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向後仰了下身子,見此刻走廊上沒人,片刻都沒有猶豫,抬手果斷就將電源切斷了。
客棧裏瞬間漆黑一片,偶爾能聽到幾聲有人出來詢問的聲音。她沒有馬上離開,隻是倚靠在了側麵的牆壁上。
幾分鍾之後,伴著微弱的燈光,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就在來人馬上要拐進角落裏的時候,明沁伸手一把將其拉進來,按在牆上捂住對方的嘴。
她見是個二十出頭的姑娘,手上的力道便輕了許多,她奪過對方的手機,將光近距離打在牆上,以免被人發現,“你別害怕,我不是壞人,你別叫,我就放手。”
姑娘從朦朧的光亮裏認出了明沁,她應該就是其他遊客口中提到的老板娘。確認身份之後,姑娘輕輕地點了點頭。
明沁放開她以後,從身上掏出來一遝錢,塞到她手裏,“去聯係人,說客棧電路壞了,這錢是給你的,我身上隻有這麽多,求你幫個忙。”
姑娘手裏握著錢,眼神裏有些躊躇。
“你放心,我不會做壞事的,真的是萬不得已。你今天幫我這個忙,我會報答你的。”明沁說著,又把錢向她那邊推了推。
彼此的眼神在黑暗中也變得十分的朦朧,姑娘把錢塞回明沁手裏,轉身就往回走。
過了幾分鍾之後,明沁沿著牆壁摸索著來到王嫣的房間,敲了敲門,“王嫣,你在裏麵嗎?”
“明小姐,我在。”聽見一聲答應之後,緊接著就聽到裏邊“哐”的一聲,像是撞倒了什麽東西。
門開了以後,借著手機的光亮,明沁看見王嫣走路一瘸一拐的,嘴裏還倒吸著冷氣。
“你這是怎麽了?”
王嫣一邊揉著小腿骨,一邊抱怨道,“好端端的,停什麽電啊,我剛踢到床角上了,疼死寶寶了。”
沒有多餘的時間寒暄,明沁立刻吩咐道,“我問過前台了,是電路壞了,你馬上聯係景區工作人員,要求他們立刻開索道將大家送到山腰上的客棧去住,費用咱們自行承擔。”
黑暗中,王嫣看不到明沁臉上焦急萬分的表情,隻是覺得有些多此一舉,“明小姐,您看現在烏漆麻黑的,行動也不方便,要不就別折騰了,睡一覺天亮了再下山也是一樣的。”
“沒有燈什麽都看不見,環境這麽陌生,大家受傷或者出意外怎麽辦?帶大家出來是放鬆的,不是受罪的,這麽點事都嫌麻煩,什麽是不麻煩的?”
王嫣第一次見到明沁如此強勢,也不敢再做反駁,立刻到走廊上將所有人都召集在一起,大家用手機當照明,相互照應著離開客棧,朝索道入口處走去。
“明小姐,我留下來等您和梁總一起走吧。”王嫣在客棧門口舉著手機問道。
明沁見不得她在這裏磨蹭,隻好語氣強硬地催促道,“不必了,你要去照應大家,我有梁總照顧,你不必擔心。”
十多分鍾之後,明沁親眼看見索道站台上空無一人時,才返回走廊盡頭將電閘合了上去。一瞬間,整個客棧又再次變得燈火通明了。
一切都已經安排妥當,接下來就是在這裏安靜地等待直升機地到來。
明沁坐在床邊,握著梁湛威的手,他的體溫越來越低,臉色也由蒼白轉為灰青,看上去就像是睡著了一般。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她開始變得坐立不安。看著還插在梁湛威身上的刀,明沁鼻子一酸,眼淚順著臉頰滾滾而落,打濕了衣衫。
如果梁湛威真的出了意外,她永遠也不能原諒自己。
“明小姐,直升機來了!”
在沈然的指揮下,直升機終於安穩地停在了滑雪場裏,上麵大力旋轉的螺旋槳,將滑雪場裏的雪揚得漫天起舞。
專業救援隊的幾個醫護人員,小心再小心的將梁湛威抬上了直升機。在此期間,沈然和劉醫生也到樹林裏將那個服務生抬了回來。此時他雖然呼吸還在,但也已經陷入了深度昏迷。
空中飛行走得是直線距離,這樣就節省了大量的時間。就在直升機即將降落時,部分醫護人員已經在停機坪等候,剛一落地,就將梁湛威直接推進了手術室。
深夜,三個人在手術室外坐立不安。
十多分鍾之後,劉醫生的院長同學從手術室裏走出來,步伐顯得有些急促,“你們誰是患者的家屬?”
“我是!”明沁第一個衝到前麵。
院長看了她一眼,“患者送來時由於失血過多已經陷入昏迷,而且在剛才拔刀又出了很多血。不巧得是在你們來之前,剛接收了一位美籍車禍患者,所以現在院內血庫已經沒有A型備用血了,等到明天再調肯定來不及……”
“我是他妻子,我是A型血。”明沁沒等院長說完,直接打斷。
“太好了,快跟護士去采血。”院長說完,轉身就回手術室了。
在護士的陪同下,明沁抽了400毫升的血給梁湛威,希望可以幫他渡過這個生死個攸關的時刻。
三個小時過去了,手術室上麵的燈還亮著,裏麵沒有任何的消息傳出來。
明沁靠在醫院走廊的牆壁上,直勾勾地盯著手術室的門發呆,腦海裏總是閃過梁湛威躺在手術台上昏迷不醒的畫麵。
她想起自己也曾在鬼門關裏走過一遭,曾經的心理陰影催化了她對死亡的恐懼,渾身一個冷戰,脊背都滲出了汗來。
“明小姐,獻了血之後會覺得冷,”劉醫生遞給她一件外套,“您把這碗紅糖水喝了,保重好身體,後麵梁總還需要您來照顧呢。”
明沁回過神,覺得他說得有道理,接過紅糖水剛要喝,帶她抽血的護士從手術室裏急匆匆地跑了出來。
“裏麵怎麽樣了?”明沁正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見有人出來了馬上衝過去就問。
“手術還在進行中,”護士轉眼看向旁邊的兩位,“你們倆有人是A型血嗎?”
聽了這話,三個人都愣住了,400毫升的血都沒夠用,看來裏麵的情況是不太樂觀。
“我是O型。”沈然幫不上忙,隻能幹著急。
“我也是O型,是血還不夠嗎?”作為一個經驗豐富的醫生,他當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麽。
明沁從劉醫生的表情中看出情況不妙,她也是手術台上經曆過生死的人,當然清楚一次獻血不能超過400毫升,可是她不能眼看著梁湛威離死神越來越近。
“抽我的,快走!”明沁拉起護士的胳膊,就要往采血室跑。
“不行!”劉醫生和小護士異口同聲。
此時,明沁已經哭得像個淚人一般,心裏積壓了許久的情緒終於爆發了,“你們什麽意思?是要我因為那麽點血,就看著他徘徊在生死邊緣置之不理嗎?你們是要我看著他去死嗎?”
深夜裏的走廊異常的安靜,隻有明沁近乎咆哮的聲音在空氣中久久地回**著。
好說歹說,在明沁的強烈堅持下,又采了200毫升血輸給了梁湛威。
再次回到手術室門口的時候,明沁覺得渾身發軟,心慌得厲害,腳下也像踩了棉花一樣,有些站不住了。她抬腕看了眼表,已經淩晨四點多了。
折騰到現在,消耗了大量的體力,還抽了600毫升的血,難怪會覺得這麽累。
她把沈然喚到身邊,偷偷把槍塞回給他,然後將頭靠在後麵的牆壁上。突然覺得好困,眼睛都有點睜不開了……
十個小時以後。
明沁慢慢地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白色天花板,上麵垂下來一個金屬吊鉤,掛著一袋**順著輸液軟管緩緩流進她的體內。
她緩了緩神,努力地回憶著……
手術室!
明沁忽一下坐起來,自己扯掉手背上的靜脈針,根本來不及穿鞋,光著腳就往外麵跑。她剛拉開門,就與正要進來的沈然撞了個滿懷。
“湛威呢?他怎麽樣了?他不會死了吧?”明沁兩隻手抓著沈然的胳膊用力地搖著,“你倒是說話呀!”
“你就這麽盼著當寡婦啊?”一個熟悉且又無力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這個聲音……是梁湛威!
明沁回頭一看,原來自己旁邊還有一張病床,剛才太過著急,居然都沒注意到。
看著極度虛弱的梁湛威,身邊還擺著各種顯示生命體征的監護儀器,她心裏又驚又喜,激動的眼淚頓時奪眶而出。
“你沒死……你沒死……太好了。”她又哭又笑,悲喜交加。
看她喜極而泣的樣子,梁湛威蒼白的嘴唇艱難的向上微翹,緩緩地抬起胳膊,想要握住她的手。兩個人尤如大難重逢,隻是相互看著對方,卻又不說話。
“沈特助,他們怎麽不說話啊?”劉醫生不知道什麽時候也站在了門口,瞧見裏麵一番甜蜜景象,好奇地問道。
“這叫此時無聲勝有聲,咱們先出去呆會吧。”說罷,兩個人悄悄地撤出去了。
梁湛威雖然醒過來了,儀器上顯示他身體的各項指標也基本都恢複正常了,但說話還是有氣無力的。看到他剛剛才與死神擦身而過,明沁又為自己的行為感到追悔莫及。
“對不起,是我把你害成這樣。”
“知道就好,趕快想想怎麽補償我吧。”
明沁見他還能貧嘴,心裏也就寬慰了許多。正聊著,她的電話突然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