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英看著畢鶴戚, 有些意外。

這個悶葫蘆從來不會插手自己跟何胥的事情啊。

現在這孩子是吃錯什麽藥了。

景良途將書和合上,對段英道:“不好意思,所長, 我今晚有點不舒服,而且我還要花時間重新準備一下我們的競爭方案,就不出去了吧。”

段英看起來十分遺憾,他用餘光一瞟,發現那小子像狼一樣緊盯著自己,盯得他後背發涼。

不應該啊。

段英走後, 房間又恢複了靜謐。

景良途將書放在茶幾上:“怎麽,不打算離開了嗎?”

畢鶴戚:“我可以留下來嗎?”

景良途:“當然不可以,但我這裏沒有床給你睡, 而且我睡覺的時候不習慣旁邊有人。”

睡覺不習慣旁邊有人, 這是沒有安全感的表現。

畢鶴戚:“沒關係,我睡沙發就好。”

景良途不明白為什麽畢鶴戚變成了狗皮膏藥,但是也不準備管他,幹脆由他去吧,他要忙的事情還有一大堆呢。

既然有這麽一個人在,他也剛好可以使喚使喚,於是他道:“給我端一杯水來。”

畢鶴戚聽話的去替他從茶瓶裏接水。

熱水端在景良途麵前是, 畢鶴戚抿了抿唇,斂下眼睫,仿佛在猶豫什麽, 最終,他仿佛下定了什麽決心一般, 若有所知道:“其實, 我也是個alpha。”

景良途端起茶杯, 輕輕地對著杯中的水麵吹了吹,疑惑道:“所以呢?”

景良途:【不懂就問,他是在炫耀嗎?】

係統:【阿巴阿巴,誰知道呢。】

畢鶴戚垂下了頭:“如果您有什麽需要,我一定會幫您。”

他說完這些讓景良途完全摸不著頭腦的話之後,就慌亂的撇開視線,往別的地方看去了,那目光,仿佛突然對這個客房裏一塵不染的大白牆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景良途懷著詭異的心情喝了一口水,然後...

好燙!好燙!好燙!

鴨子!這孩子果然用心不軌,就是用這樣的戰術吸引我的注意力,企圖燙死我,壞!真的太壞了!

景良途被燙出了眼淚,但為了維持高冷的形象,他用力的忍著,眼尾都憋紅了。

細心的畢鶴戚意識到了什麽,連忙去幫他兌了一點涼水。

但是為什麽被燙著了也要裝成沒事人一樣,難道這樣會凸顯的自己更穩重一點嗎。

晚上,畢鶴戚從下麵的餐廳裏自選了兩份餐點拿到客房裏,一直親力親為的景良途頓然感覺有些受寵若驚。

不過他今天的胃口並不好,悠悠地吃了幾口便不再動筷子。

最近有些用腦過度,景良途打了個哈欠,拿好浴袍就去浴室裏洗澡了。

聽著浴室傳來嘩嘩的水聲,畢鶴戚的思緒不自覺的跑遠。

拋開養父子的關係不談,何胥其實是一個未婚的單身omega,而他是一個剛剛成年的alpha,他們兩個人之間沒有任何的血緣關係。

在知道何胥其實是一個omega之後,他的大腦總是不受控製的往這個方向思考,就好像以往那些條例,陳規,乃至何胥作為父親的權威,都在慢慢地坍塌破碎。

正如他那天所想的那樣,一直打罵利用他的養父,是一隻紙老虎。

景良途從浴室裏出來的時候,畢鶴戚正在收拾盤子。

這具身體偏瘦,酒店裏的浴袍對他來說還是太大了,他的腰帶係的很緊,但沒什麽用,肩膀上的衣服都快要滑下來了,露出了緊致好看的鎖骨,水珠滑落在上麵,勾勒著它的輪廓。

景良途用毛巾擦拭頭發上的水,一轉眸,發現畢鶴戚正在看他,涼涼地問了句:“你在看什麽?”

畢鶴戚立刻心虛的移開視線,又去看那麵樸實無華的大白牆。

他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在自己的世界裏,有一次他刷到了一個很**,很gay裏gay氣的視頻時,感覺到了世界觀,人生觀和價值觀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衝擊,於是他決定點開評論區去找找存在感。

然後他就看到評論區出現大片的——

呦,姐幾個又來麵壁了啊。

景良途:?

嗶—

...

在當總裁的時候,景良途喜歡**。

但是這個習慣在白逸那裏被改回來了,因為他實在想象不到跟白逸在一起的時候**會是一個什麽後果。

原本以為來這個世界能小小的自由一下,但是現在他發現似乎也不太行,因為他這個便宜兒子不知怎麽的,視線一直往他這裏瞟。

景良途突然想到了什麽,問他:“你把那個工作辭了嗎?”

畢鶴戚臉不紅心不跳的撒謊道:“辭了。”

因為原主在畢鶴戚那裏是絕對的權威,所以一般情況下,畢鶴戚都不會對他撒謊,景良途也滿意地相信了他的鬼話。

畢鶴戚知道,對何胥來說,那家人絕對給他帶來了不可估量的傷害。

但是在給那個女孩蛋糕的時候,他看起來卻那樣的溫柔,又或者說是寬容。

眼前這個麵若冰霜的男人,真的很複雜。

可是,不知為何,他現在不受控製地想離他更近一點。

確認完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景良途默默放下了心,於是轉身準備去臥房睡覺了。

酒店的地麵每天都擦的噌亮,猶如冰肌玉膚一般,十分光滑有光澤。

但是,一件尷尬的事情發生了。

景良途走路的時候突然被一個磚縫給絆倒了,身體失去平衡,整個人毫無預兆的向前栽去。

那一瞬間,他的腦海裏冒出無數個想法。

夭壽啊!社死啦!!!

還沒等他感受到疼痛,一雙手突然接住了他,他的臉沒有摔在冰肌玉膚的地板上,而是摔在了一個堅實寬闊的胸膛。

與此同時,他聽到了身下的人後背撞在地板發出的悶響。

景良途抬起眼睛,散亂的額發遮在眼前,擋住了一些棱角,讓他此刻看少去,少了一些清冷,多了幾分稚氣。

是那種帶著茫然的稚氣,因為人在最最緊張的時候,往往會卸下偽裝,露出最真實的自己。

景良途懵了一會才想起現在的處境,連忙從畢鶴戚的身上坐起。

眼下的畫麵十分的尷尬,甚至可以說是不倫不類。

他,景良途,一個高冷成熟的男性,坐在自家養子的身上,浴袍鬆垮,香肩半露,袒胸露腹,傷風敗俗。

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

如果不是要維持最後一絲人設,裹好最後一層遮羞布,他一定會找個東西蒙住自己的頭,然後抱頭鼠竄,大呼完蛋。

於是畢鶴戚就看見,他那個清冷嚴肅,從來沒有跟他講過一句好話的養父,臉上肉眼可見的紅了。

原來,他也會臉紅。

畢鶴戚真的很少看見養父害羞的一麵,很少很少。

他想看更多。

鬼使神差的,他起手來,試圖將這個從來都沒仔細瞧過的人,拉下高閣。

但是,他還沒有來得及觸碰到,那個臉紅的要命還強作鎮定的人便立刻從自己身上站起來,以一種他從未見過的慌亂,跑回了臥室。

畢鶴戚留在原地,今天是他第一次真實的注意到,被無數人誇讚過皮相的養父,究竟好看到什麽地步。

*

“你真的很有天賦。”

之前畢鶴戚碰見的男人原來是一位軍方的上校,最近他們隊伍急需人才,於是上麵就讓這位上校用自己的方式到各個地方想辦法尋找那種天賦異稟的孩子。

畢鶴戚顯然就是那個天賦異稟的人。

他對於戰艦的了解僅僅是從市麵上一些粗糙的書籍中獲得的,但是他卻可以舉一反三,又有超強的動態視力和反應能力,最可貴的事,他小小年紀就可以計算出模擬戰鬥敵人的攻擊軌道,從而做出最有效的判斷。

上校用欣賞的目光看著他:“你真的很有天賦啊,想不想來我們軍校念書,我們這裏畢業了福利高,待遇好。不過我們軍校是全封閉式管理,扣留一切電子設備,四年基本都不能回家,這是一個小小的缺點,不過你放心,有什麽信件我們會幫忙轉達。”

畢鶴戚聽了,麵露難色。

上校:“有什麽問題嗎,是家裏那邊不同意還是?”

畢鶴戚道:“其實我最近覺得,我父親似乎被人欺負了。”

上校有些意外:“怎麽說?”

畢鶴戚:“我算是他收養的孩子,我父親的相貌特別出眾,但是身上又有軟肋,於是就有人對他有了不好的想法。”

上校思索了一會,說道:“情況我了解了,如果你有什麽麻煩可以來找我,我會幫助你的。不過軍校的事情你一定要考慮一下,隻有自己強大了才能保護重要的人。”

畢鶴戚沉默了一會道:“謝謝您,我會考慮的。”

*

第二天下午,景良途對於自己的研究策劃已經做了充分的準備。

或許是因為以前當總裁的鬥誌被激發了起來,不服輸的勁頭告訴他一定要拿下這筆資金。

為了提高勝率,段英提前訂好了餐廳,想邀請他們未來的天使投資人吃飯,雖說飯桌上不談生意,但是能聯絡一下感情的話,到時候心裏就有一架天平。

景良途跟在段英後麵,看他如何話術精湛的跟資方找話題。

這些事情其實景良途也擅長,但是為了凹人設,他隻能走在後麵當一個安安靜靜的花瓶。

他們走進長廊裏,何希從隔壁包間裏跟何遲一蹦一跳的出來,開開心心的踩格子,一抬眼,同景良途的視線交匯。

小姑娘一見他,眼睛一亮,大喊道:“漂亮哥哥!”

一直將目光放在小何念身上的何遲還以為她是交了什麽新朋友,聽到她這樣興奮,便順著她的視線看了過去。

當他看清眼前的人時,怔住了。

他的聲音是那樣難以置信:“...哥?”