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遠山冷臉哼她,“梁湛威除了讓你邀請我們去盛園過除夕,就沒別的事了?”

明沁當然知道這隻老狐狸心裏打得是什麽主意,但臉上卻裝做若無其事,“你指得是什麽事?”

“行了,知道了,會去的,”明遠山今天的態度與以往大不相同,坐在沙發上竟和她話起了家常,“在盛園的日子怎麽樣?婆婆和女婿都對你好嗎?”

“比起你和你老婆,那肯定是好多了,”明沁笑了笑,“您的關心還真是讓我有點受寵若驚啊。”

明遠山板著的冷臉裏忽然閃現一副慈父的表情,“平時對你比較嚴格,那是希望你能變得更優秀,再怎麽說你也是我明遠山的女兒。知道你過得好就行了,也不辜負我當初那麽促成這門婚事的苦心了。”

果然如此,明沁算是徹底信了當梁湛威的那番話了。

“爸,既然你和我媽都希望我過得好,那以後能不能別總當著我婆婆的麵提生孩子的事情?”明沁說完就嘿嘿傻笑,兩隻眼睛彎得像月芽一樣。

“哼,沒用的東西。讓你生兒子不也是為了你好?盛園的長子又能生出長孫,還不都是為了保住你在盛家的地位嗎?不知好賴的東西。”明遠山大失所望,臉上多了幾分憤怒之意。

明沁就知道,和這種人永遠也無法調到一個頻道上,說到根本,大家就不是一路人。

“行,既然你這麽想,那我也無話可說,”她站起身大有要走的意思,“回頭我要是不得誌了,你要還想在盛園有一席之地,那也是白日做夢了。”

“等等,我話還沒說完,你急什麽?”明遠山瞪著她,示意她先坐下。

明沁把目光轉向電視,不再看他了,“還有什麽吩咐,您老人家請講。”

明遠山喊來傭人,也給明沁上了杯茶,“你總說梁湛威對你好,有多好?”

明沁知道他想問什麽,沒想到老狐狸的尾巴這麽快就露出來了,便順著他的話給他鋪台階,“好到……可以參與盛世的業務。”

“哦?這麽說盛世的很多事情你都知道了?”明遠山摩娑著下巴,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的女兒。

明沁晃了晃頭,一副很乖巧的樣子說道,“那是自然,像《三生石》的影視項目,還有半島故鄉的地產項目,我都有參與其中。”

“真的?怎麽從來沒聽你說過?”

明遠山斜著眼打量她,對她的話充滿了質疑,曾經那個話不多說的乖乖女,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有本事了?竟然懂得商場上的事情。

明沁抻了個懶腰,一臉無所謂的樣子,“每次見麵你都劈頭蓋臉的數落我,哪有機會聊這些事。唉,你要是再這樣下去,估計我婆婆和你女婿就會質疑我,自然也不會再讓一個被親生父親嫌棄的人參與項目上的事了。”

“胡說!我教育女兒與你參不參與項目有什麽關係?”

“我婆婆肯定會想啊,她親爹都這麽數落她,那她肯定有問題。這樣的人怎麽能參與盛世這麽大集團的業務呢,萬一出了問題,那損失慘重啊。”

明遠山目光低垂,左右轉了兩下眼珠,抬手打發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明沁還是第一次笑著走出娘家大門,原來所有人都有軟脅,就連這隻老狐狸也不例外。

除夕這天早上,外麵瑞雪紛飛,明沁早早的就起床了。

她把梁湛威也從睡夢中拉起來,興高采烈地說,“外麵下雪了,咱們去堆雪人吧。”

梁湛威走到窗邊,揉揉眼睛,調子懶洋洋的,“瑞雪兆豐年,好兆頭。”

兩個人洗漱過後,讓蘭姨給找了一些堆雪人的工具,在鋪滿銀霜的大地上留下了一串串的印跡。

“咱們也叫上老二和蕾蕾吧,怎麽樣?”明沁說著,就拉著梁湛威一起朝碧波雲海走去。

推開門的時候,客廳裏隻亮著一盞微弱的燈光,安靜得可以聽見自己的呼吸。

“蕾蕾,起床了嗎?”明沁怕嚇到他們,隻是輕聲地喊著。

樓上樓下一片寂靜,連傭人的影子都不見一個。

梁湛威拉著明沁的手,循序漸進地往裏走。忽然在樓梯轉角處的地上坐著一個人,嚇得明沁“啊”的一聲,趕緊躲到梁湛威的身後。

定睛一看,居然是紀蕾!

“蕾蕾?你怎麽坐在這裏?”明沁伸手把她扶到客廳的沙發上。

紀蕾穿著淡藍色的絲綢睡衣,梁湛威不便靠前,待點亮客廳的燈之後,便遠遠地坐在了靠近門口位置的沙發上。

“嫂嫂。”紀蕾緩緩地抬起頭,臉滿疲憊,整個人十分憔悴,兩隻眼睛紅腫得竟像桃子一般。

“蕾蕾,你不會在這裏坐了一夜吧?發生了什麽事了?”麵對紀蕾珍珠般的眼淚,明沁心疼地抽了幾張紙巾,不停地為她拭淚。

一隻猛虎受了傷,自己躲到無人的角落裏舔舔傷口,很快就會好了。可是一旦有人對他噓寒問暖,它就再也受不了了。

何況,紀蕾並不是猛虎,她隻是隻萌貓。

她抱著兩條腿蜷縮在沙發上,眼淚一對一雙地掉下來,將身上的絲綢睡衣打濕了整整一大片。

明沁看了一眼梁湛威,不用猜也知道,這都是和盛有謙鬧別扭的結果。

“我上去看看他。”梁湛威起身就往樓上走。

“哥……”紀蕾叫住他,聲音顫顫的,“有謙他……他已經多日未歸。”

梁湛威無奈地抽回腳,又坐回到沙發上,從外套口袋裏抽出一支煙點燃後,便給盛有謙打電話。

紀蕾的臉頰上還掛著淚水,她目不轉睛地盯著正在打電話的梁湛威,害得明沁也跟著屏住呼吸,客廳裏一時間靜得可以聽見落針的聲音。

“在哪?”電話接通後,梁湛威的語氣,冷得不亞於外麵的下雪天,“不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麽?給你半個小時,趕緊給我滾回來!”說完直接就掛斷了。

“哥,待他回來之時,好言相勸即可,且不可吵鬧。”紀蕾已然忘了自己的裝扮,從沙發上赤著腳直接衝到了梁湛威的麵前。

梁湛威將臉扭到一旁,對她也是有點恨鐵不成鋼,“你還是不了解他,即使你愛得這麽卑微,也同樣換不回來什麽。明沁,先帶她上樓換衣服洗漱,這麽喜慶的日子別讓媽擔心,我先去蘇荷雅居了。”

紀蕾的狀態不佳,勉強洗了澡之後,明沁又用淡妝來幫她遮掩憔悴的臉龐。

現下沒人了,紀蕾才說盛有謙已經有日子晚上不回家住了。原來前幾天的晚飯時間,在蘇荷雅居碰見他,也不過是特意回來走個過場而已。

上了妝之後的紀蕾看上去分外清秀,隻是眼神裏透出的都是數不盡的幽怨。

她們走到蘇荷雅居門前時,白色賓利就停在門口,紀蕾見了有些心神不寧,“嫂嫂,待我父母到來時,切不可提有謙徹夜不歸之事……”

“知道了,知道了。”明沁當真搞不懂她心裏到底在想什麽,望望門前的兩個大紅燈籠,也隻好歎氣作罷。

蘇荷雅居的氣氛一片詳和,家裏所有人都穿著喜慶的唐裝歡天喜地地迎接新年地到來。

她們前腳剛踏進客廳,盛有謙立刻就走過來摟住紀蕾,滿臉的濃情蜜意,“寶貝,看你睡得那麽香,我都沒舍得叫你,快過來給媽拜年。”

紀蕾一臉懵,雖然一時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但這畢竟是盛有謙第一次對她如此溫柔。她憔悴的臉頰也終於露出了新年的第一抹微笑。

兩對小夫妻並列站好,一起鞠躬向梁潤穎道新年好。梁潤穎開心極了,立刻開始分發紅包,人人有份,就連傭人們也不例外。

早飯過後,梁潤穎審查了一遍年夜飯事宜,見一切妥當,才安心地坐在沙發上開始看各類新春聯歡節目。

兩對小夫妻便衝到院子裏,把早起的雪人計劃挪到此刻進行。紀蕾看見盛有謙玩得像個孩子一樣,心裏很甜,早上空洞一般的眼神早已消失不見了。

片刻工夫,盛園的院子裏就多了一位矮胖矮胖的新成員。

趁著梁湛威聚精會神地給雪人按鼻子的空檔,明沁在地上悄悄地抓了把雪,一把塞進他的脖領子裏。梁湛威被涼雪一激直接蹲坐在雪地上,反應過來之後就立刻從地上團了個雪球,滿院子追著她跑,兩個人玩得是不亦樂乎。

而盛有謙卻不顧地上的涼氣,直接盤腿坐在雪人麵前,用兩顆黑棗給它裝上了眼睛,又揀起梁湛威掉在地上的胡蘿卜給它按上了鼻子,最後還用一個紅色的小辣椒給它按了嘴巴。

紀蕾走上前,摘下自己的圍巾,圍在了雪人的脖子上,這樣一來胖雪人便顯得更加惟妙惟肖了。

幾個人正玩得開心,大門口有車徐徐地開了進來。

“是我母親!”紀蕾站起身就朝那邊跑,剛跑幾步忽然又站下,折返後蹲在原地。

“怎麽不去?”盛有謙忙著給雪人的圍脖擺造型,閑暇間隨意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