一道,你還替她打抱不平?”
“我是替婉兒打抱不平。”
“洪婉兒跟老二又沒有什麽實質性的關係,你替她打什麽抱不平?”
“我是替那些被他傷害過的女人打抱不平。”
“你又不認識那些女人,為什麽替人家抱不平?”
“我們都是女性,打個抱不平不行嗎?”
“不行。”
四目相對了幾秒,實在懟不下去了,明沁喉嚨滑動了一下,幹脆收回目光不理他了。
她順著標題往下滑動網頁。正文配字密密麻麻,不用看也知道一定是在曆數盛有謙的各項“宗罪”。
她也無暇細看,隻是滑到中間的時候,配圖上依偎在盛有謙身邊的女人背影,牢牢吸引住了明沁的目光。
“這個女人的背影……我怎麽覺得似曾相識呢?”
她蹙起眉頭努力去回想,記憶卻在某處斷節了。
盛有謙在盛鴻名還在世的時候就如此,這也是為什麽盛鴻名在去世前還交待梁湛威幫他掌舵的原因。
他的不成熟,甚至是幼稚,陪他一起長大的哥哥早已司空見慣。
這樣一來,盛家對他的要求底限也降得很低,隻要不是出了人命,一切皆在梁湛威的接受範圍之內。
所以,他根本不屑一顧,“圍著他轉的除了模特就是演員,整天在電視上晃**,有什麽可稀奇的,你還是省省腦細胞好用來幫我吧。”
明沁一臉哭喪,趴在桌子上向梁湛威求救,“我現在已經沒有可以節省的腦細胞了,因為已經全部耗盡了。”
梁湛威知道她葫蘆裏賣得是什麽藥,於是便隻笑不言語。
明沁從他的笑容裏發現有門兒,立馬衝過去摟住他的脖子來回地晃,“好老公,不如你幫幫我吧。”
“幫你可以,隻是我有什麽好處?”梁湛威抬頭盯著她看。
明沁想了想,在他的臉上來了個蜻蜓點水,“這樣行不?”
梁湛威搖搖頭,“太保守,太沒誠意。”
“那你想怎樣?”明沁眯起眼來瞪他。
梁湛威用壞壞的目光打量著她的胸部,臉上還露出一股邪笑。
“好!那我就豁出去了!”明沁一拍大腿,儼然一位好漢來自梁山,“隻要你能辦成此事,小女子任憑處置!”
梁湛威瞄了她一眼,“這就答應了?簡直是沒太原則和立場了,我看還是算了。”
“你到底幫不幫我啊?”明沁有點著急了。
她深知這項任務是緩和她與婆婆關係很好的一次機會,隻是眼下除了梁湛威,她真的不知道還有誰可以幫到她。
看她起急的樣兒,梁湛威笑得甚是開心,“幫幫幫,說吧,到底什麽事。”
見他終於同意了,明沁連忙從沙發另一端繞過去坐在他身邊,“媽說紀蕾的身體不適合往返醫院,而且我也確實見到盛園門口蹲點守著的記者。所以,媽讓我去聯係上次的那個童醫生來家裏給紀蕾做檢查,順便再請她吃頓飯表示感謝。”
梁湛威聽了之後臉色驟變,一時間心頭開始波瀾起伏。
隻是明沁還深深地陷在困擾裏,並沒有留意到他臉上的微表情,一個人還在自顧自地嘀咕著,“檢查不是需要儀器的麽?總不能把那麽大一台超聲設備也一同搬來盛園吧?”
梁湛威沉默了大概一分鍾,然後將手裏的茶盞放下,從桌上抄起手機發了個信息。
“叮”一聲回複,他看完又手機裝進口袋裏,將沙發上的外套和手包一並丟給明沁,“我們走。”
明沁怔住,“去哪?”
他說,“去見童醫生。”
在她的印象裏,梁湛威的異性朋友本來就少得可憐,自李曼凝之後好像那些異性朋友一夜間都消失了一般,再也沒見他與誰有過往來。
難道他認識童醫生?怎麽從來沒聽他提起過?那為什麽上次在醫院的時候,童醫生卻仿佛並不認識他?
明沁覺得這裏好像有故事。
不會是……反目成仇的前女友吧?
想到這兒,她小心翼翼地偷瞄了一眼正在專心開車的梁湛威。他此時表情有點兒嚴肅,虎著臉也不笑,眼看著就快到醫院了,這一路上他可是一個字都沒說過。
要真的是前女友的話,那婆婆非要見童醫生的意思是……
明沁難過地歎了口氣,曾經對自己就像對親生女兒那樣好,不過是替紀蕾背了個鍋,翻臉也就罷了,突然懷念起兒子的前女友是幾個意思?還要以檢查的名義叫到家裏來吃飯?
她越想越生氣,婆婆這麽做是不是有點太過分了?好歹自己也是盛家明媒正娶的少奶奶,現在請前任回來插足自己兒子的婚姻算是怎麽一檔子事兒?
明沁再次斜眼瞄了下旁邊的這個男人,他的側顏在路燈下顯得輪廓更加的分明,從任何角度看過去都很迷人。他哪怕隻是靜靜地開車,也會散發出一種獨特的男性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