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外部分.唐驚染 七十七,歐陽令

梁芳帶著車隊來到山穀之中之後,他變得格外小心起來。

他四周看了看,見兩麵環山,唯有一條小路十分狹窄,他便在路上對押運皇銀的侍衛們吩咐道:“你們這一路之上一定要多加小心,倘若這一千萬兩皇銀有什麽不測,到時候咱們的性命全都保不住了。”

梁芳的話音剛落,侍衛們便齊聲道:“知道梁大人。”

梁芳聽侍衛們居然喊自己梁大人,覺得格外得意,他隻不過是一個區區的內侍太監而已,因為投機而得到如今的官職,自然心中歡喜無比。

他們走進峽穀之中,順著山穀往前走,越走山路變得越發狹窄起來,梁芳心中暗暗心驚。

此時此刻已經是傍晚時分,倘若在天黑之前走不出這個峽穀,恐怕就會遇到什麽。

萬一遇到什麽難以解決的事兒他也沒有法子去解決,因此他便對侍衛們說道:“我們趕緊加快腳程,趕緊往外走。倘若天黑之前走不出這個山穀,我們今天晚上就隻能在這裏過夜了。”

侍衛們聞言,盡管趕了一天的路十分勞累,但仍舊是聽他的話,押著皇銀繼續往前走。

天色漸漸暗淡下來,漆黑的夜色像墨色一樣染黑了天幕,梁芳心中越發惶恐起來。

他知道倘若不在天黑之前走出這山穀,到時候若是遇到什麽危險,一定是十分難以解決。

因此他又大聲斥責,喊侍衛們快些走。

侍衛們原本都聽從他的吩咐,但是見他一路之上大呼小叫,說話又十分難聽,人人心中十分不滿。

梁芳聞言大怒道:“這裏是你說了算還是我說了算,我讓你快些走就快些走。倘若不快些走,出了什麽事難道你來負責嗎?”

那錦衣衛聽他這麽說,便不敢吱聲,一路之上押著車隊往前行。

天色終於慢慢的黑了,原先的墨色便像打翻了的墨汁一般灑遍了整個天空。

就在這時候,忽然山穀兩邊亮起了燈籠,那燈籠越來越近,開始看去隻是幾個而已,到後來一盞接著一盞,似乎是有無數的燈籠一般。

那些燈籠在夜色之中照亮了天地,但是看上去顯得尤為觸目驚心。

因為忽然在這深山夜嶺之中現出這幾十盞燈籠,無論怎麽想都是會覺得是有蹊蹺的。

梁芳大驚,忙指著燈籠聚集而來的方向問道:“你們是什麽人?竟然敢如此大膽,在這半夜三更擋我們的道路。”

有一個人笑了笑,說道:“我們什麽時候擋你們的道路了,隻不過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倘若你們不把銀子留下,那你們的命就一起留下吧。”

梁芳從來沒有見過這等陣勢,頓時被嚇得有些瑟瑟發抖。

盡管如此,他強忍著心中的懼意,怒吼道:“你們到底是什麽意思?你們到底是什麽人?難道你們不知道這乃是朝廷的皇銀嗎,劫了皇銀可是誅滅九族的大罪,難道你們不怕死嗎?”

一個女聲響了起來,那女生說道:“怕死誰還做強盜。”

那女聲有些陰惻惻的,在半夜聽來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梁芳原本隻是猜測那些人是搶劫的,卻沒想到事實恰是如此,讓他覺得大吃一驚。

他見嚇唬不住那些強盜們,便招手對錦衣衛們說道:“我們快些往外走。倘若他們非要硬擋著我們了,到時候就要靠你們了。”

錦衣衛們聽梁芳吩咐下來,便點頭應道:“是。”

於是,車隊繼續前行。

那些燈籠們越集越多,很快便聚集到道路的前麵,把整個道路擋了起來。

梁芳一看,知道此戰在所難免,便對錦衣衛們招了招手,說道:“都上吧。”

錦衣衛們見他下了命令,人人取出飛刀奮勇上前。

原來這搶劫的不是旁人,正是方寥和唐驚染。

簡懷箴讓方寥和唐驚染來負責這次的事兒,讓別人不要再加以插手。

於是,方寥和唐驚染就帶了幾十人前來搶劫。

梁芳哪裏想得到這些搶劫的人居然是燭影搖紅和懺情門的人,還是簡懷箴派來的呢。

於是,梁芳便混戰在一起廝殺起來。

錦衣衛中雖然說高手如雲,但這些人又哪裏是方寥和唐驚染的對手。

再加上燭影搖紅和懺情門的弟子,諸如杜餘杭、文笑影等人他們都是武功高強之輩。

很快,這些錦衣衛們基本上便被他們放倒了,隻有一個人站在梁芳身邊有恃無恐的盯著方寥和唐驚染等人。

唐驚染倒是覺得有些奇怪,便向方寥詢問道:“師傅,你說這些人為什麽這麽容易就被我們點到了,但是梁方身邊的那個人似乎並不害怕。”

方寥想了想,卻始終沒有想通,便說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事到如今先顧不得說這些了,我們先把銀兩給搶了吧。”

便招手做了一個信號,頓時燭影搖紅和懺情門的弟子紛紛上前去推起押運銀兩的銀車便欲往前行。

梁芳見狀,大吼道:“這些皇銀你們不能夠劫,這些皇銀乃是朝廷的。劫了皇銀到時候萬一查出你們的身份來,你們必死無疑。”

方寥和唐驚染如何不知道朝廷的事情,他們此時此刻才懶得管梁芳呢,任憑梁芳在那裏大喊大叫,他們都不理會。

方寥對懺情門和燭影搖紅的弟子下命令道:“把這皇銀給推回去。”

於是,燭影搖紅和懺情門的弟子便依言推著銀車往前走。

這時候,那一直站在梁芳身邊的人忽然施展輕工,站到了燭影搖紅和懺情門的人、還有唐驚染和方寥的麵前。

那個人一身黑衣,麵色看起來有些陰鬱,看上去也不過才三十左右的年紀,像個武功十分高強的人。

因為練習武功一是要講求招數,二是要講求內力,人的年紀越大內力便會越為深厚。反而是年輕些的內力不濟,便是招數耍得再好看,功夫也沒有那麽高。

方寥冷冷的說道:“不管你是誰,請你讓開,否則別怪我對你不客氣了。”

那個人居然麵無表情凝視著方寥,似乎根本就一點都不懼怕他一樣,這倒是讓方寥有些吃驚。

方才那個人已經看到了燭影搖紅、懺情門的弟子和他們與對方的錦衣衛對壘,那黑衣人應該料到方寥乃是武功高絕的高手,可是為什麽他卻有恃無恐,一點害怕的模樣都沒有呢?

這讓方寥覺得很是疑惑,也很是驚疑。

那個人麵無表情的盯著方寥和唐驚染了。

盯了一會兒,忽然從袖中飛出一件長長的繩子一般的東西,直飛向唐驚染的麵門。

方寥見狀,伸出手來隨手便把那黑色的物件抓在手中,他有些不屑一顧的對那黑衣人說道:“你以為區區的暗器就能對付得了我們嗎?我們要這皇銀勢在必行,還請你不要阻擋才好,否則你的下場便如同那些錦衣衛一樣。”

說完,方寥便指了指地上那些被打歪的錦衣衛。

那黑衣人卻絲毫不懼,反而哈哈大笑起來。

方寥還沒有弄清楚他為什麽大笑的時候,就覺得自己的手腕上一陣疼痛。

待他低頭去看,才發現手中抓的卻不是什麽暗器,而是一條變身漆黑的蛇。

在他剛才同那黑衣人說話的時候,他手中的蛇已經咬了方寥一口。

方寥的手臂頓時變作漆黑,他的臉色登時變了。

他知道手臂變作漆黑意味著什麽,這意味著這種蛇的毒十分之劇烈,倘若不在一時三刻之內便把毒性給解除了,恐怕到時候毒性攻心便是連性命都難保。”

唐驚染也看到方寥的手臂為毒蛇所噬,她拔出劍來對著毒蛇便是狠狠的一劍,那毒蛇很快便被斬殺為兩半。

黑衣人卻望著方寥和唐驚染,麵露得色說道:“你便是把這黑蛇斬殺了又有什麽用,像這樣的蛇我已經養了不下幾百條,你斬殺了一條,難道能斬殺得了全部嗎?更何況此時你已經中了我的毒,倘若沒有我的解藥你一定活不下去了。你現在殺了蛇,隻能是出氣而已,別的對這件事情沒有一點助益。”

黑衣人的話讓方寥心中生出寒意。

盡管如此,他麵上卻表現得十分鎮定,他冷漠的看了黑衣人一眼,說道:“我知道你是誰了,可是若是你是他,你應該沒有這麽年輕才是?”

“哦?那你倒是說說我是誰?”黑衣人似乎饒有興趣的問道。

方寥不急不徐的說道:“要是我猜得不錯,你就是西毒歐陽鋒的第二十二代傳人歐陽莫,對嗎?”

那黑衣人仍舊搖了搖頭,對方寥說道:“你說得不對,歐陽莫已經死了。”

“那你是誰?”方寥這才有些奇怪起來。

那個人笑了笑,說道:“方才雖然我說你猜錯了,但是你並不是猜得一點都不對。我的確是西毒歐陽鋒的傳人,但我卻不是他的二十二代傳人,我是他二十三代傳人,我的名字叫做歐陽令。”

歐陽令的話讓方寥更加疑惑起來,他問道:“你說你是西毒歐陽鋒的第二十三代傳人歐陽令,那他的第二十二代傳人歐陽莫呢?據我所知,歐陽莫如今也不過才四十出頭,應該不會有你這個三十歲的兒子,為什麽你會接替他成為西毒門的第二十三代傳人?”

歐陽令“嘿嘿”冷笑了幾聲,說道:“這件事情說來就話長了。不錯,歐陽莫的確不算老,可是那又有什麽用呢?他用毒的功夫原本是比我強,可是有句話叫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經過我的細心鑽研之後,他用毒的伎倆已經遠不我了。”

“哈、哈、哈”

那個人越說越得意,他的笑聲之中帶著一種陰冷之音,讓人聽起來不覺毛骨悚然。

唐驚染十分好奇,她繼續說道:“你說你如今用毒的能力已經超過了歐陽莫,那歐陽莫呢?”

歐陽令一字一頓的對她說:“我告訴你姑娘,歐陽莫已經被我殺了。我們西毒門有一個規矩,那就是強者為之。倘若誰想做掌門,誰就一定要把上一任掌門殺掉,到時候殺掉上一任掌門的人自己才可以成為掌門。而我歐陽令就是踩著歐陽莫的屍骸來當上掌門的。”

他越說越得意,忍不住就是一陣“哈哈”大笑。

方寥和唐驚染對視一眼,他對唐驚染說道:“驚染,你趕緊帶著人先把皇銀運走吧,黃河水災刻不容緩,至於這裏交給我來處置就是。”

“可是師傅你明明中了毒,若是我丟下您自己,恐怕——”唐驚染憂心忡忡的對方寥說道。

方寥反而淡淡一笑,說道:“你不用擔心我,西毒門的蛇毒是很厲害,可是在一時三刻之內這毒性並不會侵入我的五髒六腑,我還有解決的法子,我會逼這位歐陽掌門交出解藥。倘若到時候他不肯,大不了便是不要這條手臂就是。”

方寥跟唐驚染說話的時候,聲音說得極輕。

唐驚染目光堅定的望著他,說道:“師傅不行,無論怎麽樣我也要跟你共存亡,我絕對不會丟下你一個人走的。你中了毒,自身的功力恐怕已經發揮不了原來的一成,你不一定會是他的對手。”

唐驚染的話說得斬釘截鐵,她吩咐杜餘杭和文笑影夫婦帶著其餘的人趕緊把皇銀押走,而她同方寥便留下來歐陽令對決,逼迫歐陽令交出解藥。

杜餘杭和文笑影夫婦得了唐驚染的命令,便同人一起押運著皇銀走了。

梁芳見狀,急得跺腳道:“歐陽掌門,他們都把皇銀給搶走了,你快想個法子,讓他們把皇銀給還回來呀!”

歐陽令看了他一眼,目光十分淡定,他說道:“梁大人,你又何必著急呢?這山路如此難走,現在又是晚上,他們要走也走不了多遠的。等我把這兩個人收拾了,等時候再同你去把皇銀追回來就是,你不必擔心。”

梁芳聽他這麽說,一顆心才安定下來。

梁芳原本看到方寥同人交手出劍之勢急如閃電,武功極為高強,可是他一遇到歐陽令的毒蛇之後,立刻就被歐陽令的毒蛇咬傷,由此可見歐陽令的能耐恐怕還在他之上。

如此他倒是不怕歐陽令製服不了他了,而至於旁邊的這個女的,梁芳覺得她的武功根本就沒有辦法跟方寥比,歐陽令能夠製服得了方寥,又如何製服不了她。

歐陽令同梁芳說完之後,眼光十分淫邪的在唐驚染的身上打量了一番,他忍不住嘖嘖稱讚道:“這麽美的姑娘我倒是有好久沒有見過了。姑娘你這裏打哪裏來?想要到哪去?做的又是什麽營生?”

唐驚染見歐陽令油嘴滑舌,心裏十分厭惡,她狠狠的瞪了歐陽令一眼,說道:“你會用毒那又怎麽樣?剛才我師父也是因為大意了,才被你的毒蛇給暗算,你以為現在你還有本事傷我們嗎?”

說完,唐驚染便揮著長劍向歐陽令揮去。

誰知道就在唐驚染的劍快要觸到他的脖子的時候,歐陽令忽然從袖中取出一包東西,把那東西對著唐驚染一灑。

唐驚染隻覺得喉頭一陣辛辣,然後整個人便迅速變得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她望著歐陽令有些不可思議的問道:“你到底用的是什麽?”

歐陽令麵上頗有得色,說道:“我們西毒門的暗器和毒藥一向是很厲害,在江湖之上與唐門齊名,你想來暗算我竟然會不知道我們西毒門的毒藥如此厲害嗎?如果你真的不知道,那隻能說明你是不走運了。”

他說話越說氣焰越高,讓唐驚染見了很是憤怒。

隻可惜唐驚染被他的毒藥撲中之後,一時之間竟然渾身酸軟,失去了力量,竟然是一點功夫都使不出來了。

唐驚染望了方寥一眼,方寥便準備持劍去刺歐陽令。

歐陽令卻忽然指著他說道:“我說這位前輩,您還是不要動手的好。倘若你一動手,你體內的蛇毒就會迅速之間蔓延遍你的五髒六腑,而不是一時三刻之後,到時候你便是有天大的本事也難逃一死。倘若你不相信,你盡管一試就是。”

他的話被方寥聽在耳中,方寥微微一愣,又看了唐驚染一眼,正在疑慮要不要出手。

就在這時候,忽然有一個蒙麵門從天而降,那蒙麵人壓著嗓子對歐陽令說道:“歐陽令你用毒的功夫的的確是不錯,暗器也是一流,可是你自以為你能比得過我嗎?”

說完,她手中便有一支細如牛毛的針向著歐陽令射去。

此時此刻,這蒙麵女子與歐陽令的距離十分之遠,可是她手中發出的牛毛細針竟然不偏不倚的正點到歐陽令的眉心穴。

歐陽令隻覺得眉心一冷,接著便覺得頭部有些麻木。

他正在疑惑到底出了什麽事的時候,那蒙麵女子已經陰沉的說道:“歐陽令,事到如今如果你還想活命的話,你就趕緊交出解藥來救他和她。”

蒙麵女子邊說著邊指著方寥和唐驚染。

歐陽令心裏有些害怕,卻仍舊強忍著說道:“你說這是毒藥,我就相信你這是毒藥嗎?”

蒙麵女子聲音變得十分緩慢,她說道:“倘若你不相信這是毒藥,我也沒有法子。隻是我想告訴你,若是你在一個時辰之內還沒有解毒的話,你的肌膚一定會從眉心開始潰爛,到時候我便是有解藥也沒有辦法救助你了。你要不要同我換解藥自己看著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