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賽雪看著林陽離去的窗子,怔怔發呆。
“賽雪,林陽的確不錯,元體雙修,如此年紀居然還能雙雙修到不俗的境界,前途可期。而且,他能冒著生命危險深入皇宮來提醒你,可見,他對你用情很深。”
姬象山一邊說話,一邊觀察著姬賽雪的臉色,看到姬賽雪並無太大反應後,便接著說道:“不過,林陽畢竟來自下三州,身後沒有大的依靠,想要入贅我們姬家,條件稍稍差了些。”
姬賽雪轉過身來,怔怔地看了姬象山半天,把姬象山看得渾身不自在。
“賽雪,有話就說,別這麽盯著為父,為父有點慌。”姬象山還真是有點心慌。
因為他很清楚,姬賽雪隻有在很有情緒的時候,才會有如此表情。
“父親,我要糾正你一件事,林陽之所以會冒著危險過來通知我,是因為我曾經救過他一回,他重情義,知恩圖報,並不是對我有意。”
姬賽雪轉頭看向了窗外,並幽幽地歎了一口氣,“父親,你可能覺得林陽連入贅我們姬家都不夠資格,但你絕對沒有想過,林陽還不一定瞧得上我們姬家呢?”
把話說完,姬賽雪也不管愣在了原地的姬象山,氣鼓鼓地離去了。
……
林陽離開春和殿之後,悄無聲息地回到了曹公公的住所。
見識到了皇宮內的森嚴戒備後,他不敢趁夜離開皇宮。
翌日早晨,林陽仍舊變化成曹公公的模樣,打聽到有太監接了出宮的任務,正準備出宮。
於是,林陽直接將這名要出宮的太監給打暈,再偽裝其身份,戰戰兢兢、有驚無險地離開了皇宮。
同時,在離開皇宮之前,林陽不忘將狂血珠內、三名被打暈的太監都放了出來,都丟在了曹公公的居所裏。
姬賽雪的事情處理完畢,林陽便一心蹲守在醉月樓附近的旅店裏,等待機會。
機會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林陽從皇宮出來的第三天晚上,時近子時,街麵上靜悄悄的,他正在旅館的客房中打坐修煉《凝神觀瀑圖》。
突然,他察覺到有人在街上追逐,而且是從醉月樓的方向過來。
於是,林陽當即起身,收斂了氣息,悄悄地出了旅店,向著追逐的方向摸去。
被追逐的人穿著夜行衣,臉上蒙著麵紗,身形苗條,一看就是一位女子,看其身上的元力波動,赫然是元府境的修士。
追在女子後麵的乃是三名彪形大漢,也都是元府境的修為,實力強大。
女子催動元力飛行在半空之上,單手捂住胸口,似乎已經有傷在身,速度有所影響,正被身後的三人逐漸地拉近距離。
林陽收斂著氣息,緊緊地跟在了三名彪形大漢的身後。
約莫一炷香的時間之後,眼看著三名彪形大漢就要追上前麵的女子,那女子卻是突然一個縱身鑽到了一條暗巷當中,而後消失不見。
三位彪形漢子相互對視了一眼,隨後也跟入其中。
林陽待到三位漢子進到暗巷中約莫三息的時間後,也閃身進到了暗巷當中。
暗巷很深,且七彎八拐,不知通向何處。
終於,前麵的三位彪形漢子停了下來,在他們的前麵是一座荒廢了的大宅子。
三人在大宅外佇立了約莫兩息的時間,像是在商量著什麽。
隨後,三位彪形大漢分成三個方向,飛身進到了大宅當中。
林陽正欲跟入,卻突然感應到有近十道強悍的氣息正從遠處急速而來。
他連忙收斂著氣息,躲到了大宅斜對麵一棵老槐樹上,藏在了樹幹後麵。
透過老槐樹的密密麻麻的枝杈,正好能看到大宅內外的情形,林陽對這處藏隱秘的藏身之所,很是滿意。
很快,有十數條人影出現在了大宅之外,這些人俱是身穿夜行衣,臉上蒙著麵紗,與之前被三名彪形漢子追趕的那名女子一樣的裝束。
這十數人一個個氣息強大,赫然都是元府境及以上的強者。
同時,這十數人的首領是一位女子,她從空中飄然落下,而後輕輕一揮手,其他人便立馬散了開去,將整座大宅團團圍了起來。
這名女子渾身散發著強大的元力波動,林陽判斷,這名女子應該是府靈境的修為。
而且,令林陽詫異的是,他從這位女子的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但具體是什麽東西讓他感到熟悉,他一時又說不上來。
很快,有打鬥聲從大宅內傳了出來。
隨即,有一道纖細的身影從大宅內射出,正是先前被三名彪形大漢給追趕的那位女子。
“你往哪裏走?”
三名彪形大漢緊隨而出。
但在剛衝出來的刹那,看到十來個眼神不善的夜行人,他們頓時傻眼了,此際才知道己方三人落入了別人的圈套。
頃刻間,這三名大漢便被近十名身著夜行衣的人給圍在了中間。
三名彪形大漢的反應很快,第一時間背靠背地聚攏到了一塊,目光警惕地盯著圍攏過來的敵人。
“念在我們同出醉月樓,你們又是受了嚴河冰蒙騙的份上,隻要你們放棄抵抗,束手就擒,我保證,絕不會傷害你們的性命。”女子首領沒有去圍困三位彪形漢子,而是站立在遠處,淡淡出聲。
三位彪形漢子眼神複雜,麵色猶豫。
“現在,葉副樓主已經找到了大量的證據,很快就能證實,嚴河冰投靠暗盟,殺害了老樓主!
嚴河冰馬上就要現出原形,你們若是還要追隨與他,隻有死路一條!
我給你們三息的時間考慮,三息一過,拒不投降者,殺無赦!”女子接著出聲,聲音冷厲。
三位彪形漢子很清楚對方的實力遠超自己,若是不投降,隻有死路一條,他們的呼吸漸漸粗重起來。
時間緩緩過去,一息,兩息,馬上就是第三息了。
“不要殺我,我投降!”
其中一位彪形漢子的求生意願較為強烈,他第一個出聲。
緊接著就有第二位彪形漢子出聲,也宣布了投降。
“你們兩個叛徒!俱是貪生怕死之輩!”
最後一位彪形漢子怒喝一聲,催動元力,就要對身邊兩位投降的同伴出手。
但是,未等他施展出手段,那女子首領身形一晃,直接出現在了漢子的麵前,一指點在了他的額頭之上。
漢子當即軟倒了下去,登時氣絕。
一位元府境的強者,居然被女子瞬間斬殺,女子的強大讓躲在不遠處的槐樹上的林陽感到心驚。
“把他們倆押回去,好生的審問,讓他們把所知的關於醉月樓的信息全部交代出來!”女子指向了那兩位投降的醉月樓修士。
其他夜行人連忙齊聲應喏,押著兩位醉月樓的漢子,快速消失在夜幕當中。
場中,隻剩了那女子首領和一具還殘留著體溫的屍體。
林陽不知道這位女子為何要逗留在此地,他現在隻能屏住呼吸,等待女子的離去。
時間緩緩流逝,轉眼便是一炷香的時間過去。
女子背對著林陽,靜靜地佇立著,沒有半分要離去的意思。
林陽一動不敢動,他隱隱察覺,女子可能已經發現了自己。
“耐心還真是不錯,下來吧。”女子突然轉過身來,目光直接看向了林陽藏身的老槐樹。
“她怎麽發現我的?”林陽心中震驚不已。
前幾日進到神鼎皇朝的皇宮,林陽運轉《迷神訣》,近到了姬家父女的窗外,才被法相境的姬象山給發現。
而且,他之所以被姬象山察覺,還是因為他在移動。
但今日,女子隔著老遠的時候,林陽便收斂了氣息,藏身到了老槐樹上,其間,他一動未動,卻仍舊被女子給發現了。
這位女子很強,但是,林陽已經見識過了不少的法相境強者,甚至還和法相境的桑天奇惡鬥過一場,他可以肯定,女子的修為應該是府靈境,還沒有到達法相境。
《迷神訣》已經被林陽試驗過了無數次,他自然不會懷疑是《迷神訣》出了問題,他猜測,女子應該有什麽特殊的探測手段。
如今被人發現,林陽便不再藏了,從樹上飄然落下,並暗暗運轉元力。
如今自創出了風行步,與府靈境對上,林陽有一戰之力,故而心中也不慌亂。
而且,林陽已經知道了這些身著夜行衣的人的身份,他們是醉月樓的人,不過是近期才返回神鼎城、效忠於葉冷霜的醉月樓的人。
同時,女子在之前對付三位彪形大漢時,表現出了對封追月的忠誠。
故而,林陽對眼前的女子是沒有敵意的。
“藏了這麽久,意欲何為?”女子淡淡出聲,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在林陽的身上掃來掃去。
“恰巧遇到有人在追逐,便好奇跟過來看個究竟,並無目的。”林陽輕聲回應後,問道:“這位大修,敢問你是如何發現我的?”
這個問題問得有些不合適宜,但他心中極力想弄清楚原因。
“你回答我幾個問題,我便告訴你原因。不過,你的回答必須得真實,若是還像方才這般敷衍,你就別想知道我為何能發現你了。”女子語氣平淡,對林陽似乎並無惡意。
“大修請問。”林陽輕聲回應。
“你不是中州人?”女子在說話時,一雙眼睛緊緊地盯著林陽。
林陽心中一震,女子不單識破了自己的《迷神訣》,還知道自己不是中州人。
而且,女子的身上還隱隱透著一股讓林陽熟悉的氣息。
這讓林陽不得不懷疑,女子是乾州的故人。但是,乾州可沒有如此修為強大的女子。
林陽點了點頭,沒有說話,等待女子的繼續發問。
“你今晚是特意為醉月樓而來?”女子的雙眼之中分明有光芒亮起,眼神中帶著激動和欣喜。
“正是!”
林陽不再隱瞞,並沉聲說道:“大修,我已經回答你兩個問題了,也該你說說為何能發現我了吧?”
女子卻並未回應林陽的問題,而是輕笑著出聲:“應該錯不了,你想必認識我們老樓主封追月吧?”
林陽渾身一震,雙目之中閃過一絲厲芒,封追月之事,是他緊守多年的秘密,如今被人道破,他頓時生起了殺心。
女子微微一笑,輕輕地揭開了臉上麵紗,露出了一張光潔如玉的俏臉,細眉宛如柳葉,瓊鼻高翹。
“你無需如此警惕,我是醉月樓滿月使上官虹。”
女子露出了真容,並自報家門,接著說道:“我之所以能發現你的行蹤,是因為你修煉了老樓主的《迷神訣》。”
“《迷神訣》有破綻?”
林陽心中一驚,脫口而出。
上官虹微微一笑,道:“任何功法都有破綻,《迷神訣》也不例外。”
“哦,還請上官大修明言。”
林陽朝著上官虹拱了拱手,虛心求教。
上官虹露出真容,就是在釋放善意,林陽自然也表現出了客氣。
“《迷神訣》的破綻,或者說是不足,有兩點,其一,《迷神訣》的修煉雖然簡單,要求不高,但是,此功法的功效卻是因人而異,有的人修煉了它,根本就沒有隱匿氣息的效果,更改變不了身形容貌,有的人修煉了它,卻是能將氣息收斂得一幹二淨,隨意改變形容,比如你。
你與《迷神訣》的契合度真讓人羨慕,甚至要超過了老樓主。”上官虹說到這裏,眼中露出了羨慕的神情。
林陽皺起了眉頭,道:“上官大修,你這可不是在誇獎哩。我若是隱匿得如此好,為何還會被你發現?”
上官虹淡然一笑,接著說道:“《迷神訣》的第二個破綻,那便是,它雖然能使人隱匿氣息和改變容貌,但是,隻要是修煉了《迷神訣》的人,彼此之間都能相互感應到。
正因為如此,老樓主才將《迷神訣》視若珍寶,從不輕易外傳,整個醉月樓,他也隻將《迷神訣》傳給了我師傅,我的師傅傳給了我。故而,你即便隱藏得再好,也會被我給察覺。”
“原來是這樣!”林陽心中暗鬆一口氣。
上官虹向著林陽走近了兩步,臉上露出俏皮的笑容,道:“讓我猜猜你的身份,最近有一位下三州的修士在我們中州可是攪起了不小的風浪,你也不是中州人,……。”
“上官大修,我就是林陽!”
林陽不待上官虹把話說完,直接光棍地承認了自己的身份,並撤去了《迷神訣》,露出了本來麵目。
“老樓主果然有眼光!”上官虹輕歎一聲,語氣中帶著遺憾和欣慰。
頓了頓,她接著說道:“林陽,煩請你跟我說說,你是如何遇到老樓主的?”
林陽也不隱瞞,直接將自己在昌國鹹安城斷魂崖下遇見封追月的事情說了一遍。
至於天合葫,林陽選擇了暫時隱瞞,若是上官虹追問,再說不遲。
同時,林陽也猜測,因為有天合葫,封追月才能成為中州的九品丹尊,他應該會將天合葫的秘密緊緊地捂住,不會示人的。
“依照你的說法,你並未見到老樓主的真身,而隻見到了老樓主的神魂,也就是虛弱的法相?”上官虹皺起了眉頭。
林陽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可惜了,你也不知道老樓主的遺體所在,我們不能將他迎回中州安葬了。”上官虹長歎了一口氣。
林陽稍作猶豫後,道:“上官大修,我在乾州尋到了一些線索,封老的遺體很可能已經回到了中州,我此番來中州,主要目的就是找到封老的遺體,並替封老報仇。”
“真的?”上官虹當即喜悅起來,急聲問道。
於是,林陽便簡單地將自己追查封追月遺體的事情說了一遍。
“嚴河冰這個畜生,他果然勾結了暗盟的人!”上官虹聽完林陽的講述,恨恨地罵出了聲。
“上官大修,暗盟為何要處心積慮地對付封老?”林陽提出了疑問。
“老樓主當年突然神秘失蹤,並隨後碎了命簡。
師傅這些年帶著我們一直在調查老樓主的死因,探查到,暗盟之所以要對付老樓主,是因為老樓主身上有一件讓暗盟極其忌憚的東西。”
上官虹說到這裏,冷聲道:“嚴河冰定然也參與到了暗害老樓主的事件當中,隻不過,我們還沒有尋到確切的證據。”
“此事倒是簡單,隻要能證明嚴河冰投靠了暗盟,他就抵賴不了殺害封老的罪責。”林陽接了一句,他現在已經很確定,暗盟出手對付封追月,其目標就是天合葫。
“封老的遺體被暗盟的人帶到中州,定然是為了得到封老身上的令他們忌憚的東西。”上官虹說到這裏,疑惑地皺起了眉頭,低吟道:
“若是老樓主的遺體被暗盟的人得了去,他身上的醉月令想必也落入了暗盟之手,暗盟也定然會將醉月令給到嚴河冰,讓他能名正言順的當這個醉月樓的樓主,但這些年,嚴河冰一直沒有拿出醉月令來。
如此看來,要麽老樓主的遺體並未落入暗盟的手中,要麽醉月令被老樓主提前給隱藏了起來。”
林陽聞言,心中頓時猶豫了起來,醉月令此刻就在他的身上,他猶豫著,要不要將醉月令拿出來,交還給上官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