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王嫣。”她拿著手機,清了清嗓子,然後才接起來。
“明小姐,這都幾點了,您和梁總怎麽還沒下山呀?喬組長說讓大家收拾下,明天咱們就要去下一個景點了。”
聽了王嫣的話,明沁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因為這表示大家目前還不知道他們已經離開聖龍山了。
她看了一眼梁湛威,對著話筒說道,“我和梁總訂了明天的航班飛蘭國,告訴喬組長就不用等我們了,你要幫他照應著大家,有事再和我聯係。”
“哦,那好吧,”王嫣的語氣有些失落,“沈特助和劉醫生都去了,我也好想去。”
“沈然能文能武,劉醫生妙手回春,你能幹什麽?”明沁故意懟了她一句。
電話那端靜默了幾秒,然後才不甘心地回道,“我隻能當電燈泡了,嘿嘿。祝你們玩得愉快。”
掛斷電話之後,趁著明沁搖床頭的時候,梁湛威直接將她的手機給關機了。
“關了幹嘛?”明沁倒了杯溫水,用吸管喂著他喝。
“你的手機沒有裝置防定位係統,我怕那夥人追到這來。畢竟我現在這樣,沒有能力保護你。”梁湛威咧著發紫的嘴唇,笑得有些勉強。
這一席話,字裏腔間都流露著濃濃地關懷和寵溺,明沁就像吃了蜜,臉上的笑容仿佛是在疲憊中綻放的一朵花。
不一會,沈然和劉醫生從外麵回來了,手裏還拎著很多東西。
劉醫生從保溫桶裏盛了一碗粥遞過來,“明小姐,我讓院裏給你準備了紅糖小米大棗粥,可以補血,趁熱喝吧。”
梁湛威皺眉一蹙,轉頭質問沈然,“她也受傷了?”
“當然沒有,是梁總您送進來的時候已經失血過多了,”沈然搬了把椅子坐在床邊,“我和劉醫生的血型又和您對不上,是明小姐兩次獻血才把您救回來的。”
之前因為橙汁的事,其實沈然對明沁的屬性還是持保留態度的。但昨天見她不顧一切的超量獻血,現在竟也對她有些刮目相看。
“你們簡直是胡鬧!”梁湛威情緒激動,說話過於用力,撕扯著傷口疼得他直吸冷氣,“這麽大的醫院沒有備用血嗎?我又不是什麽罕見的血型。”
“梁總您息怒,小心傷口,”劉醫生兩手撐在床尾的欄杆上,他的話又讓大家回想起那讓人心驚肉跳的搶救瞬間,“總之是機緣巧合吧,也是不得已才讓明小姐受委屈的。”
明沁坐在旁邊用勺子大口大口的往嘴裏填粥,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行了,一點血而已。回頭你多給我弄點好吃的,也就補回來了,別大驚小怪的了,隻是你現在身體裏流著我的血,以後可就得聽我的了。”
梁湛威眨了個眼的工夫,明沁就把碗端起來仰頭喝了個幹淨,巴掌大的小臉都快埋進碗裏了。
“這話聽起來,我好像吃虧了呢。”梁湛威想笑,可是扯著傷口又疼,臉上的表情看起來有點奇怪。
這時,沈然在旁邊很淡然地批注了一個高情商注解,“這個就叫‘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病房裏的另外三個人,一起將目光向他身上聚攏,明沁小聲叨咕著,“好家夥,原來你才是‘汙王’啊。”
沈然被看得渾身不自在,連忙轉移話題,“咳……梁總,您看咱們是不是應該商量一下轉移的事情了?”
大家的思緒一下子被扯了回來,還沒等梁湛威開口,明沁就先把話頭搶了過去,“我已經想好了,咱們去桃江養傷,那離涼城不過兩百公裏,有什麽事也方便照應。”
她的話,字字珠璣,擲地有聲,從各個方麵都替梁湛威考慮得十分周全。
沈然和劉醫生聽完之後,也紛紛點頭,但他們還是習慣性的將目光投向病**的梁湛威,等待他做出最後的決定。
“老板娘都下命令了,還不趕快執行。”梁湛威這句話,是明沁有史以來聽到過最虛弱的調侃。
她也隻是抿嘴笑笑,不接他的話茬兒,任由他打趣自己。
“好,那我負責聯係桃江那邊的醫療問題,”劉醫生單手向上推了推眼鏡,好像被什麽問題困擾著,“隻是,選擇哪種交通工具,咱們還要好好商量一下,畢竟不是短距離。”
“我現在去提台車吧,路上梁總也能舒服一些。”沈然先發表了自己的意見。
聽了他們的提議,明沁站起身,默默地走到窗邊,若有所思的看著窗外。其他人也都不說話,給她留了足夠的思考時間。
“不行!”半晌,明沁忽然轉過身,像是拿定了注意,“以他現在的身體情況,就算我們日夜兼程,至少也要兩三天的時間才能到桃江。高速又不是給我們一個人開的,變數太大,我不能讓他冒這個險。”
之後,她的食指在下巴處摩娑了幾下,“劉醫生,梁總現在能坐直升機嗎?”
“能坐,”劉醫生肯定地點點頭,“盡量飛低些就是了。”
明沁激動地打了個響指,“太棒了!既然地上不安全,那咱們就還上天。我算過了,六七個小時就能到桃江,這是目前的最佳方案。”
梁湛威躺在病**暗自慶幸,若是自己再睡上兩天的話,又怎麽能看到明沁這副處之晏然、方寸不亂的樣子呢。
“怎麽樣,老板,您還滿意這個方案嗎?”
“就按老板娘說得辦。”
一切都已敲定,明沁心裏這塊大石頭也已經落地了,俏皮的笑容又重新掛在了臉上。她從袋子裏拿了水果出來,削皮切塊分給大家吃。
遞到劉醫生麵前時,他卻擺手一笑,“算了,甜得都快被齁死了,哪裏還得吃得下。我先去和院長溝通下,看什麽時候可以出發。”
明沁被他說得有點難為情了,隻是輕聲一笑,捋了捋頭發。每次笑起來的時候,她臉頰兩側的酒窩,都像盛滿了馥鬱的佳釀,讓梁湛威看得癡醉入迷。
晚飯前,劉醫生已和院長溝通好,梁湛威的情況比較理想,他們隨時可以出發,並由他來準備路上的醫療設備和應急用品。沈然仍舊負責聯絡直升機,另外還有桃江當地的安保工作。
晚上九點,幾個人在病房裏臨時開了小會,他們將明天的流程再次捋順後,才各自回房休息,為明天的轉移養精蓄銳。
次日一早,醫院人員將梁湛威抬上了直升機,院長又將他的病例全部交給了劉醫生,還做了些簡單的囑托。而那個服務生由於缺血性休克,一直昏迷不醒,最後也同樣是用單架一並抬上去的。
為了避免出現岔頭,大家並未做過多的話辭,螺旋槳飛速旋轉,直升機很快就從停機坪起飛,朝桃江方向出發。
在明沁的精心策劃下,七個小時的路程,一切順利。
劉醫生聯絡得是桃江一家高級護理中心,是由全國知名教授、主任醫師、護理人員組成的一個高端護理團隊。這裏雖然不能做大型手術,但從術後康複的角度來講,卻要更勝一籌。
明沁獻血後身體虛弱,一路上精神又高度緊張,安頓好以後,梁湛威便讓明沁先去休息,由沈然留下來照顧他。
看著明沁帶上門出去了,沈然便拉椅子坐在了病床邊,“梁總,有個問題我心裏一直有疑惑。”
“說。”梁湛威靠在床頭,看上去有些疲憊。
“明小姐那天為什麽會獨自跑到滑雪場並被人關在裏麵,我想其中一定另有隱情。”
梁湛威眼簾低垂,歎了口氣,“她應該是被什麽理由吸引才跑出去的,所以後麵我才會收到她在樹林裏有危險的短信,這群人的目標不是她,仍然是我。和橙汁事件一樣,她隻是被利用了。”
聽他這麽說,沈然算是把遇襲事件的開頭弄明白了,提起明沁,他又想起來還有事要匯報,“對了,梁總,之前您讓我對比明小姐和南聖悅的資料,有發現了。”
梁湛威抬了抬眼簾,顯得饒有興致,“和我猜得一樣麽?”
“基本差不多,南聖悅兩年前出境蘭國,明小姐兩年後突然從蘭國入境,並在三天後住進澳洲查爾斯醫院,之後您就收到了她還活著的消息。”
梁湛威哼笑一聲,“銜接得還真是完美。”
“另外,南聖悅懷孕時曾經在涼城醫科大學附屬醫院建過檔,這次在昆城又為您輸了血,我已經對比過血型,她們同為A型。”
“血型一樣的人多了,這個說明不了什麽問題。”梁湛威抬手打斷了他的話。
沈然垂下眼思考了幾秒之後,又想到一個方法,“梁總,我們可以將車禍中提取到的南聖悅的指紋,與明小姐的指紋比對一下,一切就可以真相大白了。”
梁湛威猶豫了一下,點點頭,“就這麽辦吧。”
“那……”沈然話難出口,有些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想問什麽,既便確認是同一人,我也不會揭穿她,至少現在不會,另外,我想她可能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沈然還是有些放心不下,“我擔心她對您不利。”
梁湛威嗤笑一聲,“放心吧。這麽長時間了,她若想動手機會多得是,完全可以做到比這兩次被人利用來得更隱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